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洛冰呆傻的模樣,蕭楚笑得更開心了。</br> “你笑什么?”洛冰黑臉,很多時候她面對蕭楚都有種無力感,“我心中所想你都能做到?”</br> 蕭楚笑而不語。</br> “做不到你就別說那么容易讓我誤會的話。”洛冰瞪了他一眼,見蕭楚沒什么反應(yīng),她又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其實我也知道你做不到,畢竟你是這上弦國的皇上,就算你今日答應(yīng)了我所有的訴求,明日也會因為百官……”</br> “洛冰!”蕭楚越聽心里越不舒服,他果斷打斷洛冰接下來的話,他知道洛冰在想什么,只是,洛冰對他的選擇似乎有點絕對,甚至他感覺洛冰在給他下定論。</br> 他望著洛冰眼睛,認真說道:“洛冰,你不是我,你怎么確定我能不能做到?偶爾,也信我一回好嗎?”</br> 洛冰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魔障了,可能是因為她過去從未經(jīng)歷過這檔子事,面對蕭楚,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去處理,她有點煩躁的說道:“我不是不信你,但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壓力大了,最終為了緩解壓力而選擇違背自己的意愿。”</br> “你自幼生活在宮中,不懂這世間人性,能頂過壓力堅持自己想法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你還是上弦國的皇上。”洛冰越說越現(xiàn)實,在這封建的古代,蕭楚又作為上弦國的皇帝,心系上弦百姓,若是有一天百官要蕭楚納妃,蕭楚還能頂著壓力不納妃嗎?</br> 蕭楚被洛冰的話說得眉頭緊蹙,他不太懂洛冰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自幼生活在這宮中?他記得洛冰似乎也有一半時間都在宮中度過的吧?</br> 兩人話題太過沉重,最后都鬧得有點不愉快。</br> 洛冰看蕭楚臉色不太好,抿抿唇道:“我什么都能退步,唯獨這一件事,要我做出退步我做不到。”</br> 蕭楚定定的看著她,他從未想過要讓洛冰做出退步,因為只想要彼此這個想法,他和洛冰出奇的一致。</br>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要用什么話去讓洛冰信服。</br> 兩人看著彼此沉默了很久。</br> “我也,不知道說什么了。”蕭楚語氣有點軟,也有點無奈。</br> 洛冰看著在她面前一再服軟的蕭楚只覺得自己真的要瘋了,她從別人口中聽說過蕭楚如何如何有心機的話,甚至從穿越到這具身體里時這具身體的主人也潛意識覺得蕭楚是個陰狠毒辣的皇帝。</br> 但實際上她所看到的蕭楚又不一樣,這個蕭楚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會服軟,才會一退再退,甚至為了她一再打破規(guī)則。</br> “我其實也不太想離開皇宮,畢竟你挺討我喜歡的。”她嘆息一聲,捏捏蕭楚的臉。</br> 看著蕭楚有點傻的表情,她笑道:“蕭楚,以后我說一你不能說二,我說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說不能納妃,你絕對不能納妃,可以嗎?若是你答應(yīng)了,以后要是百官敢給你施壓,我就幫你處理那群老家伙。”</br> 蕭楚還有點懵,可能是洛冰話里的信息量太大,他有點緩沖不過來,只曉得呆傻的看著她。</br> “咳!”她咳嗽一聲,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些。</br> 蕭楚感覺到疼痛,急忙回神點頭。</br> 洛冰心里那個開心啊,拉著蕭楚的手笑瞇瞇的說道:“那我們抽個時間遣散后宮吧?從福州回來之后就遣散后宮。不過,遣散后宮歸遣散后宮,張窈月還是得留在宮中,你覺得怎么樣?”</br> 蕭楚一共就兩個妃子,如今倉怡伶戴罪之身,至于張窈月,當(dāng)初張窈月進宮完全是因為要牽制倉玨,如果遣散后宮就將張窈月送回家了,傳出去蕭楚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br> 最重要的是,對張窈月的名聲也不好。</br> 洛冰想,一會兒回嘉和宮,她得去乘風(fēng)殿問問張窈月的想法。</br> 和張窈月相處的這段時間里,她能感覺到張窈月對蕭楚不太上心,甚至有點拒絕蕭楚的意思,但實際上如何,她還是得去乘風(fēng)殿試探了才知道。</br> 洛冰在心里唾棄自己居然有一天會為了蕭楚跑去試探“情敵”。</br> 蕭楚被洛冰牽著溜了一圈才開心的點頭,“可以,從福州回來之后朕便遣散后宮。”</br> 得到蕭楚的肯定,洛冰哼唧一聲,不過她也知道等蕭楚一發(fā)布遣散后宮,廢掉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的制度后,肯定有很多大臣聯(lián)名上書討伐她了。</br> “做女人真難。”洛冰嘆息一聲,吐槽道。</br> “怎么了?”蕭楚問她。</br> “不是啊,你想想,你要是廢掉了三宮六院,這大臣們還不得恨我恨得入骨?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討伐我。”洛冰憂愁道。</br> “你擔(dān)心這個?”蕭楚笑她,“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幫朕解決那些糟老頭子嗎?”</br> 洛冰握拳咳嗽一聲,“自然,我說到做到,絕不二話。”</br> 蕭楚笑笑,他不知道洛冰是說真的還是說著玩的,不過,那都不重要了。</br> 洛冰從承明殿出來后帶著小翠直奔乘風(fēng)殿。</br> 乘風(fēng)殿——</br> “阿香,你們家娘娘呢?”洛冰一進乘風(fēng)殿就四處掃蕩,結(jié)果找遍了院子都沒見著張窈月。</br> 阿香有點囧,吞吞吐吐的說道:“回皇后娘娘,娘娘在屋里,在屋里數(shù)銀兩呢,娘娘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在屋里數(shù)自己有多少銀兩。”</br> 阿香完全是捂著臉說完的這句話,她們家小主子每天都會固定一個時間數(shù)銀兩,算自己每個月的收入與開銷。</br> 洛冰:“數(shù)銀兩??”這張窈月難不成是掉進錢眼里了?</br> 阿香紅著臉點頭,再次強調(diào),“娘娘每天都會數(shù),甚至?xí)B奴婢的月奉都一塊兒數(shù)了。”</br> 洛冰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搖搖頭對阿香揮揮手,“你下去吧,我找你家娘娘有事。”</br> 說罷,她推門進屋。</br> 張窈月可能是數(shù)錢數(shù)得太入迷了,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洛冰來了,她爬在床上,腳來回晃動,嘴里絮絮叨叨的數(shù)著一二三四,手上的動作就跟做賊似的小心翼翼。</br> “咳,窈月你在做什么?”洛冰輕咳一聲,問道。</br> 張窈月一聽到洛冰的聲音,驚嗬一聲,趕忙護住自己的銀兩,她回頭看著洛冰,有點驚恐的問道:“皇后娘娘?你來做什么?”</br>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摸摸的將自己的銀兩往被窩里塞,生怕洛冰看到她的銀兩似的。</br> 洛冰看著她這小動作就有點無語,這是得多愛錢啊,這一臉生怕她搶了她的銀兩。</br> “來找你有點事兒。”洛冰沒再走過去,就在桌子邊坐了下來。</br> 張窈月低頭看了看床上,確定已經(jīng)沒有一兩銀子了才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裳緩緩走來諂媚的笑道:“那個,娘娘,窈月冒昧的問一句,咱的藥鋪賺錢了嗎?”</br> 藥鋪現(xiàn)在都開張好久了,張窈月想藥鋪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賺錢了。</br> 洛冰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斜挑著看她,“你說賺沒賺。”</br> 張窈月兩眼放光,急切的問道:“肯定賺了,就是,就是不知道娘娘準(zhǔn)備什么時候開始分紅啊?”</br> 洛冰都能感覺到要不是她看著這丫頭,這丫頭絕對會對著銀兩流口水。</br> “每個月都會固定時間,你的那份我已經(jīng)讓人分出來了,到時候三個月給你結(jié)一次。”洛冰淡定的說道,“你很急?”</br> 張窈月摸摸腦袋,“倒也不是很急,就是之前皇上來過乘風(fēng)殿幾次,您也知道,皇上過來,那必須得吃飯啊,想吃點好的就得花點小錢,關(guān)鍵是,皇上也不給出……”</br> 洛冰:“……”心里堵得慌,她想起之前蕭楚一連在乘風(fēng)殿待了半個月的事情。</br> 越想她越難受,蕭楚還從來沒有去過嘉和宮這么長時間過,最多就是去嘉和宮待上十幾二十分鐘,然后人就走了。</br> “我當(dāng)時也就是個妃子,月奉也不多,平時還要做點什么,皇上還來這么一出,所以我這手頭實在有點緊。”張窈月繼續(xù)瞎扯把洛冰往奇怪的地方帶,“然后,那日咱不是出宮一趟,我又不小心多花了點銀兩,結(jié)果,現(xiàn)在荷包空空……”</br> 洛冰白了張窈月一眼,她可是有正事才來找張窈月的,絕對不能被這小丫頭給帶跑偏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你被子下面放了好幾張銀票,你別岔開話題了,我又不是來偷你銀兩的。至于藥鋪那邊的分紅,到時候我會讓小翠給你送過來的。”</br> 張窈月頓時松了口氣,提起水壺大大的喝了一口,豪邁笑道:“那皇后姐姐來是為了何事?”</br> 這前前后后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洛冰真想給張窈月豎個大拇指了,她咳嗽一聲,開始套話,“窈月,我問你,你在宮中住得還習(xí)慣嗎?”</br> 一問出口洛冰就后悔了,這語氣,怎么跟婆婆問準(zhǔn)兒媳婦兒似的?</br> 張窈月渾然不覺,點頭直言不諱,“還成,當(dāng)然,前提是皇上不來乘風(fēng)殿。皇上來乘風(fēng)殿的話,我過得連狗都不如,主要是我的荷包承受不住。”</br> 洛冰汗顏,“有這么夸張嗎?”</br> 張窈月說起蕭楚就想起自己當(dāng)初差點被蕭楚吃窮的事情,她整個人氣鼓鼓的,“六兒姐姐不知道,我那段時間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因為皇上要來,我晚上不能早歇息,早上不能多睡一會兒,那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關(guān)鍵是,你不知道,皇上來這里,就是弄幾個菜,然后人往榻上一趟,一晚上就這么過去了,你說說,半年多了,我到現(xiàn)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