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笑笑,不置可否,或許從遇到洛冰的時候,他就成了個笨蛋。</br> 蕭楚沒回答洛冰的問題,洛冰也沒有要蕭楚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她很快便將信寫好了,然后交給小翠,“讓人速度送到溫思逸和曹頡的手中。”</br> 小翠也不敢再耽擱了,知道自己犯了錯,她現在一點都不敢再忤逆洛冰的意思。</br> 做完這一切,洛冰顯得很安靜,她還是不放心。</br>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過了很久,洛冰忽然開口說道,還沒等蕭楚說出反駁的話語,她立馬又道,“蕭楚,我承認我擔心你,但是,同樣的,我也擔心葉韻葉銘柳言風以及福州百姓。”</br> 洛冰知道,若是福州失守,上弦國可能將陷入不可逆轉的危險之中。</br> 洛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她想為蕭楚出一點力,不讓自己在這場戰役之中表現得那么無能。</br> 蕭楚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抗議。</br> 福州如今的情況不容樂觀,即便是他,可能這次去了,也怕是有去無回,他將蕭麒留在京中,目的便是若是他在這場戰役中不幸沒了,上弦國還能有個人穩定軍心。</br> 但是洛冰,他希望洛冰活著。</br> 從知道洛冰的來歷時,他就希望洛冰能好好活著。</br> 他不是傻子,這么幾個月過來,他也知道洛冰肯定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了才會來到這個地方的,他無法想象讓洛冰死第二次的場景。</br> 洛冰沒等到蕭楚的回答,她其實也沒打算等,在她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其實她就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蕭楚一同前去了。</br> 自古以來,戰爭帶來的,不過是國破家亡,她明白這個道理,也深知弱肉強食,她不祈求上弦國和南境國能夠和平相處,但如今人都打到她家門口來了,她不做點什么,總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自己。</br> “你知道的,就算你反對,我也會去的。”洛冰始終沒有松口。</br> 可能是被洛冰的固執給說動了,也可能是想到了其他,蕭楚臉色微微一變,終于點了點頭,“好,但是你全程都得聽我的,不能私自行動。”</br> 蕭楚知道洛冰是個什么脾氣,他害怕的是自己若強行將洛冰留在宮中,要是洛冰最后偷偷摸摸的跟著他去了,到時候要是洛冰遇到點什么危險,他該如何?</br> 與其讓洛冰經歷不知名的危險,他覺得還是把洛冰綁在身邊比較安全。</br> 蕭楚是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去征戰沙場還得在腰上綁著個夫人。</br> 為此,他嘆了口氣,“總之,你要聽話,知道嗎?”</br> 洛冰淺笑嗯了聲,她其實挺卑鄙的,她利用了蕭楚對她無論如何也心硬不起來。</br> 像這樣無所顧忌的向蕭楚索取,洛冰覺得自己真的太無恥了。</br> “我知道,我就過去給你們充當充當醫療兵就可以。”洛冰咧嘴一笑。</br> 不過顯然蕭楚沒聽懂她在說什么。</br> ……</br> 之后時間過得飛快,蕭楚將朝中事物安排妥當后,便揮軍南下。</br> 一切似乎都發生在一瞬間,洛冰徹底回過神時,他們已經踏上了前往福州的路。</br> 路還是原先那條路,只是這次,他們的心境已經完全不一樣了。</br> 洛冰第一次來時心中有多雀躍,這一次就有多忐忑,上次只是去福州找葉老將軍,這次去福州,是將自己的命賭了上去。</br> 洛冰不知道他們這一去是何年月,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歸期。</br> 蕭麒送他們的時候,蕭麒看著她久久不說話,她感覺蕭麒有很多話想同她說,不過大概率可能都是和蕭楚有關的。</br> 畢竟,蕭麒是個隱形弟控嘛。</br> 洛權來送他們時,洛權的眼睛在她身上和洛律洛陽身上不停轉換,洛冰能感覺得到來自老父親的那種不舍,洛權全程和蕭麒一樣,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但眼中的情緒就如即將噴發的火山一樣。</br> 其中的不舍和難過,又豈是三言兩語能道得清得呢?</br> 洛冰想,洛權之所以不說話,可能是因為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吧,而且,洛家世世代代都為上弦國鞠躬盡瘁,這是他們作為臣子的責任。</br> 這次讓洛冰最驚訝的莫過于洛陽,她以為這次跟著他們一起去的只有洛律,誰知洛陽竟然也要一同前往。</br> 不過,她早先時候就聽幾個哥哥說洛陽和他們很不一樣,但具體是什么地方不一樣她不知道,主要是她問過,但洛瑾等人都不說。</br> 這次洛陽會跟著來,怕是別有用意。</br> “想家了?”洛冰從早上出發時就沒說話,蕭楚以為她害怕了。</br> 洛冰回頭看了他一眼,張嘴問道:“你們為什么會讓小哥也跟著來啊?”</br> 據洛冰所知,洛陽自打會走路會思考后就一直跟在洛律身邊,后來就算是入了朝堂,也只是跟在洛律身后在軍營校場訓練而已,所以洛冰實在是不清楚蕭楚為什么會將年僅十九的洛陽帶在身邊。</br> “你就不怕小哥出點事兒,然后回來你岳父削了你的皮?”洛冰打趣問道。</br> “好歹是一國之主,你怎么一點面子都不給朕留。”蕭楚掐掐洛冰的臉,“而且,太尉當年可是不滿十八就征戰沙場了,洛陽如今都十九了,還不至于什么也不懂。”</br> 洛冰哦了聲,不打算跳過之前的問題,“那你為什么把他帶在身邊?”</br> 蕭楚摸摸下巴,笑道:“洛陽和洛律不同,洛律太過憨直,不懂靈機應變,朕當初去過軍營看過洛陽和洛律比武,當然比武洛陽比不過洛律,但是用兵這方面,我只能說,洛陽不僅遺傳了太尉的用兵頭腦,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戰場上的突襲奇才。”</br> 蕭楚對洛陽的評價很高,洛冰卻不置可否,也不是說否定自家小哥,她只是就事論事,“小哥從未出過兵打過仗,蕭楚,有個成語叫紙上談兵,我不否認小哥的才能,但是戰場是戰場,這不是一個倚靠天賦就能獲勝的地方。”</br> 洛冰說得很現實,此時的她并沒有因為蕭楚夸贊的人是洛陽而洋洋得意,她反倒開始擔心起來,戰場不同于其他,這是個隨時會死人的地方,她怕洛陽因為經驗不足而戰死沙場。</br> 蕭楚摸摸她的腦袋,溫聲道:“哪有人不會犯錯?你說的我并非沒有考慮過,所以洛律才會出現在這里啊。”</br> 這是洛陽第一次面對戰爭,蕭楚當然不會把上弦國的命運輕易交到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手中,更何況這位少年還從未帶過兵打仗。</br> 這次帶著洛陽來,不過是為了讓洛陽明白戰爭的殘酷,讓洛陽提早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罷了。</br> 蕭楚不知道這場戰役會以勝利告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但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誓死守護好上弦國。</br> 洛冰一怔,隨后她點點頭,難怪她說怎么兩個人都來了。</br> 兩人沉默,許久都沒說話,洛冰是在想這次戰役洛陽會如何面對,而蕭楚,蕭楚卻陷入了沉思中,這場戰爭,他心中比誰都要焦慮。</br> 過了許久,洛冰似乎察覺到了蕭楚的不對勁,“蕭楚,你在想什么?”</br> 蕭楚這氣氛太低迷了,洛冰能感覺到蕭楚的不安。</br> 蕭楚撐著下巴,“你知道這次戰役,我們要面對的是誰嗎?”</br> 洛冰皺眉,這不是明知故問嗎?</br> “南境國……”洛冰說,不過,洛冰不太能理解,為什么南境國會不遠千里來進犯上弦國。</br> 她記得在很多年前南境國就曾進犯過上弦國,不過當時被萬景帝和洛權大敗,至此兩國簽訂條約,百年內不得發動戰事。</br> 這百年還未到,怎么這戰事就突發了?</br> 蕭楚掀起眼皮看了洛冰一眼,隨后他嘆了口氣,“是倉玨,區區南境,上弦國何曾放在眼里?”</br> 這話說得,洛冰沒忍住笑了,“你這意思好像是在說南境國什么也不是,還比不得一個倉玨。”</br> 倉玨在幾個月前逃離上弦國后,就銷聲匿跡了,現在忽然冒出來,看來是被澹臺荊帶走了,不然蕭楚也不會追捕不到人。</br> 蕭楚也笑了一下,不過這笑明顯很沉重,“倉玨對上弦國的情況太過了解了,如今成了逆臣賊子,恐怕南境那邊早就從他口中將我們摸透了。”</br> 蕭楚擔心的不是倉玨這個人,而是倉玨手中掌控的關于上弦國的那些機密。</br> 之前倉玨利用朝廷百官擾得上弦國雞犬不寧,如今倉玨入了南境國,這對上弦國來說,無疑是巨大打擊。</br> 洛冰抿抿唇,蕭楚說得沒錯,倉玨當初作為上弦國的丞相,即便是蕭楚有意要架空他的勢力,但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輕易成功的。</br> 倉玨知道的太多了,這場戰役對他們來說,很不利。</br> “而且,我聽說這次南境國攻打上弦國,似乎還得到了什么秘密武器,打得葉韻等人毫無還手之力。”蕭楚頭疼的說道。</br> “秘密武器?”洛冰疑惑。</br> 蕭楚捏了捏眉心,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聽葉韻說他們無論準備做什么,南境國都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一樣早早的就設下埋伏等他們落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