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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復仇者

    看。</br>  云二郎看見,一個老人手中揮舞著大刀,劈向她。老人曾經有一個兒子,一個一脈單傳的兒子,原本是家族事業的繼承人,死在了竇王嶺。老人揮動著大刀,從后方進攻,在她的后背上重重劃了一刀,鮮血迸濺。她卻沒有一點反應,沒有回頭,沒有叫喊,沒有躲讓閃避。她僅僅一翻手中的劍花,反手向背后一刺,刺穿了老人的胸膛。她抽出軟劍,老人跌倒在地,臨死前還在不斷地咒罵著面前的人,流著淚,口齒含混地下最惡毒的詛咒,而她不予理會。當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氣,死不瞑目時,她背上的傷口已經消失,白衣完好無損。</br>  云二郎看見,一個獨眼的男人,右眼在竇王嶺被她挑起的石子打瞎。他在人群之外站立,趁著她忙于同眾人糾纏時,舉起手中的弓箭,瞄準,射擊。連珠三箭,一箭命中手臂,一箭命中腹部,還有一件橫貫過脖頸,將面紗牢牢釘住。她揮動軟劍,斬斷暴露在外的箭桿,然后便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同眼前的敵人作戰。獨眼男人正打算再射上一箭時,突然看到她一揚手,什么東西從掌心飛出,帶著一陣風掠過,擊打在他的前額。于是男人倒地,死亡,額頭上插著的,正是先前他自己射出的箭,殘余在她體內的箭頭。</br>  云二郎看見,一個年輕的女人,額頭上系著白綾,還在為死去的丈夫守節悼念,握著一把匕首撲上去。女人的面色陰沉兇狠,憤恨與悲傷令那副原本美麗的容顏變得憔悴。她的眼角通紅,一雙眼睛,帶著哀痛,帶著怒火。女人趁著她分心時,撲到她的身前,握著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戳著,捅著她的軀體。毫無章法,毫無技巧可言,只是盲目地攻擊,只是為了宣泄內心的仇恨。破綻百出,不做防御,任何一個略懂武功的人都可以輕易地反擊,輕易地擺脫這無力的攻擊。但是她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不反擊,不逃避,也不做任何舉動,任由女人攻擊,發泄,任由匕首的利刃一下又一下地捅入體內。鮮血橫流,但傷口同時也開始修復。并且,修復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當匕首拔出時,血不再流淌。深深的傷口,瞬間貼合,不留下一絲痕跡。這該是多詭異的場景,仿佛匕首是捅在棉花之上,捅在一個假人,一個木偶,一個傀儡身上。沒有血,沒有傷,沒有痕跡。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當那個女人最終力竭,最終放棄,又或者已經宣泄足夠而停止攻擊時,她砍下她的頭顱。</br>  看見,一把鋒利的刀劃過她的手臂,完完全全的,徹徹底底的斬過。刀刃接觸到□□,陷入,深入,劃過,但斷口又瞬間連接起來,刀身上沒有沾一滴鮮血,就像劃過水面,斷開,又恢復,不留一絲痕跡。那只手臂依舊完好如初,從未斷為兩截過。那只手臂運起軟劍,劃破對手的喉嚨。</br>  看見,一桿鐵槍穿過她的軀體。她不為所動,只是邁步前行,身體滑過槍桿,來到對手面前殺死他,再拔出鐵槍。同樣的,毫發無損,沒有血,沒有傷口,沒有破洞。</br>  看見,漩渦不斷縮小,烈焰逐漸熄滅,風暴也在平息。站立著的人,逐漸變少。五十,四十,三十,二十……有人受傷了,稍作歇息,卻又沖了上去。不管不顧,即便沒有武器,也要試圖憑借雙手,憑借血肉之軀戰斗,試圖阻擋,試圖掩護,試圖拖累敵人的行動。</br>  然而毫無效果。</br>  一具具尸體倒下,再也掙扎不起,野草地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野草包圍著尸體,淹沒尸體,及膝高的野草,如今看起來如同汪洋大海般深邃而不可知,將所有的生命都吞入深淵,卻還感到饑餓。</br>  她站立在野草地中。四周血紅一片,而她的白衣飄揚,潔白,一塵不染。</br>  他看見太陽……</br>  但是這一切怎么可能會如此?事情怎么可能會轉變成如此模樣?處于漩渦中央的殺手,她怎么可能還活著,怎么可能毫發無傷?身體表面沒有一點傷痕,白衣沒有破損,沒有撕裂,沒有沾染一點血跡。她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身邊的野草被鮮血染紅,然而那一抹潔白卻始終揮之不去。</br>  幻覺?法術?眼前發生的一切,真的在發生嗎?</br>  云二郎感覺周身一陣冰涼,打了個寒顫,因為自己的遐想,更因為,自己失血過多。他感覺很冷,雖然此刻炎炎夏日,卻好像身處冰窖一般,好像嚴冬,好像大雪紛飛,好像……死亡隨時會降臨。</br>  他更加用力地壓緊受傷的胳膊,鮮血汩汩流淌。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還有足夠的力氣站起來,有足夠的力氣去反擊,去戰斗,去復仇。顫抖,牙齒打顫,目光渙散,眼前所見的,只有迷迷茫茫的紅色,人群,兵器反射寒光,一抹白色。耳鳴,幻聽,他似乎又聽到音樂。</br>  為何不離開,在一切結束之前?</br>  為何不離開,趁時光尚早?</br>  留在這里又能做什么,不過打發無聊的時間</br>  璀璨年華,就這樣白白丟棄</br>  沉溺其中,又能得到什么?</br>  不過或許那正是你想要的,或許你就是喜歡這樣</br>  所以留下,留下</br>  你永遠喜歡這個地方……</br>  “為何不離開?”</br>  幻聽越來越嚴重了,原本模模糊糊的歌詞,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清晰,音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熟悉的,又陌生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怪怪的腔調,他或許在哪里聽過這聲音,卻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里,他也無暇分心。</br>  只是幻聽而已,不要理會。</br>  “為何不離開呢,趁著你還有機會。”耳邊傳來的聲音對他說,“留在這里也是無用,只不過白白流血,什么也做不了。”</br>  鮮血沿著他的指尖滴下,他更加用力地夾緊胳膊,但那好像也無濟于事。</br>  “你的傷并非致命,南邊有一支隊伍正朝這里過來,現在走還來得及。”又開始說話了,“所以,為什么不走?”</br>  “我……必須留下。”他費盡地說,嘴唇蠕動,顫抖著,“不可能……沒有機會的,一個人不可能……戰勝……那么多人……還毫發無傷,我……我會有機會的,只要等待,我會找到機會……給她致命一擊,會……會找到機會復仇……”</br>  “復仇?真的這么重要?”</br>  “當然……當然要復仇……”聲音越來越微弱,他不該再說了,那樣浪費體力,但他為什么還是不由自主地要去回答一個幻聽提出的疑問,那個幻聽或許只是自己內心的一個想法,一個勸阻自己的理智人格罷了。不要理會,自己現在需要的不是理智。只是休息,等待,只是復仇,“我們當然……要復仇,傷害我們親人,朋友,令……他們痛苦,剝奪我們的幸福,喜悅,快樂,給我們的生活蒙上揮……之不去的陰影,元兇就在眼前,當然……當然要復仇,要取回……我們失去的。”</br>  “當然是……為了復仇,我才會來到這里,我們才會來到這里。”他說,“你……你不也是嗎?”</br>  “不。”</br>  她回答,“我來這里,是為了保護一個人。”</br>  用力。</br>  再用力呀。</br>  曲秋茗運起雙臂的力量,嘗試著掙脫捆住自己雙手的繩索。過去的一個時辰,她一直在嘗試,但是始終沒有成功。一來,繩索綁縛地非常扎實,而來,她的身體依舊受著麻藥的影響。自己隨身攜帶的麻藥,夏玉雪不知下了多少劑量,讓她直到現在還渾身乏力。</br>  “呃……”</br>  她長久以來的努力,得到的唯一結果就是被磨破的雙腕,一點點的刺痛,但是繩索依舊牢牢綁縛,手上的,腳上的,都是如此。她感覺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恢復,但是依舊沒有恢復到足以掙脫束縛的地步。如果自己再等上大約兩個時辰的話,麻藥的效力就該過去了,使出全力一掙,這種束縛是不難擺脫的。</br>  但她等不了那么久。</br>  “喝——”</br>  她深深吸一口氣,伴隨著低低的呼號,發力,運用肌肉的力量,雙臂扭動,雙腳有規律地來回蹬踏,可是繩索依舊沒有松開半點,依舊徒勞無用。</br>  “呵……呵”</br>  松弛,喘息,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滲出。她現在的處境相當尷尬,頭發散亂,目光呆滯,穿著睡衣,手腳還被綁縛著,獨自一人被囚禁在這陰暗的房間里。若是此刻有人推門而入的話,場面恐怕不會太雅觀,自己很難解釋緣由,尤其考慮到過去幾個月自己在這個村莊中的所作所為,恐怕也沒有人會給予自己充分的信任,為自己解開束縛。</br>  “可惡,該死,夏玉雪,你怎么把繩索綁得那么緊?”</br>  曲秋茗語無倫次地咒罵著,暫時放松下來。繼續掙扎不會有什么用處的,只會白白消耗自己的力氣,到時候,即便從麻藥中恢復過來恐怕也無法掙脫。</br>  或許自己現在只能夠等待,等待效力過去,等待自己的力氣再恢復一點。</br>  “我沒有時間等待!”</br>  她自言自語,背靠著墻壁,石灰粗糙的表面摩擦著后頸,“我沒有時間等待,必須盡快擺脫束縛,去找夏玉雪。我必須要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br>  是啊,把自己關在這里,把自己牢牢綁住,麻醉,把自己的外衣褪去,只留下貼身的睡衣。而夏玉雪呢,則穿上那件白衣,戴上蒙著白紗的斗笠徑自離開,她要做什么?</br>  “她要殺人……”</br>  曲秋茗回想起她離開前說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只言片語,不肯給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但是要殺人這件事卻說得很明確。她離開,她要殺戮,她要重新成為一名殺手,當然了,不然干嘛穿上白衣,換回過去的打扮。可是為什么?她要殺誰?</br>  一無所知。</br>  過去從未過去……夏玉雪是這樣說的。</br>  “所以……是和過去有關的事情?”曲秋茗推理,望著房頂的破洞,嘴里念念有詞。她看見戶外的陽光,太陽本身并不可見,她處在一片陰影之中,“過去從未過去,又回來了?回來做什么呢,過去的什么人,因為什么緣由,需要你重新開始殺戮?”</br>  自然是復仇了。</br>  自然是仇家找上門來了。</br>  “仇家,呵呵,仇家不是早就找上門來了嗎?”她神經質地笑著,眼神之中一份病態,一份瘋狂,“我不就是你的仇家嗎,夏玉雪?我們之間的賬還未算清,你竟然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去接受別人的復仇了……”</br>  “明明是我先來的!”</br>  她惡狠狠地吼一聲,更加用力地扭動著,試圖掙脫繩索。焦躁地,不顧一切地扭動,不再理會什么訣竅,不再擔心浪費氣力,完全只是胡亂地發泄,憑借所剩無幾的蠻力掙扎,嘴里還是念念有詞,“我先來的,我先來的,是我先來的……”</br>  掙扎,但是繩索依舊沒有半點松弛。</br>  等到力氣全部耗光之后,她才停止這徒勞的舉動,念叨聲也轉為低沉的喘息。理智也總算恢復,她再次休息,再次背靠著墻壁,積蓄力量。</br>  “呵……”</br>  低沉的喘息,胸口不斷起伏。額頭因為劇烈運動和急躁的心情,密布汗水,沾濕了額前的幾縷發絲,貼在皮膚上,讓她感覺很不快,但是雙手被綁住,無法撫開,只能繼續忍受。</br>  “我在想。”她開始胡思亂想,“我在想,也許即便麻藥效力過去,我也沒有足夠的力氣掙脫。因為之前昏迷了兩天兩夜,沒有飲食,我現在感覺好餓,好渴。”</br>  她目光投向床頭柜,上面,夏玉雪先前端給她的那碗水還擺放在原處。如今回想,當時她不應該拒絕的。她現在感覺喉嚨發干,全身一陣燥熱,目光渙散,眼花繚亂,她口渴了。</br>  她需要喝水。</br>  她真的需要喝水。</br>  曲秋茗身體側向一邊,彎著腰,上半身探出床沿。小心翼翼地,避免摔下去。碗放在柜子上,距離自己不過一臂的距離,但是現在感覺竟然如此遙遠。</br>  她一點一點地,將顫抖的嘴唇湊近碗口。</br>  碰到了,冰涼的瓦片質感。</br>  然后……</br>  她一點一點地,慢慢低下頭,嘴銜著碗口,讓碗朝自己這邊傾斜。</br>  碰到了,冰涼的水。</br>  然后……</br>  “呯——”</br>  她沒能掌握好力度,低頭太快了,碗中的水一下子全部潑到了她的臉上,嘴里,鼻子里,眼睛里全都是水。她慌亂,本能地縮回身子。</br>  于是失去平衡的碗摔倒地上,碎裂了。水花四濺,在泥土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記。</br>  “咳——咳——”</br>  “咳,咳,咳,咳,咳……”</br>  “——咳,咳——”</br>  曲秋茗強忍著窒息的感覺,將口中僅存的那點水咽下去之后,才終于咳嗽起來。不停地咳嗽,眼淚在緊閉的雙眼中徘徊,鼻腔一陣難受,好像溺水,好像要死去。她不停地咳嗽著,同時,腦海內也響起一陣咳嗽聲,那是封存地回憶被勾起。</br>  咳嗽結束之后,便是不住地咒罵。</br>  “夏玉雪,我恨你,我恨你!”</br>  “我恨你!”</br>  “你去死吧,你最好去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br>  “我要復仇!”</br>  咒罵結束之后,便是眼淚。</br>  ……</br>  一邊流淚,一邊繼續回憶。她靠在床上,腦海中的依舊是咳嗽聲,漸漸變得微弱,停頓漸漸變長,但是始終沒有停止。咳嗽聲來自一個病人,一個家人……她不想再回憶下去了。</br>  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br>  “咳——咳——”</br>  “咳——”</br>  她聞到梨湯的香甜味。她感覺有些餓了,但她不想喝梨湯,要給家人留一碗的。</br>  她顫抖著,她感覺有些冷。現在是盛夏,但她真的覺得冷,好像,快要下雪了,冬天快到了。</br>  秋天結束了。</br>  “……”</br>  咳嗽聲終于停止了。</br>  房間中,一片寂靜。</br>  曲秋茗坐在床頭,一動不動。不再掙扎,不再試圖擺脫束縛。她只是坐在那里,雙眼中的瘋狂和病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空洞。眼淚也不再流淌。面頰上,汗和水混雜在一起,一縷縷發絲雜亂無章地黏在皮膚上,兩道淚痕,她很想去擦拭,但她無法擦拭。索性不管,就這樣坐在這里,一動不動。現在,她甚至已經不想再抵觸回憶了。</br>  “不再咳嗽了嗎?”</br>  曲秋茗問,沒有人回應。本來屋子里就沒有別人,自己身邊,一個人也沒有。</br>  “好著呢。”</br>  她說,低垂著頭顱,放棄一切徒勞舉動。她已經不再關心夏玉雪到底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了。</br>  “和我有什么關系。”曲秋茗自言自語,“她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要殺人,就隨她去吧,我不在乎,她要是死了……”</br>  “……隨便她,和我有什么關系。”她喃喃說著,失神,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現在想想,復仇有什么用?即便報了仇,又能有什么改變?始終,我也只是……”</br>  只是獨自一人。</br>  “別丟下我一個人……別……”</br>  她低語,頭顱低垂下來。她精疲力盡,感覺困乏,睡吧,何必再掙扎,何必管那么多事情,困倦了,還是先睡一場再說。</br>  她低下頭,雙眼眼皮漸漸合上。</br>  低頭……</br>  她的眼前一陣模糊,事物開始變得昏暗,她漸漸被黑暗包圍……</br>  睡——</br>  突然,一道光刺入眼中。</br>  相當刺眼的亮光。</br>  她重新抬頭,看向光源。</br>  那是屋子的一角,陽光,通過屋頂的破洞照耀下來,照射在那個角落的某個物事上,反射刺眼的光芒,吸引了她的注意。</br>  曲秋茗的困意略微退散了幾分,向著那里看去,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在發光?</br>  光,光芒,光明,很好,很溫暖,很明亮。在陽光下很安全,黑暗中獨自一人很可怕。那物件照耀光芒,為她帶來安全感,驅散黑暗,驅散邪惡,保護著她。</br>  那是鎖子甲。甲上的鐵環,粼粼閃光。</br>  她注視著鎖子甲,那是夏玉雪丟棄在那里的。曲秋茗望著那金屬編織而成的衣服,回憶,那貼身的護衛,那守護者,那份禮物,那被踐行的承諾。</br>  “我必踐行我的承諾……”</br>  她喃喃自語,目光再次變得有神。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又恢復了力氣,她想要下床,想要走過去,想要穿上那件鎖子甲,穿上,便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對,是的。</br>  她的雙臂開始蓄力,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扭動著手臂。這一次,不再著急,不再躁動,不再亂發蠻力。她慢慢地,有技巧地扭動手臂,試圖擺脫束縛。她可以做到的,可以掙脫繩索,有人教過她訣竅,而那個人的聲音此刻就在自己的耳邊回響,提示自己,鼓勵自己,給予自己保護。</br>  她扭動,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松弛。</br>  她看著那件鎖子甲,感覺觸手可及。只要自己掙脫了繩索,只要自己擺脫了束縛,便可走上前去,便可穿上它,接受它的保護。只需要……</br>  “慢慢地,慢慢地扭,不要著急,雙手上下移動……”</br>  那個人的話語聲,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的腔調,聽起來卻是那么溫柔。</br>  “阿提拉……”</br>  曲秋茗輕輕地呼喊著這個名字,感覺手腕上的繩索又松弛了一分。</br>  云二郎轉身,看見了這個女人。原來自己先前誤以為是幻聽的話語,都是她說的。他見過她,是的,的確見過。即便此刻失血過多,精神衰弱,他也清楚地記起了曾經見過她一面。在山寨上,在那次古怪的會議之中,即便其他部分都模模糊糊,淡忘,但這個女人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br>  還是那漆黑的兜帽斗篷,西域才有的樣式。兜帽之下,是卷曲的黑色長發,陽光下泛著些許藍色光澤。還是那湛藍的雙眸,堅定的目光如炬。還是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還是那古怪的裝束,鐵甲手套,護膝,皮帶,脖子上掛著十字形的吊墜,腰間掛著十字形的長劍。唯一不同的,就是額頭上多了綁帶,左臂的護甲上一個巨大的漆黑的創口。她受了傷,卻還是穩穩地站立在那里,死死盯著遠處身著白衣的殺手。</br>  云二郎并不詫異她出現在這里,出現在自己的背后,他也無暇關心這些細節了。</br>  “保護?”他問。</br>  “是的,保護。”她回答,怪怪的腔調,聲音低沉沙啞,“為了保護,才會來到這里,才會前來面對這個身穿白衣的惡魔。”</br>  “保護……保護誰?”</br>  “你不需要知道。”她說,“關心一下你自己的狀況。為何還要留在此處,冒著生命的危險,面對一個不可能戰勝的敵人?”</br>  “為了復仇!”云二郎有些惱怒,聲音抬高,但這多余的情感表達只令他更加虛弱,“我都已經說過了……復仇。白衣人是我的仇人,她殺了……殺了我的同伴,傷害了我的……兄長,只有復仇,才能……才能抵消她給我造成的創傷。”</br>  “能夠嗎?”她冷冷地回答,“復仇,能夠改變什么?就算你殺了她,失去的,能夠再回來嗎?”</br>  “……不,可是……”</br>  “只是為了一點虛假的滿足感罷了。”她打斷他的話,“不過是糾結于過去。復仇不會帶來任何改變,你什么也得不到。”</br>  “我只要……只要這一點滿足就好。”</br>  云二郎不想再理會這個女人。目光調轉,繼續看著那個殺手,看著自己的同伴前仆后繼地涌上去,看著他們一個個受傷,倒下,死亡,看著那雪白的衣裳一塵不染。他不想再理會這個女人,不想再理會她說的話,因為,他發現自己并不否認她的想法。</br>  這一切,真的有價值嗎?</br>  他也開始詢問自己,但是,或許現在詢問這個問題已經有些晚了。</br>  因為殺戮,已經接近尾聲。</br>  “呃——”</br>  最后的一聲嘆息,最后的一個人口中呼出的最后一口氣。一切歸于平靜。</br>  夏蟬依舊聒噪。</br>  云二郎依舊保持著半跪在地上的姿勢,左手壓在右臂腋下。他面色蒼白,因為驚恐,更因為,他已經失血過多,簡單的止血措施終究還是不起作用,已經盡力了,也好。他感到頭暈目眩,陽光直直照射他的雙眼,令他感覺刺眼。空氣變得沉悶,充斥著血的腥氣,讓他惡心作嘔。蟬鳴令他心煩意亂,身邊站著的女人也讓他心煩意亂。女人的疑問,更是令他心煩意亂。</br>  他看著殺手逐漸走近。</br>  停下腳步。</br>  他抬頭,看著面前的人。</br>  依舊白衣,依舊白色的斗笠,依舊軟劍閃爍寒光,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好像剛才他的所見所感只是一場幻夢。</br>  除卻一點證明,一襲白衣,背后的那一片血腥的慘狀,那一百余人的尸體。</br>  云二郎看著對方,但是眼前看到的,只有模糊的白色。他目光渙散,無法集中注意力,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血液。云二郎的嘴唇開始哆嗦,身體不住地發抖。炎炎夏日,艷陽高照,然而他感覺很冷。</br>  他仿佛聽見,面前的人開口說話了。</br>  “還要繼續嗎?”</br>  他看見那柄軟劍閃爍寒光。他握緊了手中的鋼鞭,隨時準備回應,但卻遲遲沒有動作。</br>  “還要繼續復仇,繼續戰斗嗎?”</br>  白衣人又問了一遍。他依舊沉默。</br>  望著面前的人,望著遠處,那一片被鮮血染紅的野草,呼吸著空氣中濃濃的血腥氣息,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發冷,乏力。答案當然是肯定的,自己當然要繼續戰斗,繼續復仇。是的,必須如此,即便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力,即便毫無意義,也要繼續。因為仇恨必須得到滿足,因為太多的同伴已為此犧牲生命。因為自己必須復仇,仇人必須被消滅。就算不是今日,也是未來,雖然此刻自己,和自己的同伴都已死亡,雖然自己的復仇已成幻影。但還會有更多人追隨自己的腳步的,自己為親人,為朋友復仇,將來,還會有更多的親人,朋友為自己復仇,會有更多人為他們復仇。仇恨,不斷地積累,不斷地凝聚,最終,一定可以成功的,他們最終一定可以報仇雪恨。</br>  一定要復仇,要戰斗!</br>  即便這一切都毫無意義。</br>  ……</br>  云二郎輕輕搖了搖頭。</br>  “那么,便到此為止吧。”</br>  軟劍收起。他剛剛做出了決定,一切到此為止了。</br>  云二郎慢慢站起身,搖搖晃晃地,看著面前的人。那一襲白衣,如此刺眼,陽光也如此刺眼,他受不了這光了。</br>  于是轉身,不做防備。他丟下手中的武器,沉重的鋼鞭摔落在草地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br>  轉身,再次面對那個黑影。</br>  他抬頭望了女人一眼,對方一言不發,只是看著他,目光中什么也沒有表露。云二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對自己的選擇表示贊同,還是嘲諷?</br>  他也不再理會,又重新低下頭。</br>  邁開腳步,朝著南邊走去。那里有一支隊伍正朝這里走來,他可以得到救治,他的傷并非致命。</br>  然后,他可以回家,可以從這一切中脫身而出。</br>  可以回去,回竇王嶺,和兄長共同經營幫派。每日過著尋常的生活,兄長的腿殘疾了,自己的一只手今后恐怕也無法恢復如初。未來的生活不會很輕松,但是他們兄弟二人可以一同面對困難,可以相互依靠,手足同胞,他們還擁有親人的陪伴。</br>  未來的生活會很美好。那個女人說得沒錯,復仇毫無意義。</br>  以后不會再有復仇了。</br>  以后不會。</br>  他邁步,朝著南方走去。他已從仇恨中解脫,準備好面對未來了。</br>  很好。</br>  “啪——”</br>  他感覺自己被絆了一下,被什么東西絆倒了。是草莖,是丟在地上的鋼鞭,還是自己的另一只腳?他不知道,總之,被絆倒了。</br>  摔落。</br>  一直緊緊夾著左手的右手松開,鮮血如泉水一般涌出,然而并沒有流淌多久,因為他體內已經沒有多少血可流了。</br>  他倒下,摔倒在這一片野草地中。</br>  沒有再站起來。</br>  陽光依舊照耀。</br>  鮮血飛濺,沾在那潔白的衣裙上。白衣隨風飄拂,血跡也一點點變淡,最終,消失不見,恢復如初。</br>  野草地中,站立的兩個人。白色的披風和黑色的斗篷招展,她們彼此面對面,陽光照耀。</br>  “巴托里·阿提拉?”</br>  穿白衣的女人問。</br>  “是我。”</br>  穿黑衣的女人回答,摘下兜帽,黑色的卷發如雄獅的鬃毛般招展,湛藍的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人,如同雄獅盯住獵物一般,“夏玉雪?”</br>  “你怎么知道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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