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如玉的詢問,方文杰解釋道:“等洪雪嬌演完了,我們去后臺找她。現在去打擾她,不是影響義演嗎?”</br> 王如玉不由分說拉起方文杰,從側面通道進入后臺。</br> 后臺上,舞臺監督人員指揮著模特們更衣。</br> 這時洪雪嬌回到后臺,王如玉迎上去,方文杰怕遇到熟人,躲到邊幕的后面。</br> “你是洪雪嬌嗎?”</br> “我是。”</br> 王如玉拿出自己的證件請洪雪嬌過目,“可以和你談談嗎?”</br> “我又不是你們的工作對象,再說在這個地方談也不合適!”</br> “你演出結束了嗎?如果結束了,我們換個地方,有些事情需要你盡一個公民的義務。”</br> “下面的節目是歌舞,沒我什么事。走吧,去咖啡廳談好不好?”</br> “去咖啡廳。”</br> 現在還是演出時間,溫華市大劇院的咖啡廳空無一人。</br> 三人找了一個角落的座位。由于對方是女人,所以由王如玉主談。</br> “洪雪嬌,你認識盧雨行嗎?”</br> 洪雪嬌略一猶豫,說道:“認識。”</br> “能說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嗎?”</br> “有一次我們演出完,他上臺來和演員們握手,那次就認識了。”</br> “認識有多少時間了?”</br> “近三年了。”</br> “你們來往多嗎?”</br> “不多也不少,但他很照顧我,我也很感謝他。”</br> “今年五月三號凌晨四點多,盧雨行去過你家嗎?”</br> 洪雪嬌一時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他來過,天剛亮就走了。過了兩天,我聽說他自殺了,但我跟他的死沒有任何關系。”</br> “洪雪嬌,我們不認為你和盧雨行的死有什么關系。主要你是他在五月三號夜里見過的最后一個人,請你協助我們的工作,把他在你家談了什么內容,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如實告訴我們。這對查清楚盧雨行的死因有很大的幫助。”</br> “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br> “什么條件?”</br> “保密。因為這不僅關系到我的名譽,而且關系到我的人身安全。”</br> 方文杰立即進行表態:“好的,我們答應為你保密,并負責保護你的人身安全。”</br> 洪雪嬌聽到兩長一短熟悉的電鈴聲,便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廳打開電燈,接著開門。</br> 神情疲憊的盧雨行走了進來,猛地抱住洪雪嬌親吻,披在她身上的睡衣滑落,露出了修長的大腿。</br> “雪嬌,到了你這里,我才恢復人的生活。”</br> “怎么了?看你氣色不好,和誰生氣了?”</br> 盧雨行自嘲地笑道,“我有資格和誰生氣?”</br> “進臥室再說吧,看你的手,這么涼。”</br> “我剛從明元大酒店出來,和王光華吵翻了,堵了一肚子的氣。這些事,你愛聽嗎?”</br> “愛聽,當領導干部做事都挺神秘,應該好聽。”</br> 盧雨行便開始講述。</br> 快講完的時候,王光華的手機響了,看著號碼,說道:“是王光華打來的。”</br> 洪雪嬌勸道:“那你就接電話,畢竟他是一把手的兒子,不要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說話,聽聽,可以給你參謀參謀。”</br> 盧雨行撥通電話,語氣生硬地說道:“光華,有什么事?”</br> 王光華在電話里說道:“盧叔叔,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胡說八道。我跟我爸說了,他讓我立即向你道歉。盧叔叔,你就原諒我吧。”</br> 盧雨行臉上浮起笑意,語氣開始變得柔和:“算了,我說話也有不恰當的地方。過去就算了!我還是那句話,一切由我出面承擔責任,請你轉告老爺子,請他放心。”</br> 王光華說道:“我爸沒看錯人,盧叔叔,我們明天上午再談談好嗎?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責任。應該由我承擔的責任,我一定承擔。”</br> “好吧,明天我去明元大酒店找你。”</br> “我們上遠一點的地方玩玩,算是散散心。去野山坡好吧?”</br> “虧你想得起來,這個主意好,我對那里還真有感情!”</br> “那就說定了,我們在野山坡小樹林里見,十一點左右吧,各去各的、不見不散。”</br> “好,不見不散。”</br> “別生氣了,盧叔叔,明天見。”</br> “明天見。”</br> 盧雨行掛斷手機,洪雪嬌笑道:“王光華主動向你認錯了,這回你應該消氣了吧。”</br> “是的,他總算認錯一回。”</br> “鉆被窩來吧,天下平安,我們也睡一會兒。”</br> 盧雨行脫下衣服,鉆進被窩,一把摟著洪雪嬌。</br> 正要從事親密運動時,盧雨行突然說道:“我差點把找你的正事忘了。王光華是個當面好話說盡、背后壞事做絕的人,我不能不防著他。”</br> “這里有一張王志遠的批條,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就由你來保管吧,千萬別丟了。如果我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咱們見不到面了,那時候你再把它拿出來,給我鳴冤。”</br> 說完,盧雨行取過上衣,從口袋里取出批條交給洪雪嬌。</br> 洪雪嬌帶著哭音繼續說道:“誰想到,這竟然是我們見的最后一面。聽說他死了的消息,我曾經想把批條拿出來,只是一來不知道交給誰;二來又擔心王光華報復。”</br> “王志遠沒倒下,天天在電視里露面。我拿出這張批條,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說實話,我對盧雨行的死,心里一直嘀咕,但他對不幸似乎有所預感。”</br> “也就是說,這張批條還是在你手里?”</br> “放在我家。”</br> “我們現在能和你一起回家去取嗎?”</br> “當然可以。請你們千萬保密。”</br> “請你放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br> “還有,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請不要把我和盧雨行的關系說出去,最好不要提我的名字。我不想失去現在的未婚夫,他是個博士,書呆子氣特重,認死理。”</br> “我們會給你保密的。我們現在走吧。”</br> 方文杰還是第一次走進盧青陽的辦公室,它雖然不及王光華辦公室那樣寬大、豪華,但也稱得上氣派。</br> 王如玉與方文杰一同進來。盧青陽從老板桌后面的座椅上站起來迎接,“稀客、稀客,二位檢察官怎么突然想起我來了?”</br> 方文杰略帶譏諷地說道:“我們今天是專門來感謝你的,不歡迎嗎?”</br> “當然歡迎,請坐。我們平時素無往來,我有什么值得方處親自登門致謝?”</br> 方文杰注意到老板桌的五枚飛鏢和對面墻上的鏢靶。鏢靶上的照片雖然被扎了許多口子,但是方文杰仍然認出這是王光華的照片,便開口問道:“你這么痛恨王光華?他是你的朋友!”</br> 盧青陽擲出一枝飛鏢,掠過方文杰的肩膀,射中了照片,“怎么樣,我的技術不錯吧?”</br> 王如玉急道:“青陽,你差點打著方處!你怎么能這樣?”</br> 盧青陽走到鏢靶前,從照片上取下飛鏢,“不會的,我向來是說打誰就打誰,絕不會誤傷他人。”</br> 方文杰坐在老板桌對面的轉椅上,好奇地問道:“你為什么恨王光華?”</br> 盧青陽回到老板椅上坐好,不為意地說道:“方處,我不會回答你任何一個問題,除非你請你的助手、我曾經的朋友回避。”</br> 方文杰問道:“你的理由是什么?”</br> 盧青陽直接說道:“理由很簡單,如玉是王志遠的親侄女,王光華的堂妹。要談王光華,如玉當然應該回避。”</br> “說實話,大義滅親,胳膊肘向外拐的人,我還未見過一個。盡管我對如玉一向很尊重,但你想談的話題,她不宜在場。”</br> “而且我希望你也不要把我們談話的內容告訴她,這也是為她好,免得她控制不住感情犯錯誤。”</br> 王如玉怕方文杰為難,不好啟齒,便說道:“青陽,我答應你的條件,我愿意回避。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情況都告訴方處。”</br> 王如玉離開了房間,女秘書給方文杰端過一杯茶,然后離開。</br> 盧青陽說道:“方處,請用茶,君子之交談如水。請先說說您為什么感謝我,我很愿意接受別人的感謝,只要這種感謝不是圈套。”</br> 方文杰喝了一口茶,說道:“感謝你寄給我的照片,那些關于王光華活動的照片。這幾張照片在偵破中起到了一點作用。當然,沒有你的照片我們也一樣能破案。”</br> 盧青陽故作驚訝地說道:“什么照片?我從來沒有給你寄過照片。”</br> 方文杰拿出照片放在老板桌上,“你沒必要否認。公安局從你寄來的照片上提取了你的指紋。不管你出于什么動機,照片在我手里還是起了作用,所以我才會感謝你。”</br> 盧青陽笑道:“也許寄過了,我忘了。”</br> 方文杰說道:“其實你不必匿名投寄,舉報是公民的權利與義務。”</br> 盧青陽冷笑道:“我才不會那么傻。一是你們不會相信我,二是我對你們也抱有懷疑,互相保護,這個道理我還懂。”</br> “你是不是真的能扳倒王光華?我到現在也不能確信。不客氣地說,我也懷疑你們的能量,不是懷疑你的能力,是懷疑你的能量。”</br> “王光華樹大根深,扳得動他嗎?所以,我不能不采取匿名方式來自我保護。”“除了這些理由外,有一個純屬個人的理由,我喜歡玩捉迷藏,從小就喜歡。你今天能猜到謎底,我很高興。可惜,像你這種高智商的人不多。”</br> 樹大根深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