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洛冰拽著蕭楚離開，太后這笑容就沒消失過。</br> 常衡也高興啊，高興得看到兩人走了都忘跟過去了。</br> “常衡啊，皇上這兩天在忙什么？還在抓捕倉丞相嗎？”太后笑瞇瞇的問道。</br> 蕭楚登基后她已經很久沒過問這些事情了，不過這幾天倉玨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她就算整天不出永安宮也總是聽到小宮女小太監在議論這件事。</br> 常衡轉身面向太后，“回太后，皇上一直在查丞相的行蹤，不過，昨日皇上好像又忽然查起了十年前的案子，具體是什么，咱家也不知道。”</br> “十年前的案子？”太后疑惑，她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莫非是蘇氏那件案子？皇上查那個案子做什么？”</br> “咱家也不知道，昨夜皇上可是忙到了深夜才休息呢。”常衡回答。</br> 太后嘆息一聲，“你一直跟在皇上身邊，要時刻注意著他的身體，這老是熬夜對身體不好。行了，你去找皇上吧。”</br> “太后，這皇上查蘇氏逼宮案做什么？這案子都過了十年了，即便再查也沒什么頭緒吧？畢竟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常衡走后，太后身邊稍年長的宮女上前一步問道。</br> 太后瞅了宮女一眼，小哼一聲，“多嘴，皇上要查自然有他的道理，豈是你能輕易猜忌的？”</br> 宮女面色一紅，“是奴婢多嘴了。”</br> “嗯，哀家乏了，你下去吧。”太后打了個哈欠沖宮女揮揮手。</br> ——</br> 另一邊，洛冰一出永安宮就直接把蕭楚拋在永安宮大門口了。</br> 她總覺得今天蕭楚可能哪根筋不太對勁對她動手動腳的，要是自己再和他多待一會兒，說不定就要清白不保了。</br> “你把朕拽出來，剛才還掐了朕一下，現在還想不管朕就跑？”蕭楚見她走了，急忙跟上去。</br> “我回去了，皇上也回去吧。”洛冰多話不說，一點都不想跟蕭楚多待。</br> 蕭楚一路尾隨，“朕許久沒有去嘉和宮了，也不知道溫思逸幾人如何了，正好順道去看看。”</br> 洛冰：“……”</br> 走到半路，洛冰又改變主意準備往太醫院去。</br> 結果，她腳步還沒跨出去就被蕭楚掐住了命運的后脖頸，“你要去哪？不是說回宮？”</br> “放手。”洛冰被他大手掐著后脖頸，總覺不自由，“我要去哪你管得著嗎？而且，你今天很閑？閑就好好去查查倉玨跑到哪里去了，小心他半道折回來打你個措手不及。我給你說，就算你跟我套近乎，那和離書我也不會收回來的。”</br> 蕭楚真的被洛冰的毒舌氣笑了，“和離書朕已經燒了，以后你寫一封朕燒一封，另外，你是朕的皇后，套不套近乎于你我之間根本不適用。”</br> “還有，朕記得以前你說過，你死后是要跟朕埋一塊兒的，所以就算倉玨殺回來了，你死也得跟朕死一塊兒，莫非你這么快就忘了？”</br> 洛冰還真記不得自己說過這種話，她面色一尬，說話都結巴起來，“沒有，當然不會忘，只不過，皇上莫非沒有聽過今非昔比，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咱倆啥情況？現在又是啥情況？那能比嗎？所以皇上還是趕緊放開我，去好好抓倉玨吧。”</br> 她這么說，蕭楚還真沉思了會，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他對洛冰一直存有敵意，但現在他一心只想留洛冰在身邊。</br> 末了，他抓著洛冰后脖頸往承明殿走。</br> “干嘛？這是干嘛？”洛冰被他押著去承明殿還有些懵。</br> “你說的，今時不同往日，往日朕不稀罕你，但現在朕稀罕你，所以現在開始，除了上朝期間，朕在哪里，你就在哪里。”</br> 因為之前自己一直想要收回兵權，所以把對洛冰的感情全部拒之門外，甚至自欺欺人的覺得自己會那么在乎洛冰完全只是因為想收回兵權，坦白面對自己內心后，他也不想跟洛冰兜圈子，正如常衡所說，對于洛冰，還是說清楚點比較好。</br> 畢竟，洛冰的思維根本就不是常人思維，你不說清楚，她只會胡思亂想。</br> “臥槽？臥槽？臥槽？”洛冰聽到蕭楚的話后在心里連喊了三個臥槽，“表，表白了？我被蕭楚表白了？”</br> 蕭楚以為洛冰在正兒八經的想問題，就沒再繼續說話。</br> 然而此時的洛冰卻整個人都熟了，她從臉紅到脖頸，人也呆呆傻傻的。</br> 直到兩人來到承明殿她都還云里霧里找不到方向。</br> “皇上，娘娘。”常衡剛才出來的時候沒見著蕭楚和洛冰，所以直接回了承明殿。</br> “常衡，你去把之前準備好的奶凝糕拿過來。”蕭楚吩咐常衡去拿奶凝糕，隨后帶著洛冰去了書房，把洛冰安置在椅子上后，他又往洛冰懷里塞了個暖爐。</br> 看著洛冰呆傻的模樣，他笑了聲輕輕挼了她腦袋一把才繼續去翻看檔案。</br> 洛冰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去看待蕭楚了，以前蕭楚姑且算是悶騷，暗自里對她好，現在蕭楚直接就是明騷了啊。</br> 她有些承受不住，畢竟這男人是真的符合她各方面的審美。</br> 關鍵是，蕭楚對她是真好。</br> 等了沒一會兒，常衡把奶凝糕拿來了，“娘娘，您先吃著，要是不夠，待會兒咱家又去拿。”</br> 洛冰被奶凝糕的香味兒勾回了心神，她看著奶凝糕遲遲沒有上手，她心里左右為難啊，不吃這奶凝糕她覺得對不起擺在她面前的奶凝糕，吃了她又擔心蕭楚會因此賴上她。</br> 蕭楚一直拿個余光瞟著她，見她直愣愣的看著奶凝糕，一臉糾結要不要吃的模樣蕭楚沒忍住咳嗽了聲，“你吃吧，朕又不會用奶凝糕威脅你，你至于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嗎？”</br> 洛冰臉刷一下就紅了，活了二十六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以前她可是走哪被人嫌棄到哪，主要是她力氣大不說，還能吃，那些個男孩子見到她就跟見到瘟疫一樣，躲都來不及，哪還能喜歡她。</br> 唯一不嫌棄她的，也就梁子衿了。</br> 她手顫巍巍的伸向了奶凝糕，吃完第一塊后，她看向蕭楚，一本正經道：“我給你說，就算你用奶凝糕賄賂我，還說了那種稀罕我的話，但那什么和離書我還是不會收回來的，還有，我也不會斷了和離的想法的。”</br> 說到最后一句時洛冰聲音小了點，雖然她一直在蕭楚身邊反復橫跳，但她心里還是怕蕭楚的，畢竟是一國之君，說砍頭就砍頭的，要是不小心真惹毛了，把她砍了，那得多可惜，撿來的命，她還不想就這么給作沒了。</br> 蕭楚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他只嗯了聲，洛冰這想法一時半會兒斷不了，但他也有的是時間去斷了這想法。</br> 反正只要洛冰還在他的范圍內，總是有機會的。</br> “你在看什么？”雖然剛才被蕭楚的直球攻得有點找不著北，但洛冰還是冷靜下來了。</br> “十年前蘇氏逼宮案的檔案。”蕭楚說。</br> “這么多？”洛冰對蘇氏逼宮案只有點點模糊的印象，畢竟十年前的洛冰只有六七歲，記事也記得不是那么清楚。</br> 她唯一記得只有皇宮里的蘇皇后。</br> “嗯，總共十五卷，昨天我翻看了一遍檔案，發現里面有些官員的檔案找不到，今兒一早我就讓司風去調十年前的官員入職檔案了。”蕭楚把檔案往洛冰面前移了下，“吶，上和五十三年這一年里，有十幾個官員都沒記錄在冊。”</br> 洛冰撐著下巴上下閱了一遍，還真少了十幾個，這十幾個官員的名字都沒記錄，只有幾個符號在哪擱著。</br> “這是個弓字吧？”洛冰指著其中一個字說道，“這幾個符號應該都是姓被截取了一半，寫這個檔案的官員可能是奉命掩蓋了他們的檔案信息，不過，我想你恐怕找不到這些人的檔案資料了。”</br> 蕭楚之所以會讓司風去調十年前的官員檔案就是這個原因，不過，他不是很明白洛冰話里的意思，“為何？”</br> “你想啊，這里都用這種符號來代替他們的名字了，寫這個檔案的官員還會給你留下他們的檔案信息？想想都不可能，所以司風這趟，只可能是白跑了。”洛冰聳聳肩說道。</br> 蕭楚面色不太好，要是真如洛冰所說，那這案子恐怕就更難查了。</br> “害，你也別太失望啊，你查不到他們的檔案資料，你可以查這個叫做葉梟的人啊。”洛冰翻到檔案資料的最后一頁，指著檔案的撰寫人名字說道。</br> “這個人已經死了。”蕭楚往后一靠，倚著椅背說道，“就在這個案子結束后的第三個月死的。”</br> 洛冰：“……”都死完了，還查個屁啊。</br> “意思是這個案子里就沒活人？”洛冰詫異的問道。</br> 蕭楚沉默半宿，然后搖搖頭，“不，可能還有一個人還活著。”</br> “可能？”洛冰反問。</br> “嗯，之所以說他可能還活著是因為朕已經十年未曾見過他，自從蘇氏逼宮案發生后，他就失蹤了，這十年，父皇和朕一直在找他，但十年了，還是杳無音信。”蕭楚語氣有些低沉，氣氛也逐漸變得沉悶。</br> 洛冰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不過，聽蕭楚這么說，這人多半是死了，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人一直躲著蕭楚，所以蕭楚才找不到這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