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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決裂

    “你好,幫我寄到這里?!绷謪拸墓衽_上抽了一張快遞單模仿著衛麗紅的筆跡填完之后又遞給了柜員。</br>  宋余杭把打包好的東西遞過去稱重。</br>  “小姐,一共是四十八塊錢,寄到五里鎮上的郵政快遞點是嗎?”</br>  林厭點頭確認,看著對方扯了回執給她,這才和宋余杭一道往出走。</br>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華燈初上,路上車水馬龍,宋余杭牽著她的手塞進自己兜里暖著,兩個人說出的話化成了一團白霧很快消散在了空氣中。</br>  “問過衛麗紅了,原來每年寄給余姨的那些過冬棉被衣物都不是她寄的?!?lt;/br>  “是啊,李洋一死,余鯨也死了,衛麗紅坐牢,只有余姨,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以為衛麗紅是個好女人,帶著孩子去城里過的很好,還時常接濟她給她寄東西,卻沒想到從頭到尾,惦記她的,只有一個殺人犯罷了?!?lt;/br>  林厭略微有些唏噓,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去評價李洋這個人,她一只手從包里摸出了煙叼上,啪地一下按亮了打火機,還沒抽兩口就被人奪了過去也不嫌棄自己噙上了。</br>  林厭“嘖”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打算再摸一根出來的時候,被人連盒收繳了。</br>  兩個人在斑馬線旁邊等紅綠燈,宋余杭從背后抱住了她,長手長腳的,寬大的機車服剛好把人包裹進去,嘴里叼著煙,略有些瀟灑不羈的樣子,把煙圈吐向了一邊。</br>  “醫生說了,你這個病最怕肺部感染,煙少抽?!?lt;/br>  林厭掙扎,前面還是紅燈,宋余杭又把人往后拖了幾步。</br>  “自己想抽就直說唄,也不知道是誰,從前口口聲聲說的,不抽女士煙呢。”</br>  宋余杭笑,把煙頭按熄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扔了進去,略帶清爽薄荷味的氣息吐在了她耳邊。</br>  “現在喜歡了,有你的味道。”</br>  “……”</br>  這土味情話還一套一套的呢。</br>  想到昨晚床上那些曖|昧又黏膩的瞬間,林厭臉色一紅,挎包就甩了過去。</br>  “閉嘴吧你。”</br>  宋余杭躲,眼看著綠燈又即將變紅了,趕忙拉著她一溜煙跑過了馬路。</br>  “可算是結束了,這個委托人要求可真夠多的?!?lt;/br>  對面律所里走出了幾個穿西裝的男男女女,季景行停下腳步,看著馬路邊上嬉鬧的兩個人。</br>  同事戳了戳她的胳膊:“季姐,季姐,還不走嗎?看什么呢?”</br>  季景行回過神來,勉強笑笑:“沒事,沒看什么,你們先走吧,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東西沒拿?!?lt;/br>  “好,季姐再見啊。”</br>  幾個同事跟她揮手告別。</br>  季景行微笑:“再見,路上小心啊。”</br>  等人都走后,季景行走到了僻靜處打電話。</br>  “喂?余杭嗎?”</br>  看見手機屏幕上亮起的那個名字時,宋余杭下意識皺眉頭想掛斷。</br>  可是林厭停下腳步,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她,宋余杭只好硬著頭皮接了起來。</br>  聲音是公事公辦的冰冷。</br>  “什么事?”</br>  “我現在還在公司開會呢?!奔揪靶锌戳艘幌卤?,放低了嗓音懇求道。</br>  “估計結束得十一二點了,能不能麻煩你先去接一下小唯啊,我怕她在補習班待太久會著急,我看這邊能不能早點結束,結束的話就立馬過去找你們?!?lt;/br>  宋余杭張了張嘴,看林厭的表情,林厭無所謂地挑了挑眉,走到一邊,示意她自便。</br>  “好吧,地址給我。”</br>  等電話掛掉之后,宋余杭把手機揣進兜里,過去找她。</br>  “那個,林厭……”</br>  林厭往前走了兩步,沒回頭:“你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家。”</br>  宋余杭追上去,把她的手扣進自己掌心里:“我們一起去。”</br>  季景行掛斷電話后,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走進了旁邊的咖啡廳里,點了一杯拿鐵坐下,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往補習班的方向走去。</br> ?。?lt;/br>  “你好,接一下季唯一?!?lt;/br>  宋余杭敲了敲補習班的玻璃門,大廳里只剩下了小唯一個人在玩玩具,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立馬放下了手里的積木跑了過來抱住她的腿。</br>  “姑姑!”</br>  宋余杭一把把人抱了起來:“小唯,跟老師再見。”</br>  “再見,老師?!?lt;/br>  三個人一起往出走,小唯好奇地看著林厭:“姑姑,怎么不是我媽媽和你一起來呀?”</br>  宋余杭笑,把她的羽絨服帽子給她戴上,推開了商場的門。</br>  “你媽媽還在工作,小唯,叫阿姨。”</br>  出了商場門,宋余杭就把小唯放下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拉著她的手,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姑姑旁邊的這個漂亮阿姨。</br>  林厭被她看得略有些不自在,別過了臉,豈料,掌心被軟乎乎的肉團子拉住了。</br>  小唯晃著她的手,奶聲奶氣:“阿姨好,謝謝你這么晚了和姑姑一起來接我?!?lt;/br>  可愛暴擊。</br>  林厭如遭雷劈,本來是想生氣的,畢竟好不容易閑暇時間的約會被人突然打亂,可是看見這軟乎乎可愛小團子一般的小女生,氣不起來了,別扭地把自己的手指從孩子掌心里抽了出來。</br>  “沒……沒事。”</br>  宋余杭看她窘迫,忍俊不禁,一手拉著孩子,一手攬著她往出走。</br>  “小唯啊,你帶家門鑰匙了嗎?”</br>  季唯一搖頭:“沒有,姑姑,今天媽媽說會準時來接我的?!?lt;/br>  話到最后,垂著腦袋有些沮喪。</br>  宋余杭蹲下身來,替她整理好圍巾衣物:“媽媽工作忙小唯乖哦?!?lt;/br>  她往小唯身后一瞥,看見馬路對面有家麥當勞,站了起來。</br>  “上了一下午課,還沒吃飯吧?姑姑帶你去吃點東西,然后我們邊吃邊等媽媽好不好?”</br>  小唯這才又喜笑顏開來,用力點了點頭:“好!”</br>  說罷,一左一右拉著她倆的手蹦蹦跳跳過馬路。</br>  “姑姑,姑姑,我要吃麥當勞,我要吃甜筒,薯條,漢堡!”</br>  “好好好。”宋余杭一一點頭應下,自己去排隊點單,把人交給林厭,輕輕捏了捏她的手。</br>  “你們先坐吧,等會她媽媽來了我們就走?!?lt;/br>  林厭唇角挑起一絲諷笑看著她:“不怕我把人賣了嗎?”</br>  宋余杭趁小唯在柜臺邊上蹦噠的時候,回轉身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會。”</br>  林厭往后一躲,翻了個白眼,拉著小唯就走:“少動手動腳的,孩子面前注意點影響!”</br>  小唯跟著她一蹦一跳的:“阿姨,你剛剛和姑姑在說什么???”</br>  “沒、沒什么,坐這吧?!?lt;/br>  宋余杭看著她們的背影,搖頭無奈笑了,等取餐的功夫,她又想起了小唯的那句“媽媽說她會準時來接我的”。</br>  她了解季景行就如同季景行了解她一般,通俗情況下來說,她是個十分守時的人,一來職業特殊擺在那,說十點開庭你遲到一分鐘也是遲到,二來,對孩子她更不可能撒謊了。</br>  宋余杭皺了一下眉頭,掏出手機給她們律所前臺打電話。</br>  “找季律師?”前臺小姑娘疑惑地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寫字間。</br>  “下班有一會兒了呢?!?lt;/br>  “大概什么時候呢?”</br>  前臺看了一下表:“有一個多小時了吧?!?lt;/br>  “好的,謝謝?!?lt;/br>  宋余杭掛掉電話,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她想干嘛了。</br>  “小姐,您的甜筒好了?!狈諉T遞過來兩支甜筒,宋余杭回過神來點頭致謝,拿著往座位上走,一人給了一支。</br>  “小唯,吃不完就扔掉哦,涼的別吃太多。”</br>  宋余杭摸了摸她的腦袋,又轉過臉去對林厭道:“你也是。”</br>  林厭“嘁”了一聲:“浪費錢,我又沒說我要吃?!?lt;/br>  宋余杭笑,手撐在桌子上,俯身過去在她耳側道:“我怕我不給你買,某個人又吃醋哦?!?lt;/br>  林厭磨牙:“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干嘛要跟一個孩子吃醋?”</br>  談笑間叫到了她的餐號,宋余杭起身去拿漢堡,又被人拽住了。</br>  林厭伸長了胳膊:“喏,第一口給你吃?!?lt;/br>  宋余杭倒也不推辭,傾身過來舔了舔,又推回給她:“你吃?!?lt;/br>  小唯舔著冰淇淋,看著她們一系列動作,若有所思:“阿姨,我媽媽也會把第一口吃的留給我,她說,這是愛一個人的表現?!?lt;/br>  “咳咳……”林厭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br>  小小年紀懂的還挺多。</br>  “快吃,別說話,一會吃完早點回家。”林厭故作沒好氣地,又把飲料遞給了她。</br>  小唯笑起來,露出大白牙,眼睛幾乎快瞇成了一條縫,小孩子倒是沒有什么善惡之分,她只是覺得林厭長的好看,雖然嘴上兇巴巴的,可是還是對她很好的。</br>  又是姑姑的朋友,天然有一股親近感。</br>  因此眼巴巴地望著林厭手里的冰淇淋:“阿姨,我也想吃你的那個?!?lt;/br>  宋余杭剛拿過來的時候就讓小唯選了,沒想到這孩子還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br>  林厭失笑,遞了過去:“行吧,這個也給你吃。”</br>  季景行推門而入,剛好看見林厭把缺了一角的冰淇淋遞給了小唯,頓時一股無名火直沖上腦門,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一把從她手里奪了過來扔在地上。</br>  “吃什么吃?!不干凈的東西能吃嗎?!”</br>  林厭臉色變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br>  小唯也嚇得臉色蒼白,扒著媽媽的手:“媽媽,媽媽,我沒吃,你別生氣了……”</br>  林厭唇角微勾起了一絲諷笑,從頭到腳掃了她一眼,是那種不屑又傲慢的目光。</br>  孩子在,她不想跟人破口大罵,甚至是大打出手。</br>  季景行卻被她這眼神激怒了,再想到宋余杭口口聲聲答應好的自己來接,卻讓這個女人陪著孩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委屈又憤怒。</br>  “這么冷的天吃涼的也就算了,還把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孩子吃,你惡不惡心?余杭呢,怎么是你在陪著小唯……”看著孩子在她懷中微微發抖的模樣,季景行更是把人摟緊了些。</br>  “你想對小唯做些什么?要不是……不是我及時趕到……”她掃一眼桌上的零食飲料:“誰知道這里面有什么?林厭,你自己不干不凈也就罷了,別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br>  一口一個“惡心”,一口一個“不干不凈”,她聲音不大不小,惹得前后左右的人都看了過來。</br>  “情敵吧?”</br>  “小三和正室?”</br>  “還是前妻后媽搶孩子?。俊?lt;/br>  一陣竊竊私語。</br>  她噼里啪啦說了這么一長串,林厭只是埋頭微勾了一下唇角,略有些森冷地笑了。</br>  她的處事準則,能動手解決的事,絕不動嘴。</br>  “你……你笑什么?”</br>  “我笑啊……”林厭手摸上了飲料杯:“口口聲聲說別人惡心,不干不凈的人,其實,也沒干凈到哪去吧?!?lt;/br>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林厭狠狠一揚手。</br>  季景行抱著孩子“啊”了一聲,緊緊閉上了眼。</br>  “林厭,住手!”一個黑色的人影沖了過來,托盤上的漢堡灑了一地,宋余杭擋在了她們身前,被可樂劈頭蓋臉澆了一身,發梢上濕答答地往下滴著水。</br>  林厭哆嗦著嘴唇,看著她的臉,再看看她身后的母女,從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踩著高跟鞋轉身就走。</br>  宋余杭把托盤一扔就去追:“林厭,林厭,你聽我說……”</br>  林厭回轉身,看著她的慘樣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還是說不出個緣由,無處可發的那種。</br>  她一把推著她往后走:“說什么?說什么?你他媽的給老娘閉嘴!陪那母女倆去吧!”</br>  宋余杭還想追,林厭隨手抄起剛在背后嚼她舌根桌上的那杯咖啡就潑了過去。</br>  一陣驚呼響了起來。</br>  林厭把咖啡杯砸在了她身上:“滾!”</br>  說罷,高跟鞋踩得震天響,徑直摔門而去。</br>  等宋余杭再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上了計程車,一溜煙開出了她的視線。</br>  “我艸!”宋余杭抹了一把臉上的咖啡可樂混合物,也不知道是在罵誰。</br>  季景行拉著孩子,膽戰心驚看著她:“余杭……”</br>  宋余杭猛地一眼看了過來,眼里都是血絲。</br>  季景行往后退了一步,她快步走了過來,拉起小唯就走,季景行在后面追。</br>  她的車就停在不遠處。</br>  宋余杭徑直把小唯抱上了車,小孩子嚇得眼里都是淚花,宋余杭摸了摸她的頭。</br>  “別怕,姑姑跟媽媽說點事,你自己在車里待會兒?!?lt;/br>  小唯含著淚輕輕點了點頭:“嗯。”</br>  宋余杭闔上車門,季景行也焦急地跟了過來,見她把小唯鎖進了車里,略略提高了聲音吼她。</br>  “你……你要對小唯做什么?那個女人就那么重要嗎?!”</br>  宋余杭一言不發拽過她的袖子就走,一直走到了偏僻處,確定小唯聽不見了才開口。</br>  “我能對她做什么?!我是她姑姑!林厭又能對她做什么?!你至于上去二話不說就挑刺嗎?!”</br>  “她把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小唯吃還不夠惡心嗎?她那種不干不凈的女人誰知道會有什么……”</br>  “你住口!”宋余杭紅了眼,打斷她的話,一把把人提了起來摁在了墻上。</br>  “那冰淇淋是我吃過的,林厭一口都沒吃!你怎么不問問小唯,是不是她跟林厭要的?!林厭不給,你是不是又要說她欺負孩子了?!”</br>  在季景行的印象里,宋余杭從未跟她發過脾氣,那天晚上她主動抱她算一次,可是即使是拒絕,宋余杭也是溫柔而堅定地,掰開了她的手,把人一點點推遠,告訴她:</br>  “這個人除了是林厭,誰都不行。”</br>  哪里像現在,提起她的衣領,跟瘋子一樣咆哮。</br>  季景行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哽咽著:“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孩子,有錯嗎?”</br>  宋余杭闔了一下眸子,努力平復著呼吸,松開她,退了一步。</br>  “那林厭就有錯嗎?由著你一口一個惡心,一口一個不干凈地罵她?!你要是真還有一點當母親的覺悟,有哪個母親會當著自己孩子的面對另一個女性進行無休止的謾罵,人格上的侮辱!”</br>  “有哪一個母親會拋下自己的孩子,讓她在寒風中等一個多小時,只是為了利用她見到自己想見的人啊!”</br>  宋余杭字字珠璣,只覺得胸口憋了一團火,不吐不快。</br>  “是,我哥走之后你沒有再婚,獨自拉扯小唯長大,你一心一意,你了不起!可是她只是選擇了與你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生活方式,她單身的時候想和誰交往想和誰上|床,那是她的自由!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別人的生活方式肆意指手畫腳才是真的惡心!”</br>  宋余杭一口氣說完,看著季景行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著她淚流滿面,看著她蹲下來哭了,自己的心里也并不好受。</br>  她還是心疼林厭,因為雙相情感障礙的緣故,所服用的藥帶來的副作用,不得不選擇了特殊的生活方式,可是沒有人去了解她背后的故事,這些通通成了全世界攻訐她的理由。</br>  更對季景行的所作所為感到心寒。</br>  怎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br>  明明多年前,她也是溫柔善良的好姑娘,宋余杭稱她一聲“嫂子”,哥哥去世后又叫她“姐”,把她看成了一家人,照顧她坐月子,忙前忙后,幫她照看小唯,任勞任怨,甚至季家,也是她傷心難過時的避風港。</br>  站在十二月末冬夜的街頭,宋余杭無比想回到那個春天的夜晚。</br>  一切都還未開始。</br>  季景行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怨婦的模樣。</br>  宋余杭不想再看,扭頭就走。</br>  季景行追了兩步,她咬著牙的聲音略有些令人齒冷:“對,我就是羨慕,我就是嫉妒她,我那些話都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羞辱她,憑什么你都陪了我,陪了小唯這么多年了,她半路殺出來奪走了你全部的關心和寵愛!”</br>  宋余杭頓住腳步,沒回頭,季景行看她停了,吸了吸鼻子,追上她,拽住了她的衣角。</br>  “余杭,你回頭看看我,仔細地看一看我,我是沒她年輕,可是我會照顧人,還有小唯……小唯也可以是你的孩子……你哥不在了……我們就是一家三口,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br>  宋余杭捏緊了拳頭,咯嘣作響,一字一句從唇齒間蹦了出來:“你、別、提、我、哥。”</br>  季景行猛地一怔,已被人甩了開來,兩個人隔著夜色冷冷對望。</br>  宋余杭已經冷靜下來了,這比她發火時還要可怕,季景行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徹骨的絕望。</br>  她是對自己徹底死心了。</br>  季景行不可置信地后退兩步。</br>  宋余杭開口了:“你知道我剛剛為什么要替你擋那一下嗎?只是因為小唯,無論父母做了什么,孩子是無辜的。從前的那些事也是,我幫你照顧你,也只是因為你是我哥的遺孀,是小唯的母親,沒了這層身份,你什么都不是?!?lt;/br>  “可是你利用孩子,拿孩子當擋箭牌,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有下次我不會再出手相幫了。別再提我哥,你不配?!?lt;/br>  她眼里略含了一絲悲憫看著她:“還有,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林厭,否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別怪我沒提醒過你。”</br>  季景行指甲深深扣進了肉里,咬著牙,淚流滿面看她:“我承認,今天這事是我考慮不周,我沒想到她會和你一起,可是,余杭,我還是你嫂子呀,你……你要這么絕情,和我徹底撇清關系嗎?”</br>  “想撇清關系的是你,既然你說到關系,那我有必要再重申一遍,林厭是我女朋友,未來的妻子,攜手一生的人,我和你,和小唯之間的關系,再怎么親近也凌駕不到這個上面去?!?lt;/br>  宋余杭淡淡說完,再也沒回頭看一眼,任由她在身后哭喊,徑直走向了車里。</br>  看見她從車里抱出了孩子,季景行這才擦干了眼淚,跑了過去,一把就把小唯摟在了懷里。</br>  小唯替她抹著眼淚:“媽媽,你怎么哭了?”</br>  季景行含淚笑笑,捏住她的手親了親:“媽媽沒事?!?lt;/br>  宋余杭起身:“我幫你們叫車,自己回去吧?!?lt;/br>  小唯怯生生地從媽媽懷里抬頭看她:“姑姑,你不送我們了嗎?”</br>  宋余杭這才又展露了一絲笑顏:“不了,姑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見?!?lt;/br>  小唯隔著車窗跟她揮手:“姑姑再見。”</br> ?。?lt;/br>  宋余杭一邊驅車往林厭家趕一邊給她打電話,打第一遍是無人接聽,第二遍就是徹底關機了。</br>  宋余杭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上,暗罵了一聲“今晚這都什么事兒!”一邊踩下了油門,加快了車速。</br>  車剛停在了別墅大門口,宋余杭還沒來得及下車,手機就響了。</br>  她七手八腳從副駕駛座位底下的地墊上摸起來:“林……”</br>  “宋隊,是我,前幾天通緝的那個入室盜竊犯落網了,正在審訊?!?lt;/br>  宋余杭揉了揉眉心:“招了嗎?”</br>  “沒呢,怎么問都不開口。”</br>  她看一眼別墅亮起來的燈光,咬牙倒車,打著方向盤。</br>  “知道了,我一會到?!?lt;/br>  林厭透過窗簾看著她來了又走,頓時火冒三丈,唰地一下把窗簾合攏,把自己往床上一摔,沖著天花板大喊。</br>  “宋余杭,我艸你媽?。?!”</br> ?。?lt;/br>  KTV包廂外音樂聲震耳欲聾,包廂里卻安靜到針落可聞。</br>  男人從桌上摸起煙,啪地一下按亮了打火機,火光一閃而過,煙霧繚繞。</br>  他略有些陶醉地深吸了一口。</br>  身前跪著的男人看他這樣,面上露出哀求來,深深磕了一個頭,雙掌合十。</br>  一張口就是哭腔。</br>  “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吧,警察已經查到我頭上來了,要不是我這幾天沒回家,估計早就被逮著了,本來只是想嘗個小姑娘,開開葷,誰知道,誰知道……”</br>  他嗓音驟然尖利了起來:“她居然自殺了??!又牽扯到了‘白鯨’那個案子,警察更不會放過我了!還有,還有……”</br>  他又膝行了過來,抱住了男人的腿。</br>  “我家……我家也破產了……是不是那個……”他看一眼男人的臉色,咽了咽口水。</br>  “林……林厭搞的,我……我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全城都在搜捕我,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哥!”</br>  他說著,又不要命一般砰砰砰地磕頭,額頭上很快留下了淤青。</br>  男人沒管,抽完一根煙,又點燃了錫紙聞著,直到地上留下一片血跡來。</br>  跪在地上的人搖搖欲墜。</br>  男人用腳踩住了他的頭,這才開了口:“你回去吧?!?lt;/br>  腦后留了一條小辮子的男人大喜過望:“哥,哥,你這是愿意幫我了?!”</br>  男人松開他,靠在了沙發上:“滾吧,會有人帶你出去的。”</br>  “誒,好,好,謝謝,謝謝哥。”他說著,從地上爬起來,衣衫襤褸的,看了看面前精致的果盤,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嘿嘿笑著。</br>  “三天沒吃東西了?!?lt;/br>  男人厭惡地皺眉:“滾?!?lt;/br>  扎辮子的男人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最后一眼是他靠在沙發里,面前騰起了藍色的煙霧,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br>  男人咽了咽口水,媽的,這一看就是好東西。</br>  “跟我走?!焙诎抵杏腥俗吡诉^來。</br>  男人這才回過神來:“好,好,兄弟,咱們這是去哪?。俊?lt;/br>  走在前面的黑衣人唇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走就知道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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