“朱雀!”</br> 望著一塊塊灑落的碎片,墨家、農家的眾人,臉色頓時變了。</br> 但嚴涉卻注意到,荊軻的目光很平靜,沒有因為朱雀被摧毀而有絲毫波動。</br> 嚴涉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殺!”</br> 羅網眾多殺手隨即圍攏了荊軻等人,刀劍揮舞,勁氣四溢,開始進攻。</br> 就在這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鳥鳴,一只白色巨鳥盤旋在天空,羽毛神俊,迎風飛翔,上面站著兩個人。</br> 為首的駕馭巨鳥的,是一個白衣青年,而他旁邊則是一個手持妖異長劍的白發青年,穿著長袍,神情冷峻。</br> 呼!</br> 那巨鳥低著身子飛撲而下,颶風席卷六賢冢,白發青年迅捷瀟灑的從空中跳下,劍光冷冽,橫貫百丈,宛如匹練長虹,直射嚴涉而來。</br> “衛莊,你進步了。”嚴涉淡漠開口,身子乍然一晃,快如閃電,劈開劍氣,轉上半空。</br> 轟!</br> 他出了一掌。</br> 衛莊神色一凜,回身旋劍以擋,劍氣與掌力交鋒,虛空生出電芒。</br> 強橫的勁氣讓人難以站立。</br> 衛莊身影劃過天空,連退數十丈,才穩定住身形。</br> 他冷冷道:“你也更強了。”</br> 這時,白鳳已駕馭著群鳥,將農墨兩家的眾人全部帶走。</br> 天空上,又飛出一只朱雀,作為接應。</br> 嚴涉瞇眼道:“鬼谷子算的很準。”</br> 衛莊神色傲然:“每一代鬼谷子都是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br> 嚴涉冷笑:“那他為什么讓你來?”</br> 衛莊道:“因為還沒有到最后。”</br> “什么時候才是最后?”</br> “青龍啟動的時候。”</br> “青龍么?”嚴涉目光有些深邃,“我期待那一天,希望他能給我一個驚喜。”</br> 衛莊看了他一眼,身子一躍,跳到白鳳的巨鳥上,消失在天邊。</br> “就這么讓他們走了?”天澤有些皺眉。</br> 嚴涉漠然道:“這一局的對手是鬼谷子,他的底牌還沒有出透,現在并不是最終一決的時機。”</br> “傳說中的鬼谷子么。”姒皋的臉色有些凝重,“鬼谷一脈,一向喜歡在暗中操控天下局勢,不容小覷。”</br> “但這一局終究是我贏了。”</br> 嚴涉臉上浮現微笑:“他雖然帶走了陳勝他們,但卻不知道,那里面也有我們的人。”</br> 玄翦吐出兩個字:“驚睨。”</br> “茁壯的幼苗,總有一天會成為參天大樹,在敵人的心臟中刺出最鋒利的一擊。”</br> 嚴涉緩緩走到六賢冢的上方,俯瞰著整座大澤山,“農家終究要成為歷史。”</br> “陳勝他們雖然還活著,卻也最多凝聚一兩萬農家弟子,這改變不了什么了。”</br> “天下大勢,已然開啟!”</br> ……</br> 戰國的終點終于來臨。</br> 伴隨喧囂戰聲,來自西方的秦國鐵騎,馳騁在山東六國,帶來一切的終末。</br> 第一個滅亡的是韓國。</br> 作為七國中最為弱小的國家,它首當其沖,成為了這場盛宴的開胃菜。</br> 第二個滅亡的是趙國。</br> 它是七國中最具備對抗秦國能力的,昔日的長平一戰,打垮了他的脊梁,但卻不曾真正摧毀這個國家。</br> 幾十年后的今天,它的實力依舊驚人。</br> 它還有一個足以名傳千古的名將,李牧!</br> 他阻止了秦國的腳步。</br> 但這世間的名將,往往都不是在戰場上被人擊敗的。</br> 李牧之前的廉頗、白起不是,李牧之后的韓信、岳飛也不是,他自己亦不是。</br> 一點反間計,加上羅網的刺殺,這位趙國最后的名將,只能含恨看著國家走向終點。</br> 趙國滅。</br>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眈眈?</br> 那位高居在咸陽王宮的年輕王者,拔劍橫掃著天下,他的腳步不會因任何人而停止。</br> 延續了數百年的春秋戰國,走到了最后,迎來了嶄新時代。</br> 第三個迎接滅亡命運的是魏國,然后是燕國、楚國、齊國,土地的東方,已然無人能夠阻擋這大勢。</br> 但就在王翦的鐵騎掃蕩著魏國,即將觸及北方的燕國時,一個人,默默的在易水邊出發。</br> 他帶著一柄劍,一副地圖,一顆人頭。</br> 踏上自己的命運。</br>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br> ……</br> “燕國派使臣荊軻,獻來督亢地圖與樊於期的首級?”</br> 聽到這個消息,秦國的朝野震動了,議論紛紛。</br> 王宮中。</br> 嚴涉望著上方越發具備威嚴的王者,道:“荊軻乃是墨家巨子,武功不凡,素有義俠之名,讓這樣一個人前來作為使者,背后的目的很明顯。”</br> “寡人當然知道他們的陰謀。”贏政的神色很平靜,抬頭望著遠方,“但是寡人卻還是要看看,他究竟有沒有能力取下寡人的頭顱。”</br> 嚴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br> 贏政皺眉起來:“你似乎很不忿?”</br> 嚴涉回答道:“為兒女私情,意氣用事,這不是一個合格王者的正常行為。”</br> 經過多年相處,嚴涉與贏政的關系變得很微妙,比較以前,少了很多表面形式。</br> 所以此刻嚴涉說話很直接。</br> 贏政沉默了許久,最終說出四個字:“寡人愛她。”</br> “但她不愛你。”</br> “所以寡人更要證明,她所愛的人,在寡人面前,一文不值!”</br> 作為一個冷漠無情,缺乏真善美的人,嚴涉很難理解所謂的愛情。</br> 更不能理解因為愛情而沖昏頭腦的人。</br> 他只喜歡追求更高處的風光,那可比人類那由一團團蠕動的肉塊組成的身體美妙多了。</br> 好吧,他一向認為愛情就是身體的結合索求,本能進行活塞運動。</br> 他也嘗試過那種無聊的事情,發現一點趣味也沒有。</br> 不就是兩塊肉交合在一起,然后噴吐出白色的液體嗎?與吐口水、流鼻涕有區別嗎?</br> 贏政忽然想起來什么,道:“天明還等著你前去上課呢,作為他的老師,你很不稱職。”</br> “不是還有蓋聶嗎?”</br> “蓋聶為人太過剛正,會把天明帶得太好。”</br> “意思是,我可以把他帶壞?”</br> “不錯。”</br> “我像會帶壞小孩子的人嗎……”嚴涉有些異議,離開了大殿,來到王宮的書房。</br> 蓋聶正站在那里,肅靜的望著一個只有四五歲大小的錦衣男孩,而那個男孩正在讀書。</br> 讀的是——韓非子。</br> 這讓嚴涉目光動了動,他是清楚韓非在贏政心里的定位的,韓非雖死于秦國,但他的著作與思想卻是秦國一統天下的綱領。</br> 讓一個王子讀韓非子,這背后代表著,值得深思。</br> 但這個王子卻不是贏政親生的。</br> “姒先生!”看見嚴涉走了過來,那個男孩一下子跳了起來。</br> 不是高興的,是嚇得。</br> 他小臉很惶恐。</br> 蓋聶打招呼道:“姒兄,你又嚇到天明公子了。”</br> 嚴涉:“……”</br> 他只是按照某人的吩咐,教天明如何學壞,雖然過程可能緊張了點,手段刺激了點。</br> 但把人嚇到,這真的不是他的問題,是小孩子承受能力太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