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蕭楚心一沉,當年的蘇氏逼宮案牽涉到的人員很多,而牽涉到的人員早在十年前就死的死,失蹤的失蹤。</br> 現在要想再查這件事,根本就是難上加難。</br> “司風?!?lt;/br> “皇上?!?lt;/br> 蕭楚思索一陣才道:“把十年前的蘇氏逼宮案的檔案資料全部調過來?!?lt;/br> “是?!?lt;/br> 司風手腳迅速,下午時分便將十年前的蘇氏逼宮案檔案全部調了過來。</br> 檔案資料很多,足足有一尺多高,檔案周邊也布滿了灰塵。</br> 司風將檔案資料放到桌子上,疑惑問道:“皇上,您要這些檔案做什么?”</br> 蕭楚站起來走到檔案面前,檔案上蘇氏逼宮案五個字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他吹吹檔案上的灰塵,慢悠悠打開檔案,“沒什么,就是最近又想起了當年蘇氏被殺一事,而且,之前洛瑾說在丞相府查到一個人,朕有個疑惑一直解不開,所以就想再查查這件案子?!?lt;/br> 司風哦了一聲,幫蕭楚把檔案整理了一下。</br> 檔案總共有十五卷,十五卷都極厚。</br> “這蘇氏逼宮案怎么會有這么多檔案……”司風疑惑,他見過不少案子,但最多的案子也就只有七卷,而這蘇氏逼宮案竟然有整整十五卷,這實在太奇怪了。</br> “因為當年牽涉到的人太多了,那年事件發生時,你還沒回宮,所以并不知道?!笔挸_了第一卷檔案,“當年這起案子,牽涉到的人就有足足兩百人,這兩百人事后都被父皇斬立決了,這起案子是上弦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案子,所以檔案比較多。”</br> “兩百人?”司風被嚇了一跳,“當時先帝應該并未將所有人斬立決吧?屬下這些年都沒有聽說過先帝在時一天斬了兩百人???”</br> 他記得蘇氏逼宮案是在他回來的前四個月發生的,但是他那時候并未聽說過一天斬過兩百人的案子。</br> 蕭楚動作停滯,語氣很是沉重,“因為那兩百人不是在同一個地方被斬首的,而是在皇城周邊的各個縣進行斬首的,總共九個縣,加上皇城。而這九個縣以及皇城斬首的人,其中還不包括朝廷重要官員,那些重要官員有的在第二天處以絞刑,有的,朕也不知道怎么死的?!?lt;/br> 司風虎軀一震,十年前他尚且年幼,根本沒有想過這些問題。</br> “這十五卷檔案,應該記錄的只是當時重要官員以及被斬首的人的檔案。”蕭楚翻看了第一卷檔案皺眉說道,第一卷檔案只是將蘇氏逼宮案的情況記錄了下來,但是,從這里面看來,這些檔案應該只是記錄了當時被斬首和被處以絞刑的人。</br> 那些他不知道怎么死的人,這上面似乎提都沒有提到。</br> 真是奇怪……</br> 蕭楚翻完第一卷又陸陸續續翻了七八卷,結果七八卷都沒有提到那些人,這案子已經過了十年,當年那些人的名字他也記不全了,就記得皇后蘇氏以及蘇氏一族,其余的人,他只剩下個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印象。</br>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蕭楚在書房里待了一下午。</br> 常衡進來把蠟燭點上,隨后又離開了書房。</br> 常衡離開后沒一會兒外面就開始下起了雨。</br> 這陣子的天氣就是這樣,一段時間下下雪,一段時間又會飄起小雨。</br> 不過,今晚的雨好像有些猖狂,打得房屋噼啪作響,只是屋里的兩人太專注于檔案了,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br> “司風?!笔挸晔O碌膸拙頇n案又喊了司風一聲,“你去把十年前的官員檔案全部調過來?!?lt;/br> 司風看看天色,“皇上,現在已經很晚了,現在又下這么大的雨,戶部那邊應該已經沒人了。”</br> 蕭楚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盡,而且,這雨也不知道是什么開始下的,很大,看來明天會很冷。</br> 他放下手中的檔案,“今天先這樣吧,明天繼續查?!?lt;/br> 司風酷酷的點頭,把檔案全部收了起來。</br> *</br> 翌日</br> 清早,小翠推開門就發現大雪已經全部化了,因為大雪一夜之間全化了,天氣有些濕冷,她哆哆嗦嗦跺著腳來到洛冰門前,“娘娘,外面的雪全化了。”</br> 洛冰搓搓肩膀,她就說怎么晚上她裹著被子都覺得有點冷,原來是雪化了。</br> “??!”她打個哈欠,“好冷啊?!?lt;/br> “要不不去給太后請安了吧,這么冷,嘶?!甭灞撕窈竦囊粚优L都還冷得直哆嗦。</br> 上弦國的冬天來得早,去得晚,這會兒正值寒冬,又下了一場雨,這冷氣呼哧呼哧的往她衣裳里鉆。</br> “那可不行,娘娘,雖然太后寵著娘娘,但是娘娘今兒又沒出宮,沒出宮都不去給太后請安,這要是落到別人耳中,可不得了哩?!毙〈鋼u頭說道。</br> 洛冰狠狠打了一個噴嚏,又哆嗦了下才揉揉凍得通紅的鼻子點點頭,“快走吧,再墨跡下去,待會兒得凍成冰棍兒?!?lt;/br> 接下來的一路,洛冰幾乎是用跑的,不過跑了沒一會兒,她整個人就暖和了起來,“害,還真別說,跑起來以后暖和多了?!?lt;/br> 小翠在她身后哼哧哼哧的,洛冰跑得太快了,她差點沒追上。</br> 快到永安宮時,洛冰眼睛亮晶晶的,永安宮可比嘉和宮要暖和多了,為了躲避嚴寒,她鉚足了力氣,腳下生風往永安宮跑。</br> 誰知快跨進永安宮大門時,她沒注意到地上的冰棱子一腳踩了上去,結果她腳底一滑,整個人就被冰棱子帶著飛了出去。</br> 而在她正對面,蕭楚正悠悠走來。</br> 她瞪大雙眼朝蕭楚揮手,“??!讓開,讓開,我剎不住車了,快讓開。”</br> 蕭楚見她大早上就這么精神,還沖自己飛奔過來,這心里雀躍不已,不但沒讓,還穩當當的站在了原地。</br> 咚的一聲,洛冰腦袋磕在了蕭楚胸口上。</br> 蕭楚悶哼一聲,咬牙切齒,“洛冰!”</br> 洛冰停是停下了,只是這腦袋撞得著實不輕,她捂著額頭眼淚婆娑的看著蕭楚,“你干什么?我不是都說了讓你讓開嗎?你還傻愣愣的杵在原地做什么?疼死我了。”</br> 蕭楚感覺自己肋骨都被洛冰撞廢了,然而這始作俑者竟然還倒打一耙,他強忍著疼痛拎起洛冰后脖領往永安宮走去,“洛冰,你不好好走路,亂蹦跶什么?”</br> 洛冰揉揉被撞紅的鼻尖,滿含熱淚的瞪著他,樣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那是沒剎住車,我都說了讓你讓開了,你自己撞上來的,還怪我。我都沒說我額頭和鼻尖痛,你難不成還想倒打一耙?”</br> 蕭楚:“……”</br> “算了,朕不跟你小女子一般計較?!笔挸廊活I著洛冰后脖領。</br> 洛冰嘁了一聲,隨后才慢悠悠反應過來自己一直被蕭楚拎著后脖領,“那個,你先放開我?”</br> “放開你,你待會兒又摔跤了。”蕭楚自以為自己是在關心洛冰。</br> 洛冰:“……”</br> “你這樣拎著我,我不好走路?!笔挸话藥椎纳砀?,拎著她的時候她腳都快摸不到地了,這感覺著實不好。</br> 蕭楚低頭看她,她眼巴巴的回望,嬉笑道:“所以,可以放我下來了嗎?”</br> “不可以。”蕭楚收回目光,繼續提著她走,直到到了太后面前蕭楚才把她放下。</br> 太后看兩人大早上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心里別提多高興了。</br> 還不等她說話,洛冰就從蕭楚身邊跑了,“母后,您看皇上,一大早就欺負冰兒。”</br> “您看,都把冰兒脖頸勒出紅痕來了。”洛冰把脖子長長的支棱在太后面前,一條紅痕掛在上面,看著很是醒目。</br> 蕭楚眸光定格在洛冰脖頸上,洛冰脖子白皙修長,線條極其漂亮,而印在上面的紅痕如同淺紅色絲巾一樣。</br> 蕭楚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這女人……</br> “誒?”洛冰正給太后告著狀就被蕭楚捏著后脖子拉回了身邊。</br> “母后切莫聽她一派胡言。”蕭楚捏著她脖子淺笑道。</br> 洛冰瞪了他一眼,扭了扭小聲道:“放手?!?lt;/br> 太后剛才只看到了那么一眼就被蕭楚打斷了,她咳嗽一聲,笑道:“皇上可不能欺負冰兒,這皇后是要寵的,不是拿來欺負的,知道嗎?”</br> “聽到母后的話了?聽到了還不放手?”洛冰威脅他。</br> “兒臣知道了?!闭f是這么說,但蕭楚根本沒打算放開她,甚至還在她后脖頸上摩挲了兩下。</br> 洛冰四肢忽然軟了下,差點沒站穩,她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蕭楚是瘋了嗎?一大早上搞什么?媽的,摸得好、色、情?!?lt;/br> 蕭楚手掌覆在她后脖頸上輕輕動了兩下,不同于她的手,蕭楚的手很暖和,一點都不冷,被蕭楚這么摩挲了兩下,她心底都在發軟,然而,蕭楚似乎并不停下來。</br> “母后!”洛冰被蕭楚弄得心癢癢,忽然大喊一聲。</br> 太后被洛冰嚇了一跳,“冰兒這是怎么了?一驚一乍的?!?lt;/br> “母后,冰兒和皇上還有事,先行告退?!甭灞挸莺輸Q了一下說道。</br> 說完,她還不等蕭楚和太后說話拽著蕭楚就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