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府果真是式微了,瞧瞧這門口的侍衛看著面黃肌瘦、身子單薄,竟是個不大的少年,不好好當值不說,竟還抱著個饅頭狼吞虎咽。
這哪里有王府的豪奢氣象,侍人的心氣難免更高了一層。
“汝南袁氏,特來探望廣陵王女”
可面子上,侍人還是從衣袖中取出拜帖,恭謹遞上。
唔,應該如何向府內奴仆探聽那位王女消息呢,啊,就從廚房開始好了。
“行李,全部,打開”
侍人疑心自己聽錯了話,一時間愣在原地。
少年一字一頓,獨身將他們徑直攔下,要一一檢查他們的行裝。
侍人乃是袁府的家生子,什么葷的素的沒見過,宮門內衛對他都不敢用如此口氣,卻不料在這小小的廣陵城吃了閉門羹,心火愈燃,正欲爭辯,卻聽得公子冷冷一聲“讓他們查”。
自家長公子千好萬好,就是這脾氣也太好了,侍人心懷暗懷不忿,但嘴里還是應喏。
“不必了,蜂使,他們是廣陵的貴客,理應受到廣陵的款待”
單薄的少年退回門柱邊
一個英武的銀發劍客走了出來,侍人一看,這不正是將那小童帶走之人嗎。
細細想來,看那小童舉手投足之間也是出身大家,衣著看著質樸卻略微泛著暗紋,又有著王府劍客護衛,他,不,應該說是——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侍人額頭上略微冒了一層冷汗,開始慶幸起侍衛的無能。
即便顯赫如袁氏,在他人的地盤上擄走人家的王女,那也會惹來一身腥的。
哎,看來長公子將她帶回袁府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侍人趕忙將頭垂得更低。
那女劍客抱拳舉劍,嘴上說道“多有得罪,袁長公子!實是王府內稚女孤弱,需格外加強警惕”,她朗聲一笑,話里話外卻不知是在暗指著誰。
“非常之時,需行非常之法,袁基自然理解”袁基慢悠悠地開口,好似十分通情達理。
“只是,王爺早逝,淑女年幼,聽聞近日廣陵城內各家多有不遜,我父與廣陵王有舊,特來探望一二”絲毫也不提起婚約之事,也是,淑女尚是垂髫之年,若是早早提起婚約,怕是廣陵王府內的舊臣就該疑慮他來奪權了。
侍人心想,公子這話可真是格外高明,如不是自己知道內情,知道長公子不過是百無聊賴下順便折道來看看自己未來的妻子,還以為他這趟真是來襄助廣陵的呢。
他最是懂得長公子的心思,適時揮手,身后的奴仆便將一連串的禮物送入王府之內,尤其是一玉匣,特意拿到徐庶面前,略微打開一絲縫隙,泄露出耀目的寶光。
如此豪奢的拜禮,便是徐庶也是頭一回看見,她看向面前身姿儀表樣樣頂尖的朗朗君子,發現自己即便活過漫長歲月,一時間竟也看不透他。
“想不到,長公子竟然對廣陵有如此真心”徐庶對你這出身不凡的未婚夫沒有半點好感,話語里不免帶了幾分譏誚
“故舊之情,若是兩廂淡忘,難免寒了人心”青年垂下雙眸淡淡出聲,做足了恭謙模樣,好像自己對廣陵當真有百般真心似的。
徐庶自然不信,但是,好處總是要拿的,她爽快地收下了玉匣,安排侍從將王府內景致最好的院落收拾好,給袁氏入住。
袁基從善如流,入住廣陵王府,期間也替王府敲打各大氏族,一時間,廣陵城內竟也恢復了過去的幾分繁華。
徐庶很開心,你也很開心,袁基嘛,看上去總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那就也當他開心好了。
除了——那位可憐的袁氏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