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厭把折好的千紙鶴放進玻璃罐里,闔上蓋子,從酒柜里取出紅酒倒進高腳杯里,慢慢踱回了臥室,走廊上的夜光燈把整張臉涂抹地有些深沉。</br> 她闔上臥室門,坐在床頭抿了一口,略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盒藥,掰開兩粒扔進了酒杯里,晃了晃,酒杯邊緣冒出了小氣泡,很快消弭于無形。</br> 她這才端起來一飲而盡,等待藥效揮發的時候靠在床頭刷起了手機。</br> 消息欄空空如也。</br> 媽的宋余杭,走就走了連條短信都沒有。</br> 說不定又回去陪那母女倆去了,畢竟人家才是一家人,她又算什么呢,再親密也終究是個外人罷了。</br> 更何況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宋余杭每次提到她嫂子時的閃躲,一定是有些什么,并不只是普通的姑嫂關系這么簡單。</br> 她不提不問不代表心里不清楚。</br> 這是把她當傻子玩呢。</br> 林厭越想越不是滋味,用手撐住了額頭長出了一口氣,酒精加藥效的雙重作用讓她整個人有些發飄,身體是困倦的,可是精神還很清醒,甚至因為心情不佳帶來的焦躁也催化了另一種欲|望的產生。</br> 她迫切地想要找個宣泄口,像救命稻草一般又抓起了手機,翻著通訊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宋余杭。</br>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br> 林厭扯了一下唇角,搖頭笑了,隨便劃到一個電話號碼就撥了出去。</br> ***</br> 次日清早,宋余杭才頂著黑眼圈從審訊室出來,草草洗了把臉,合衣往值班室的架子床上一躺,開始給林厭打電話,電話還未接通,人已經睡著了。</br> 直到快到了上班時間,值班室陸續有人進出,宋余杭這才悴然驚醒,端著漱口杯去洗漱,一邊刷牙一邊把手機放在洗漱臺上打電話。</br> 半晌,還是無人接聽。</br> 宋余杭皺了一下眉頭,這一晚上的不接電話在干嘛?</br> 她看一眼手表,算了,今天周一,她應該會來上班的,要是不來一會抽個空去一趟她家。</br> 同事走她身邊過:“宋隊,老鄭要出去買飯了,問你吃點啥?”</br> 宋余杭拿起毛巾擦臉:“我去吧,正好熬了大半宿夜,出去活動活動。”</br> 市局里的人都知道她隨和,即使升了官也不擺架子,頓時笑道:“成,那一會要買多少份發宋隊手機上。”</br> 宋余杭笑:“沒問題,對了,今天上午九點有個階段性工作總結會議,馮局也會來,務必通知到,技偵,刑偵,一個都不能缺席。”</br> “是!”同事敬了個禮轉身走了。</br> 宋余杭拿起錢包和手機出門。</br> 在街角的攤販那買了早餐,宋余杭拎著一大袋油條豆漿包子煎餅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了林厭從一輛高級轎跑上下來。</br> 替她拉車門的男人西裝革履,三十出頭,收拾得很是精神。</br> 林厭穿了一件改良旗袍,寒冬臘月里下擺叉開到了大腿|根,裹得身材前凸后翹,肩膀上披了一塊遮風的小皮料,棕色的卷發柔順地垂在肩頭,冷不丁一眼就是風情萬種。</br> 宋余杭被她吸引了視線,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把手扶上了她的肩頭,又滑落到了胳膊上,跟她說話。偏偏林厭也沒拒絕,甚至還是在笑著跟他寒暄。</br> 這個動作她也常做。</br> 宋余杭只覺得一股無名火瞬間沖上了頭頂,恨恨磨著牙。</br> 她大踏步氣勢洶洶殺了過去,那男人已開車走了,林厭一個人哼著歌甩著挎包往局里走。</br> 宋余杭跟上她:“昨晚你去哪了?我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br> 林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喲,這不是宋隊嗎?怎么也淪落到實習生才干的活啦?電話?什么電話?我沒聽到。”</br> 宋余杭追了兩步,攔在她身前:“裝,繼續裝,我昨晚離開是因為——”</br> 林厭聽她提起昨晚就煩,一巴掌把人甩開:“滾,好狗不擋道。”</br> 路過的幾個同事頓時一陣竊笑,宋余杭兩手不空,又沒法攔她,漲紅了臉,把塑料袋往路過的段城手里一塞,追去了更衣室。</br> 段城一臉懵逼:“誒——這誰是誰的啊?”</br> 話音未落,兩個人已經沒見影兒了,一前一后進了更衣室。</br> 宋余杭動作略有些急躁,關門的聲音大了點,惹來更衣室里的其他女警們紛紛側目。</br> 林厭若無其事往里走,找到自己的儲物柜,宋余杭跟著她,繞過其他同事,壓低了聲音道:“你別生氣了,我昨晚真的不是回去找她……”</br> 林厭打開自己的柜子,摘了耳墜放里,開始解旗袍扣子:“更衣室,不換衣服就請你出去好嗎?”</br> 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夠別人聽見,一邊說一邊略略仰頭,解鎖骨下的衣扣,露出了優美的脖頸和下頜線。</br> 其他人探尋的目光看了過來。</br> 宋余杭只好退了一步,去找自己的儲物柜開始換一會開會要穿的正裝。</br> 她一邊換,余光偷偷打量著林厭,只見她脫了旗袍,長長的裙擺墜地,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br> 她正背對著她,林厭每一次舉手投足都仿佛帶著莫名的吸引力。</br> 尤其是那振翅欲飛的蝴蝶骨,腰窩塌陷下去,不盈一握。</br> 林厭手指勾著頭發,拿皮筋挽了起來,露出了纖細的后頸。</br> 她皮膚白,在清晨日光的映照下,更像是蒙了一層釉質。</br> 宋余杭看得目不轉睛。</br> 林厭當然知道她在看,動作更慢條斯理了些,甚至還調整了一下肩帶,微微側過頭去,露出了半張好看的側臉。</br> 宋余杭轉過頭來趴在自己柜門上,深吸了一口氣,三下五除二穿好。</br> 她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厭才剛穿上清淺藍色制服襯衫,一顆一顆扣扣子,然后打領帶,正了正領結,準備把襯衫下擺扎進制服裙的時候,被人從身后按住了雙手。</br> 更衣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宋余杭抵著她耳語:“別生氣了,我錯了,我當時攔你也只是因為孩子在,不是為她。”</br> 林厭皮笑肉不笑:“合著怎么都是你有理唄,瞞我那么久把我當傻子玩呢。”</br> “我哪敢。”宋余杭深吸了一口她脖頸間的香水味,只覺得渾身舒坦。</br> 和她常年褲裝不一樣,林厭多半選擇夏裝半身裙,不僅好看還給她留下了可乘之機。</br>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畢竟,這事也超出我的認知范圍了。”</br> 宋余杭邊說,摟緊了她:“我本想自己悄沒聲解決算了,不叫你操心,誰知道……”</br> 林厭掙扎了兩下,摁住她越來越放肆的手,微微喘著氣:“解決?怎么解決?你的解決就是護著別人扔下我是嗎?”</br> “當然不是,我已經跟她說好了,以后不會再糾纏我,糾纏你了,也會讓她跟你道歉。”</br> 宋余杭貼著她頸部的肌膚,觸感柔和細膩,又很香,她今天妝容精致,打扮時髦,又換了一種香水,再想到早上送她來的那個男人,愈發吃味了。</br> “你還沒告訴我,昨晚去哪了?”</br> 林厭冷笑了一聲,站立不穩,幾乎快被她的重量整個人壓在了柜子上。</br> “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干嘛,她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罵我,這事沒完。”</br> 林厭說著,勉強轉過身來,看著她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伸手拽下了她的領帶,把人拉到她的唇邊說話。</br> “至于昨晚,我能干嘛呀~”林厭拖長了聲音,吐氣如蘭。</br> “我又不是非你不可,宋、警、官。”</br> “你……”宋余杭被她挑釁得心頭火起,攬緊她的腰把人抵到了柜子上,想給人點顏色看看。</br> 林厭略微彎了一下唇,也不知道在笑什么。</br> 宋余杭微怔,下一刻腳上就傳來了劇痛。</br> 林厭的高跟鞋正跺在了她的腳尖上。</br> 宋余杭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咬著牙疼地說不出話來。</br> 林厭一把推開了她,把衣服整理好,冷哼了一聲,大踏步往會議室走去。</br> ***</br> 向來姍姍來遲的人今天罕見地早早坐在了座位上,反倒是宋余杭最后一個進來,坐在她對面。</br> 馮建國見人都到齊,翻開材料:“開始吧。”</br> 階段性總結會議,各部門負責人依次發言,輪到林厭的時候,她閑閑磨著指甲。</br> “沒有,下一位。”</br> 一室鴉雀無聲。</br> “……”馮建國臉上的胡子都氣得抖了幾抖。</br> 林厭磨夠了指甲,開始掏出手機玩小游戲,眼看著馮局即將拍案而起發飆的時候,宋余杭拿過桌上的話筒,侃侃而談。</br> 眾人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了過去。</br> 馮局臉上抖動的肌肉這才慢慢放松了下來,抿了一口茶水給自己消消火。</br> 她說話的聲音四平八穩,字正腔圓,有股天然不怒自威的氣場。</br> 宋余杭就坐在她對面,因此林厭能準確捕捉到她的每一個表情,包括她每次視線掠過自己的臉時略微的不自然。</br> 和她每次穿制服都不穿外套不同,宋余杭從頭到腳穿戴整齊,領帶打的周正,傳說中的風紀扣更是扣的嚴嚴實實的,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br> 她太適合當領導了,老干部中的老干部,只是這么古板嚴肅的人私下,尤其是床上,也有分外狂熱的一面呢。</br> 林厭想到這里,忍不住埋頭勾了一下唇角。</br> 宋余杭的目光看過來,又很快滑走,誰知下一刻就念錯了詞,稍微停頓了一下。</br> 她張著嘴,只覺得呼吸都停滯了片刻。</br> 林厭的腳背正沿著她的褲管爬上去,慢慢來回晃悠著,動作慢條斯理,不疾不徐。</br> 她本人靠在椅子上,臉上慣常地沒什么表情,閑閑玩著手機,誰知道桌下面卻在做著最荒誕無稽的事。</br> 還是在大會議室,幾十雙眼睛瞅著,馮建國就坐在上首,她們旁邊。</br> 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又隱秘又刺激的感覺幾乎瞬間就讓宋余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br> 她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著。</br> 許是停頓時間有些長了,有人稍稍咳嗽了一聲,宋余杭若無其事翻過一頁,順利接上,其實只有自己知道掌心里出了怎樣的一層薄汗。</br> 而林厭還在繼續,她壓根就沒打算放過她。</br> 那腳趾還在往里,更深的地方去。</br> 宋余杭挺直了脊背,借低頭喝水的功夫,調整著愈發不穩的呼吸。</br> 兩個人視線相撞,林厭抿唇笑了,那笑容也是意味深長,含情眼里波光蕩漾。</br> 她就是想勾|引她,誘惑她,讓她失態。</br> 她就差沒把“狐|貍|精”這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br> 宋余杭勉強別開視線,開始頻繁喝水。</br> 而那不安分的腳愈發放肆了。</br> 她的腳涼,因為和布料摩擦起了一層熱意,連帶著,也不知道是汗還是什么。</br> 宋余杭渾身都濕膩膩的,在冬日零下的溫度里額頭滲出了薄汗,她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伸手扯松了領帶,也連帶著解了風紀扣。</br> 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掌聲雷動。</br> 宋余杭長出了一口氣,從未覺得這發言稿如此長過。</br> 林厭也有一下沒一下替她鼓著掌,不過那笑容里更多了幾分揶揄的意味。</br> 宋余杭恨得咬牙,終于能騰出手來收拾她了,看見她的手放下了桌子。</br> 林厭火速收腳,那滑膩的肌膚似一尾游魚般在她的掌心里一觸即彈。</br> 宋余杭略有些遺憾,沒能抓住她。</br> 目光相接的時候,她得意地挑了挑眉頭,反倒是宋余杭皮笑肉不笑了一下。</br> 得,有膽子,撩完就跑,不愧是她林法醫。</br> 后半截會議因為分了神的緣故,宋余杭基本沒怎么聽進去,渾渾噩噩就過了。</br> 散會后,林厭大搖大擺回了技偵,連一個眼神沒留給她。</br> 宋余杭在自己獨立的辦公室里轉來轉去,正巧有人遞材料進來簽字。</br> 她把人叫住:“叫技偵林法醫過來一趟,有事找她。”</br> 聽聞消息的林厭從辦公椅上起身,把白大褂靠在了椅背上,走到段城的工位上一把把他的腦袋按在了桌上。</br> 眼看著自己心愛的雜志被口水沾濕了一大片,段城欲哭無淚:“什么……什么事,林姐?”</br> “五分鐘后去敲宋余杭辦公室的門,知道了嗎?”</br> 段城一頭霧水:“啊?為什么?”</br> “讓你敲就敲。”林厭指尖在他的雜志上輕輕點了兩下。</br> “我出來之后給你最新版的。”</br> “真的嗎?!”段城一臉喜出望外。</br> 林厭拋了個媚眼,施施然走遠了。</br> “你林姐什么時候騙過人?”</br> ***</br> 林厭輕輕敲了兩下門。</br> “進來。”</br> 宋余杭伸手一把把人拽了進來,抵在門板上,反手上了鎖,屋里窗簾也沒拉開,一室昏暗。</br> 林厭看她一系列動作,知道這是要找自己算賬了。</br> 她痞痞笑著,揚起頭,剛好觸碰到她的下頜線。</br> “有事嗎?宋隊長。”</br> 宋余杭居高臨下看著她:“別裝,你知道我找你來想做什么。”</br> 林厭勾著她的脖子,把人一步步往后推:“職權騷擾,我可以告你的。”</br> 宋余杭攬著她的腰,絆到了茶幾,兩個人一起跌坐在沙發上。</br> “你去告,我認罪。”她輕輕笑了一下,把她的裙擺推了上去疊在腰間。</br> “大不了,出來了繼續。”</br> “嘖,瞧瞧,這是一個警察該說的話嗎?”林厭拍著她的臉,沿著她硬朗的下頜骨滑下來,扯掉了她的領帶。</br> 宋余杭笑,任她動作。</br> “只要你不生氣,怎樣都可以。”</br> “是嗎?”柔軟的領帶劃過了她的眼睛帶來了片刻的黑暗,又掠過了唇角,最后纏上了脖子。</br> 林厭嬌笑:“那宋警官說,是綁手、捂嘴、還是蒙眼好呢?”</br> 宋余杭把脖頸間越纏越緊的領帶扯了下來,攥在手里,抱著她翻了個身,舉起她的手反剪過頭頂。</br> “都可以,不過……”</br> 她意味深長笑了:“是對你。”</br> 林厭也笑了,唇角的笑容略有些風情和得意,仿佛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控之中。</br> 宋余杭微怔,敲門聲就響了起來。</br> 她咬牙切齒:“你……”</br> 林厭把纏在自己一只手腕上的領帶解開,輕飄飄地又掛上了她的脖子。</br> 她仍是躺著沒起,親了親她的下巴,媚眼如絲。</br> “宋警官是開門還是不開呢,剛剛所有人都看見我過來了,我是無所謂啦,反正已經聲名狼藉了,就看宋警官舍不舍得這大好前程陪我一起墮落了。”</br> 先是大清早從陌生男人的車上下來,其次三番四次撩撥她,等她上鉤又毫不留情拒絕。</br> 林厭才是把她耍得團團轉。</br> 宋余杭磨著牙,幾乎想現在就把她撕碎了揉進骨子里。</br> 林厭看穿了她的想法,坐起來,把她推倒在沙發上,手指去解著她的扣子。</br> “哎呀,沒關系,想做就做嘛,管他在哪兒呢。”</br> 門外的敲門聲愈發激烈了些。</br> 宋余杭一把拂開她,整理好衣物大踏步過去開門,林厭也坐了起來,裙子已經理好了。</br> 段城一進門就看見宋余杭臉色黑如鍋底,頓覺不妙,訕訕點頭。</br> “找……找林姐。”</br> 林厭起身,和他一道往外走。</br> “走了啊,宋隊。”</br> 她如平常一樣打過招呼,宋余杭卻沒再回應她,冷著臉闔上了門。</br> 等人走后,從辦公桌上摸了一包煙,叼了一根點燃狠狠抽著。</br> 媽的,又被耍了。</br> 走出門外的段城后脊背還在發涼。</br> “宋……宋隊……真沒什么事吧?”</br> 林厭攬過他的肩膀,把人拉了個踉蹌:“能有什么事,不過是……”</br> 那啥不滿罷了。</br> “你放心,雜志明天保證放你桌上。”</br> 段城嘿嘿笑起來:“那感情好。”</br> 中午的這個小插曲過后,宋余杭一天都沒能再見到她。</br> 一來是自己忙,二來心里也憋了一口氣,總得給她點時間消化消化。</br> 等晚上下班的時候,她跑去技偵找林厭。</br> 方辛看看表:“早走了。”</br> “去哪了知道嗎?”</br> “聽說是要去哪個酒吧喝酒來著,喔,我想想,叫什么……什么……GreenIsland來著!”</br> 方辛一拍腦門總算是想起了她的順嘴一提。</br> 宋余杭跟她道過謝后,徑直驅車前往了目的地。</br> ***</br> 夜場不同于清吧,一進去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開得五顏六色的,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br> 宋余杭艱難地穿梭在舞池里,還得不時躲過要與她貼面熱舞的女郎。</br> “脫!脫!脫!”邊上有一桌卡座玩著飛行棋,氣氛正熱火朝天。</br> 一桌子紅男綠女,林厭站在最中間,看著對面的男人輸了酒,脫了自己的外套。</br> 她眉眼一挑,又拋下骰子:“繼續。”</br> 這次十分不巧,落在了第四個格子上,對應的內容是,蒙上眼睛讓對方喂你一種食物,并且猜出名字,失敗的話罰酒三杯。</br> 一桌子人頓時吹起了口哨。</br> 男人解了自己的領帶:“怎么樣,林小姐,來吧。”</br> 林厭從桌上摘了一個葡萄扔進嘴里:“唔,來吧,不過,我要是猜中了,得你喝。”</br> “好好好。”男人盼著一吻芳澤呢,無論她說什么,忙不迭答應了。</br> 林厭任由他綁上。</br> 男人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果盤上,看來看去,挑了一顆最小的藍莓。</br> 其他人哄堂大笑。</br> “噓,噓,別說話!”</br> 男人看著她蒙上眼睛站在那里,即使蒙著眼睛也難擋容顏驚艷,更何況還是天使臉蛋魔鬼身材。</br> 他幾乎是有些著迷地把手放上了她的肩頭,把藍莓叼在了齒間,準備借著喂給她的功夫,一親芳澤,順理成章把人拿下。</br> 他算盤打得不錯,臉上是有些色瞇瞇的笑意,慢慢湊近了她的唇,微微閉上眼,正準備親上去的時候,被人抓住后領搡到了卡座里。</br> 桌上的酒杯傾倒下來砸了一地。</br> 林厭扒開蒙眼的布條,就看見她站在自己身前,那背影無端透出了幾分冷硬來。</br> 宋余杭渾身的氣場壓得極低。</br> 偏偏那男人又不知死活地爬了起來,抄起酒瓶就砸向了她的腦袋。</br> 宋余杭躲都沒躲,一腳把人踹飛出去,直接翻出了卡座,砸到了對面的桌子上。</br> 有人失聲尖叫。</br> 酒吧的安保快速圍攏了過來,宋余杭回轉身,拉著她就跑。</br> 林厭掙扎:“別拉我!宋余杭我艸,老娘玩的好好的,你來攪什么局?!”</br> “我要是不來,你就準備和那個老男人接吻了是嗎?!”宋余杭連拖帶拽,用力之大把她的手腕硬生生攥出了一道紅印子,徑直把人拉出了酒吧,鎖進了車里。</br> 她坐進駕駛位,一腳踩下了油門。</br> 林厭在后座掙扎,解了安全帶去推車門,無奈早就被人鎖得死死的。</br> 她也在咆哮:“你究竟想干嘛?!”</br> 很快,林厭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br> 青山別墅。</br> 這里空無一人,沒有人會突然來打攪她們。</br> 宋余杭現在顯然對這里相當熟悉了。</br> 她把人推進去,反手就鎖了門,林厭踉蹌兩步,警惕地看著她。</br> “你……你別過來。”</br> 宋余杭脫了外套,解了襯衣第一顆風紀扣,步步逼近她。</br> “你想找人上|床,想和人做|愛,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我,我也可以不是嗎?”</br> 林厭咽了咽口水,酒還未醒,腳步有些虛浮,看著她明顯有些陰沉的臉色,往后退著。</br> “怎么,現在害怕了?今天不是調戲的我挺開心的嘛。”</br> 林厭繞過沙發,躲著她。</br> “誰說我怕了,我有調戲你嗎?不記得了。”</br> 宋余杭笑了一下:“忘性真大,林法醫。”</br> 她堵住了她的去路,把人逼到了樓梯口。</br>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昨晚你去哪了?”</br> 林厭梗著脖子看她,硬是裝出了一副大無畏的模樣來。</br> “我去哪兒,有必要跟你報備嗎?宋警官。”</br> 宋余杭埋頭笑了一下:“很好。”</br>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唇齒里蹦出來的。</br> 落地的那一刻她就動了!</br> 林厭也不甘示弱,側身躲過她的抓握,反手就是一個標準擒拿。</br> 在她的身上接二連三吃過了巴柔的虧,宋余杭學聰明了,虛晃一招,引著她去抓自己的右手抱摔自己,實際左手快若閃電,在她的手觸碰到自己衣服的時候,抓著她的腰把人提了起來就是一個過背摔。</br> 林厭渾身一輕,暗道一聲“不好”,卻沒等到預料之中的疼痛,反倒是頭重腳輕的。</br> 她大驚失色,這才發現被人扛了起來。</br> 她輕,宋余杭扛她就跟扛沙袋一樣,抱著就往樓上走。</br> 林厭破口大罵:“宋余杭我艸……”</br> “你給我閉嘴!”話音未落,就被她積攢許久的怒氣懟了回去。</br> 宋余杭用胳膊肘懟開她臥室的門,把人扔在了床上,壓根沒開燈,還順手反鎖了房門。</br> 林厭被摔了個頭暈眼花,等她回過神來想躲的時候,“咔嚓”一聲脆響,手腕一涼,被人銬在了床頭上。</br> 林厭掙扎,把手銬扯得嘩嘩作響,喘著粗氣:“我艸,媽的,放開我,你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br> 看著她慢慢俯身下來,那一絲無形的恐懼終于緊緊攫住了心臟。</br> 這種不由她掌控的局面,令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驚慌失措了。</br> 林厭抽著氣,躲著她的靠近:“別……別過來……我……我報警了……”</br> 宋余杭險些笑出聲來,捏住了她的下頜,讓她看向自己,細細端詳著這張臉,滿意地看著她臉上的不安,以及眼底浮起的水光。</br> 尾音全數湮滅在了彼此的唇齒里。</br> “我是警察,我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