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爛漫里,青衫郎君坐在一團錦簇里,微風吹下一瓣殘花,掉落在他手中的竹簡之上。
好一幅花下美人圖,可侍人心里卻暗暗叫苦。
這日子看著歲月靜好,他卻是時不時地膽戰心驚,蓋因那淑女的院落便在公子隔壁,原想著日子還長,他還能好好地周轉人情,借機撬開王府內侍女的嘴,趁機打探一番淑女的性情。
畢竟長公子未來的妻室、袁氏未來的宗婦,總要性情柔淑、擅長操持內務才好。
卻不料某日他正給公子侍茶,卻見隔壁的小小淑女竟攀上了墻頭,好奇地朝公子望來。
——這哪里是淑女行徑?!
他看得分明,長公子自幼熟識六藝,耳聰目明,自然也不可能一無所知,可他偏生要裝作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依舊捧著手中的竹簡,凝神靜氣、細細翻閱。
[長公子恐怕已經等很久了吧]
別人或許一無所知,可他身在局中,卻看得樣樣分明。
自從搬到這院落里,長公子又是焚香,又是彈琴,偶爾還會特意坐在花樹下讀書,生怕引不來隔壁的小淑女似的。
那小淑女倒也不客氣,攀在墻頭盯了一會兒讀書的長公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抓了一大把玉簪花,準準地砸到長公子頭上。
侍人頓時肝膽俱裂,又見那廣陵王女眉眼彎彎地做了個鬼臉,飛快地溜下墻頭。
他趕忙要替袁基收拾好滿身的殘花,卻不妨自家長公子輕笑出聲,放下手中的竹簡,意猶未盡的盯著隔壁的墻頭。
嗯?意猶未盡?
侍人疑心自己看錯了眼,趕忙低下頭,輕聲道,“長公子,這廣陵淑女生性頑劣,不妨與徐庶大人好好商談一番,令她好好教養淑女,如此,方可為我袁氏宗婦。”
他算是看明白了,長公子十分喜愛這位家族敗落的王女,可這性情,日后如何教養小公子呢?
“不必”
“淑女年紀尚小,頑皮些也是應當”
“可這拋花砸人之舉,實不是淑女所為啊,公子”
袁基心中歡暢,此時也不吝于替侍人解惑,他眉稍輕揚、眼波里微光流轉,含笑道“這是她生了疑心,想要趕我走呢”。
疑心?是指徐庶大人嗎?
總不該是指這小小淑女吧,她才幾歲,哪里懂得什么是疑心呢?
“更何況,你怎知這不是淑女愛慕于我,贈花定情呢?”
侍人心中越發不解,只能看著長公子心情頗好地走進屋內,吩咐奴仆準備沐浴。
自己則是按照長公子的吩咐,拿出一只精致的紫檀木盒,將淑女扔來的玉簪花一一拾起,妥帖地放置在錦盒內。
他心中一陣哀嘆,都說三歲看小五歲看老,照淑女如今這情勢看,長公子成親路漫漫啊。
哎,袁氏族老們肯定又有得念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