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打架必然是要見血的。</br> 林厭手不能動,還有腳,腳也被人摁住了,還有牙。</br> 彼此交頸的時候活脫脫像兩頭猛獸互相撕咬著對方的弱點。</br> 宋余杭被咬疼了,掐著她的脖子把人摁進枕頭里,喘著粗氣,眼里全是被嫉妒憤怒燒出來的血絲。</br> 本來今天這事,她并非不講理的人,林厭低頭認個慫,解釋清楚前因后果,也就過去了。</br> 可她偏偏要用最慘烈最不理智的方式來激怒她。</br> 宋余杭是又氣又心疼又委屈,憑什么,憑什么她可以一生氣扭頭就去和別的男人玩曖|昧不清不楚的游戲?</br> 她可以放下她的過去,但并不代表能容忍她現在的所作所為。</br> 宋余杭也是驕傲的,恣意的,第一次動心,第一次談戀愛就遇上林厭這種妖精,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她嫉妒得快要發了狂。</br> 尤其是,她碰她,她還躲?</br> 她居然躲。</br> 她怎么可以躲。</br> 難道和那些男人就是心甘情愿,和她就是避如蛇蝎,不情不愿?</br> 林厭此時此刻的表現,成了壓斷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br> 就像有陽光就有黑暗一樣,宋余杭不是圣人,林厭的出現更是勾起了她內心陰暗偏執的那一面。</br> 不,或者說,林厭,就是她的陰暗面。</br> 宋余杭埋在她頸窩里笑了。</br> 下一刻,林厭就猛地瞪大了眸子。</br> 宋余杭把她床頭掛著的絲巾一把扯了下來,抬起她的腦袋,纏住了唇,在腦后打了個死結。</br> 緊隨其后的是裂帛聲。</br> 她還來不及掙扎,就被人抬了起來,異物感讓她緊緊皺起了眉頭。</br> 并未完全濕潤的地方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折騰。</br> 林厭仰起頭,痛苦悉數咽進了喉嚨里。</br> 那被銬在床頭的雙手無助地在半空掙扎著,扯得鏈條嘩嘩作響,白皙纖細的手腕很快就被磨出了紅痕。</br> 林厭側過頭去,不想看見這樣狼狽的自己,宋余杭又掰過她的下頜,硬是要讓她目不轉睛地看著。</br> 林厭唇齒間的那些謾罵因為喊不出來都變成了嗚嗚咽咽。</br> 偏偏身體卻在這種粗暴的對待中升起了奇怪的感覺。</br> 一定是自己空窗太久了,太久沒和人……所以才會。</br> 林厭模模糊糊想著,又羞恥又憤怒又委屈又不甘,百般滋味涌上心頭。</br> 在她又一次戳中某個點的時候,忍不住偏過頭去,哽咽地不成調子。</br> 宋余杭強硬地又把人腦袋掰了回來,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絲溫熱,頓時一怔。</br> 她又摸了摸,林厭的眼角正源源不斷地涌出淚來。</br> 她即使哭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br> 林厭覺察到了她的動作,側過身去,把臉埋進了枕頭里。</br> 宋余杭臉上神色莫辨,但終究是冷靜多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她停不停手結果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br> 林厭這樣的人,桀驁不馴,必須給她一個血淚教訓,否則三不打時跟別人搞搞曖|昧,她可能會被氣到英年早逝。</br> 但她這樣未免又讓她想到了從前警犬基地訓狼犬的時候,狼的后代有野性,會反撲主人,你只有比它更強,才能讓它徹底服從你。</br> 林厭現在這樣,就像是被打服了的狼,嗚咽著,尾巴還不肯徹底垂下來,躲在一邊,默默垂淚。</br> 宋余杭把人翻過來,她知道,有時候也務必給她一點安撫,軟硬兼施,才是瓦解一個人內心最大防線的手段。</br> 這一招她審訊的時候用的無比嫻熟。</br> 不過對林厭,看她這樣,到底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氣歸氣難免還是心疼了,也稍稍有些后悔自己的蠻橫。</br> 宋余杭放低了聲音,吻去她的淚水:“別哭了,對不起,是我錯了……”</br> 驕傲的狼王也在她面前低下了頭顱。</br> 吻從額頭落到了鬢角,直讓她的淚水再也無處躲藏。</br> 宋余杭盡可能地給她全部溫柔。</br> 她一直在重復:“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br> 那肆虐的手指也退了出來,宋余杭專心致志做好這一件事,耐心地吻她,一點一點舔舐著她的傷口,撫平她的不安。</br> “昨晚我回去是因為緊急審訊……”宋余杭說的耐心,做的更耐心,兩個人不再針鋒相對,她現在才有空把全部真相和盤托出。</br> 林厭仰著頭,被迫承受她的溫柔,在耐心細致的安撫下,眼角微微泛起了紅。</br> 和剛剛哭的時候不同,那是情|動的紅。</br> 她想說話,嘴還被絲巾封著,一開口就是嗚咽。</br> 宋余杭被刺激了一下,她的耐心快用盡了。</br> 她把人略微抬了起來,往她腰下塞了一個枕頭。</br> 林厭驟然被拔高,有些無措地抓了一下虛空,什么也握不住。</br> 她明白了,宋余杭原諒她了,但必須略施懲戒,今晚這頓打,是怎么也逃不過的。</br> 林厭略有些驚惶地往后縮,被人拽了回來架上脖子。</br> 宋余杭余下的話有些含糊不清了,林厭也沒能聽清楚她在說什么。</br> 腦海里似炸開了一朵煙花。</br> 全部尖叫都堵在了嗓子眼里。</br> 宋余杭太絕了,不給她留一絲余地,甚至還剝奪了她唯一通過喊叫發泄的權利。</br> 林厭成年后和形形色色的人滾|過床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自認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甚至可以說,每次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br> 可是現在,一切感官都被剝奪,宋余杭也不知道從哪摸到的領帶,最后連她的眼睛都蒙上了。</br> 可不是應了她上午在辦公室說的那句話——綁手、蒙眼、捂嘴,缺一不可。</br> 她就像一葉飄蕩在汪洋大海里的孤舟,浪花一層層拍打過來,把她高高拋上天空,又拉入谷底,循環往復,至死方休。</br> 不知道過了多久。</br> 林厭是真的累了。</br> 嗓子都啞了。</br> 宋余杭把絲巾取下來的時候,已經全部濕透了。</br> 她忍笑下床準備去給她倒點水喝,補充補充水分,誰知道赤腳踩到了一個什么東西,拿起來擰亮了床頭燈一看,是個裝藥的鋁箔板。</br> 一長串化學名稱她看不懂,不過看懂了適應癥:失眠、抑郁、性|亢奮……</br> 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林厭背對著她,蜷縮在一起,只在腰上蓋了一塊毛毯。</br> 她剛剛給披上去的。</br> 宋余杭心里抽疼了一下,摸到她床頭柜上的手機,翻開通訊記錄。</br> 林厭昨晚一共只打了兩個電話。</br> 一個是給她的,她那時候正在審訊室里,無法帶手機,因此沒有接到。</br> 第二天出了審訊室給她回撥過去的時候,因為太困了沒等接通就睡著了,是她的錯。</br> 宋余杭想給自己一巴掌。</br> 第二個是陌生電話,應該是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位,不過……</br> 宋余杭看著那通話時間,一秒鐘,應該是接通立馬就掛斷了。</br> 那時候的林厭在想什么呢?</br>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喂?”</br> 林厭仿佛如夢初醒,瞬間就把手機扔了出去,渾身冰涼。</br> 她在做什么?</br> 她想做些什么?</br> 不,不可以。</br> 因為見識過陽光,所以不想回到黑暗里。</br> 林厭從床上爬起來,拉開床頭柜,七手八腳翻出不常吃的藥。</br> 她往常不吃這個,因為她不需要克制自己的欲|望。</br> 體力的流失和高|潮過后的空虛能讓她睡得更好。</br> 可是現在,她像個瘋子一樣摳著鋁箔板,把整整一板都摳了下來,一股腦塞進嘴里,就著紅酒囫圇吞棗。</br> 林厭脫力靠著床邊坐了下來,因為藥物副作用的緣故,不停惡心干嘔,最后抵不過困倦,就這么睡了過去。</br> 第三個電話是今晨撥出去的。</br> 打完電話后不久,她就出現在了市局門口,和人卿卿我我。</br> 宋余杭有理由相信,她是故意讓她看到的,包括她的順嘴一提。</br> 她把手機放在桌上,林厭依舊背對著她,肩膀微微抖動著。</br> 宋余杭俯身過去,把人抱了起來。</br> 林厭沒再抗拒,她渾身軟得像一灘水,壓根提不起一絲力氣。</br> 兩個人鼻尖對鼻尖,宋余杭怕她冷,裹了一床毛毯抱住她。</br> “怎么不告訴我,你昨晚壓根沒出去,嗯?”</br> 林厭垂下了眸子,癟著唇,不答。</br> 宋余杭蹭蹭她的額頭:“好了,不提了,不想說就不說了,我抱你去洗澡,嗯?”</br> 渾身黏膩得緊。</br> 林厭略微點了一下頭,下一刻就騰空而起了。</br> 她下意識勾住了她的脖頸,宋余杭唇角略微浮起了一絲笑意,抱著她往樓下走。</br> 林厭小聲:“樓上就有浴室。”</br> “我就要去樓下。”</br> “……”</br> 還記著呢。</br> 林厭磨牙,由著她把自己放進浴缸里,擰開花灑,溫熱的水流沖刷下來,有些不適的地方好了很多。</br> 宋余杭見差不多了,把浴霸開到最大,跑進廚房給她熱了一杯牛奶。</br> 林厭接過來,小口抿著,就是不看她。</br> 宋余杭蹲下來,目光和她持平,揉了揉她的腦袋:“還疼嗎?”</br> 她不問還好,一問更讓林厭想起了那屈辱的一幕,頓時漲紅了臉,咬牙切齒。</br> “你完了,宋余杭,看我怎么收拾你。”</br> “榮幸之至。”</br> 雖然看她到,自己也很……</br> 但現在不是個好時候,宋余杭怕她累著,見她手里的玻璃杯見了底,拿過來放在一旁的隔板上,自己脫了浴袍下水。</br> 林厭瞥一眼她的身材,剛剛黑燈瞎火的,她又不能動,現在才有機會看個仔細。</br> 如果說她是骨感美的代名詞,那么宋余杭就是另一種野性美的代名詞。</br> 一般人通過高強度的訓練可以達到六塊腹肌,而宋余杭,林厭數了數,八塊!</br> 艸,好酸。</br> 要不是她的體能跟不上,她也可以。</br> 而常年健身的人通常不會下垂,小巧飽滿又□□。</br> 林厭別開視線,紅了耳根。</br> 浴缸里的水滿溢了出去。</br> 林厭以為她又想做什么幺蛾子,咬了咬唇,縮到了浴缸邊上,被人一把拽了回來。</br> 宋余杭摟著她,熱氣氤氳里捧起了她的臉。</br> “對不起呀,林厭,這事歸根究底是我的錯,但我也不是護著她,是護著小唯,你走之后,我已經徹底跟她說清楚了。”</br> 林厭張張嘴,宋余杭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唇:“這是其一,其二,這事也給我們了一個教訓,對彼此不坦誠的后果就是無休止的誤會,你誤會我去陪她們,我誤會你和別人約會。”</br> “我的錯在沒有及時跟你溝通,疏解你的情緒,你的錯在當眾和別人的男人玩曖昧游戲,前面的那些為了氣我的小把戲就不說了。”</br> “我……”林厭還是不服,宋余杭把人抱了起來,抵在浴缸邊上。</br> 手指若有若無在底下攪著水波。</br> “所以,今天這頓,就當是賠我的,你不冤。”</br> 林厭紅了眼角,忍氣吞聲,那肆虐的手指才又收了回去。</br> 宋余杭親親她的額頭:“再有下次,連本帶利,加倍償還。”</br> 林厭用手撐住她越來越往下的腦袋:“那你呢,出軌怎么辦?和別人搞曖|昧怎么辦?是不是也如法炮制啊?”</br> 宋余杭抓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br> “……”</br> 林厭氣得一把推開了她,扒拉到浴缸邊,宋余杭又俯身過去,從背后攬住了她的腰,放低了聲音耳語。</br> “林小姐,今天還滿意嗎?”</br> 宋余杭的嗓音還是啞的,讓她想起了剛剛在她耳邊重重呼吸的時刻。</br> 林厭臉色一紅,用胳膊肘懟開她:“滾。”</br> 宋余杭失笑,又扒上來,按住她的手:“以后還想做,找我,隨叫隨到,隨時恭候。”</br> 林厭掙了兩下掙不脫,氣喘吁吁:“所以,宋警官您真的沒有戀愛經驗嗎?我不信。”</br> 宋余杭把人翻過來,捏了捏她的鼻子:“千真萬確,要不,現在讓你驗驗貨?”</br> 林厭往下瞥一眼,別開了視線,嘴硬:“我才不呢,現在沒力氣,你給我等著。”</br> 宋余杭失笑,封住了近在咫尺的唇,聲音是含糊不清的。</br> “可是,沒有戀愛經驗,不代表……我不看電影……不自己動手啊……”</br> “畢竟……我也是個正常的三十五歲女人……不是嗎?”</br> 林厭快透不過氣來,眼睫上都掛著水霧:“唔……這關算你過了……那……你嫂子那件事怎么解決……”</br> 宋余杭停下來,勾住了她的尾指,一字一句道:“結婚。”</br> 林厭吃驚地看著她:“啊?”</br> 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br> 宋余杭笑了,勾住她指尖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把人抱進了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br> “你不是說,你不是我的家人嗎?那就變成我的家人好了,我們去國外注冊結婚,然后可以去公證成為彼此的意定監護人,這樣就可以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最大化地成為我的合法妻子,財產繼承人。”</br> 林厭趴在她懷里,聽著她在耳邊耳語,心臟砰砰亂跳。</br>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被浴室的水霧沾濕了視線,微微咬緊了下唇。</br> 宋余杭又把人扶起來:“不過,今年可能來不及了,太趕了,護照、簽證、目的地之類的還得咱們仔細商量,還有我媽那邊,我有信心說服她,只是時間問題。”</br> 她喋喋不休:“還得買套大房子,婚后得搬出去,總不能再住在你家。”</br> 她一邊說,默默盤算起了自己的存款,加上公積金應該能在市區內買一套不錯的房子,就是可能沒現在這個大。</br> 林厭其實沒想這么多,她就是想讓她承認她比那個女人重要,想讓她哄哄自己,畢竟她當時氣也撒了,大庭廣眾之下讓宋余杭顏面盡失。</br> 誰知道她說了這么一長串,連結婚買房子都安排上了。</br> 林厭彎了一下唇,想笑,淚就滾了下來。</br> 她背過身去自己抹掉,宋余杭又把人拉了回來,替她揩干凈。</br> “你名下的財產比我多,為了不讓人覺得我在占你便宜,做公證的時候我立單方面的遺囑,你愛怎么怎么樣,我不強求。”</br> 連財產分割都想好了。</br> 林厭吸吸鼻子,彎了彎唇:“所以,宋隊現在是在求婚嗎?”</br> 宋余杭把人攬緊,摸了摸她的腦袋:“算是一次比較倉促又唐突的求婚吧,我知道你還沒想好,不過,我不會放棄的。”</br> 今晚頭一次林厭伸手回抱住了她,把腦袋擱上了她的肩膀:“再等等吧,等所有事情都結束。”</br> “好。”宋余杭也不急,又把人扶了起來,揉了揉她的臉。</br> “不過,有一件事,希望你現在能記住。”</br> “什么?”</br> 林厭看進那雙棕色瞳孔里去。</br> “我在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只有媽媽和你,我愿意為了你們付出我的全部,甚至是生命,你不要妄自菲薄,要相信我——”</br> 她牽起她的手放上了心臟的位置。</br> “始終是愛你的。”</br> 林厭愣了三秒,感受到掌心微弱的跳動,彎了彎唇,撲進她懷里,掛著她的脖子。</br> 宋余杭心滿意足,一把把人抱了起來:“不過,有件事我現在等不了了。”</br> 林厭好奇,纏著她的腰,看著她抱著自己往樓上走。</br> “什么?”</br> 宋余杭用背撞開臥室門,把人放在了床上,抵著她的耳朵。</br> “你說呢?”</br> 林厭小小抗拒的聲音湮滅在了唇齒里。</br> ***</br> 第二天天光大亮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林厭下意識翻身而起,起到一半腰酸背痛,又撲通一下倒在了枕頭上,頭暈眼花的。</br> 宋余杭從被窩里伸出手去把她桌上的鬧鈴關掉。</br> 林厭哼哼唧唧的,眼神迷離,翻了個身抱被子,宋余杭跟過去,把人攬進懷里,抱著她就忍不住想要動手動腳。</br> 林厭有點煩了,媽的,不知饜足,昨晚折騰到快天亮自己心里沒點數嗎?</br> 隨手抄起一個抱枕就砸了過去。</br> 宋余杭樂呵呵接住了,把人翻過來,替她揉著腰。</br> “你今天還能起來上班嗎?”</br> 林厭又哼唧兩聲,推開她的腦袋。</br> “好好好,我給你批假。”</br> 宋余杭說著,揉腰的手就不安分了起來。</br> 林厭皺眉,有氣無力地睜開眼:“不要了……”</br> 宋余杭笑,從桌上摸過手機一看,確實不早了,這才戀戀不舍收手。</br> “好吧,今晚下班我過來找你,或者接你去我家吃飯,我媽挺喜歡你的,我尋思著,你們還是得多接觸接觸……”</br> 林厭巴不得她趕緊走讓自己睡個好覺,困地眼都睜不開,也沒聽清她說什么,含糊其辭應了。</br> “好好好,快滾。”</br> 說罷,又翻了個身去睡。</br> 宋余杭失笑,赤腳下地,開始從地上一件件撿衣服,順便收拾好自己去洗漱。</br> 昨晚做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才發現戰況是真的激烈呀,推開門就連走廊樓道上都有散落的東西。</br> 宋余杭老臉一紅,一一撿了起來抱著全部扔進洗衣機,貼身衣物挑了出來拿洗衣液泡著,一會做完早飯手洗。</br> 林厭聽著隔壁浴室傳來的嘩啦啦的沖水聲,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有點印象的時候,是被樓下傳來的飯菜香味勾醒的。</br> 她還是頭暈腦脹,腰酸腿痛的,壓根不想起。</br> 房門“嘎吱”一聲輕響,宋余杭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她床邊。</br> “林厭,餓不餓?”</br> 林厭微闔了一下眸子,長睫撲閃著,小小搖了一下頭。</br> 宋余杭替她掖好被子:“那我放鍋里給你熱著,一會起床記得吃。”</br> 林厭點了一下下巴,神色還是懨懨的,眼眶下一圈烏青,連帶著熬夜的臉色也不怎么好看。</br> 宋余杭心一軟,摸了摸她的腦袋:“睡吧,我走了,晚上見。”</br> 林厭從被窩里伸出了手指勾住了她的衣角。</br> 宋余杭失笑,又倒回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對方這才作罷,老老實實窩進了被子里。</br> 宋余杭輕手輕腳離開,替她掩好了房門,驅車離去。</br> ***</br> “早啊,宋隊。”</br> “早。”</br> 宋余杭幾乎是踩著點氣喘吁吁跑進市局里的。</br> 升了隊長之后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了,離技偵不遠,同一條走廊。</br> 方辛拿著文件夾跟她打過招呼,本想離去,卻突然頓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她的襯衣領子,風紀扣還沒來得及系好,露出了一排牙印和曖昧的印子。</br> 再看她的神情,雖然來的晚,但分明有按捺不住的喜悅激動,眉梢眼角都透出了一股饜足。</br> 宋余杭回過神來,迅速把紐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顆,故作正經。</br> “怎么了?”</br> “沒。”方辛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夾。</br> “找林姐簽字呢。”</br> 宋余杭拿過來瞅了兩眼,發現是鑒定相關,自己無法代筆,又給她遞了回去。</br> “她今天請假,緩緩吧,明天再簽。”</br> “好,那就不麻煩宋隊了。”末了,轉身走了兩步,又倒了回來低聲道。</br> “絕了宋隊,林姐都能拿下,什么時候發喜糖啊?”</br> 宋余杭手插進褲兜里,埋頭笑了一下,既然被人看出來,也就不必遮遮掩掩了。</br> “快了,預計明年吧。”</br> 方辛“嘖”了一聲,拿文件夾掩住嘴:“這馬上就明年啦。”</br> 宋余杭失笑:“得,皇帝不急太監急,對了,你和段城怎么樣了,我覺得……”</br> 一聽這話,方辛頓時腳底抹油:“他?我把人當弟弟看呢,姐弟戀要不得,我媽不得殺了我啊,回見啊宋隊。”</br> 宋余杭搖頭,無奈笑了,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拿熱水沖泡面。</br> 只要兩個人相愛,同性戀都不算什么,更何況是姐弟戀呢。</br> 宋余杭一邊感慨,泡面還沒吃幾口,外勤打來了電話,說是上次侵害白靈的那幾個匪徒,最后一個的下落也找到了。</br>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扯過紙巾擦嘴,往外跑。</br> “準備實施抓捕!”</br> ***</br> 這是一處城中村里的住處。</br> 旁邊是廢品回收站,臭氣熏天。</br> 警方已經包圍了院子。</br> 一行人貼著墻角,外勤組長跟她低語:“兩個小時前回來的,再沒出去過。”</br> 宋余杭打了一個手勢,后面兩名隊員上前來墊著手,另外兩名刑警踩著他們的膝蓋扶著肩膀悄無聲息躍過了圍墻,從里面拔了鐵門的插銷。</br> 宋余杭帶人魚貫而入,子彈上了膛,戰斗隊形摸到了窗邊,撥開破洞窗紗的一角往里看去,屋內沒開燈,很黑,門窗緊閉,床上隱隱綽綽躺了一個人。</br> 她伸出食指比了一個“1”,然后點了兩名隊員,示意散開。</br> 那兩名刑警會意,繞到了屋后守住了出口。</br> 然后揮了一下手,幾個人分開圍在了門的兩邊。</br> 宋余杭點了一下頭,徑直踹開了木門,直接破門而入。</br> 一行人紛紛沖了進去,漆黑的槍口對準了床上的人。</br> “起來,警察!”</br> 屋里煙霧繚繞,一股嗆人的煤味。</br> 刑警又喊了幾句話,還是毫無動靜。</br> 宋余杭止住了他的話頭,把槍別進了槍套里,揮了兩下煙,伸手把人掰了過來。</br> 指尖剛觸摸到他身體的時候就是一驚,已經開始發僵了。</br> 宋余杭迅速收回手,重力作用下,躺在床上的男人僵硬地翻了過來,張著嘴,唇角流出了涎液,眼球往外凸張著。</br> 一行人紛紛后退了幾步,已經有人開始咳嗽,呼吸困難了。</br> 宋余杭把手放上了他的鼻翼。</br> 沒有呼吸了。</br> 她皺眉,示意都先退出去。</br> 看來林厭這個休假是要泡湯了。</br> “打電話,叫林法醫過來一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