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客廳里所有人都不在。</br> 只有我們三個人在場。</br> 那到時候場子到底賣了多少錢，在阿順的小弟們面前，那也只是阿順的一句話而已。</br> 還算是給阿順留了一點余地。</br> 嘖嘖嘖，看來這方面我還真得跟表哥好好學習一下啊……</br> 阿順死死咬著牙，顫抖著手對著表哥伸出了大拇指：“桃哥仗義……桃哥……實在是太仗義了！”</br> 嘴上說著仗義。</br> 我估計這阿順心里都把表哥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br> 表哥這才十分滿意地對阿順點了點頭。</br> 隨后表哥起身，還給了我一個眼色。</br> 我也跟著起身。</br> 表哥臉上顯得很輕松，他笑著對阿順道：“沒想到順哥這么好說話啊……順哥，愿意用這樣的價格把你的場子轉讓給我……你就是我阿桃的好朋友了，以后順哥要是有什么事兒的話……完全可以打電話給我，要是能幫的……我阿桃一定是義不容辭的！”</br> “那就多謝桃哥了……”阿順有些諷刺地道。</br> 表哥點了點頭，指了指阿順的大腿：“那我今天就不打擾順哥了……順哥，三天時間夠嗎？我給順哥三天的時間把這場子里的上上下下都打掃一遍……”</br> 阿順道：“夠了……”</br> 表哥嗯了一聲：“那就不打擾順哥去醫院治療了……哦對了順哥，我今天來呢，沒帶現金，到時候順哥去哪里治療，你托人給我捎個信兒，我親自提著現金來醫院找順哥……”</br> 阿順嘆了口氣，也沒回應了。</br> 表哥走到阿順面前，輕輕拍了拍阿順，微笑道：“順哥啊……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我阿桃，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我記得當年我聽說一句話……說是只要我阿桃敢回家過年，就要來干我全家……也不知道這個傳聞是真的還是假的？”</br> 阿順沉聲道：“絕對是假的……桃哥現在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大哥……我就不信以后有人還敢找桃哥的麻煩！”</br> 表哥這才十分滿意地點頭，又低頭看了看阿順大腿上的傷：“以后順哥走路小心啊，怎么一不小心就摔成了這樣呢？真是的……哎！”</br> 表哥搖頭嘆息，轉身朝著外面走去。</br> 我也懶得繼續嘲諷阿順，跟在表哥的身后快速走了出去。</br> 走到門口，打開大門。</br> 我一眼便看到二毛等人在外面虎視眈眈的。</br> 建軍哥跟他們對峙著。</br> 雖然現在阿順已經認慫了，可阿順手底下這幫人肯定還是不服氣的。</br> 表哥左右掃視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對著建軍哥道：“建軍，走了，下山喝酒去了……”</br> “好嘞！”</br> 建軍哥等一幫紋身大哥們開始歡呼起來。</br> 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br> 這一刻我也感覺心情大好。</br> 說真的……</br> 我覺得表哥的今天，也是表哥應得的。</br> 我想起剛進入社會的時候，被那個叫周宇航的欺負，表哥一出場就夾著尾巴做人。</br> 后來為了在玉米林救我，惹不起山爺，又帶著自己的兄弟逃到貢州去投奔石六叔。</br> 在石六叔那里，為了救我，又差點給石六叔和龍瑤下跪……</br> 表哥一直是一個非常好面子的人。</br> 可為了我，表哥好幾次陷入了屈辱之中。</br> 也是為了我，表哥好多年都不回家。</br> 現在……</br> 他總算是揚眉吐氣了。</br> 一起走出了這個場子，來到了外面的山林中。</br> 這時候，我才看到玫瑰不知道從哪里突然鉆出來。</br> 玫瑰的肩上依舊是扛著那個黑色的長方形盒子。</br> “一顆子彈……五萬！”</br> 我還沒說話，玫瑰面帶笑容，對我伸出手。</br> 她攤著掌心，就想讓我給五萬塊錢。</br> 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無語。</br>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br> “咳咳……那個……那個啥……我……我……”</br> 我苦著臉，心說我特么都給了鳶尾一百個萬了啊……</br> 干嘛跟我這么斤斤計較呢？</br> “回頭……額……回頭找鳶尾姐姐……”</br> 我話還沒說完，玫瑰一笑，轉身朝著山林外快速走出去。</br> 迎春也急忙跟了上去。</br> 表哥這時候停下腳步，回頭對建軍哥等人道：“建軍，你跟兄弟們去車子邊上等我，我跟鐵柱還有些話要說……”</br> 建軍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br> 一幫紋身大哥也跟著走出山林。</br> 表哥點燃了一根香煙，遞給我一根。</br> 我也點燃。</br> 表哥左右環顧了一陣，才沉聲問我道：“鐵柱，你什么情況？”</br> “我……什么……什么情況？”我訝道。</br> 表哥抬手就在我額頭上扇了一下：“我草泥馬的，你踏馬的跟老子還不說實話？”</br> 我苦著臉道：“表哥，我說了多少次了！我媽就是你二姨，你不要一口一個草泥馬的，說出去多難聽啊！”</br> 表哥道：“你不要跟我裝傻啊……鐵柱，你現在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是在混藍道嗎？”</br> “對啊，我騙你干啥？”我苦笑道。</br> 表哥皺眉道：“可是……你一個混藍道的，你怎么能跟韓方那么說話？韓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咱們這種出身，又沒有什么背景，怎么能跟人家比？可我聽這個韓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語氣上是客客氣氣的，不僅如此……你居然還對韓方有種命令的口吻？這著實讓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啊！”</br> “那個……額……這個……我……這個……”</br> 我撓了撓頭，差點都忘了這茬了。</br> 表哥又不知道我現在是蝎子。</br> 估計以表哥的層面，連蝎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br> 我又該怎么跟表哥解釋呢？</br> 要是我實話實說，會不會嚇到表哥啊？</br> 我想了想，才說：“其實……是因為胡姐，因為胡姐的原因，所以這個韓方……他不得不對我客氣啊……”</br> “你的意思是……韓方怕胡姐？”表哥訝道。</br> 我只能嘆道：“是啊，表哥，你知道韓方是什么人，那你也知道胡姐是什么人吧？胡姐比韓方更厲害，所以韓方自然是怕胡姐的了……”</br> “可就算是這樣，你跟韓方的身份層次也不同啊……你畢竟只是在胡姐手底下做事的……”</br> “我……”</br> 我正想解釋。</br> 表哥突然瞪大眼睛望著我：“難道你……你不想努力了，你跟……你跟那個胡姐……”</br> “啊這……”</br> “你被胡姐給包了？”</br> “我沒有……”</br> “你小子，肯定被包了吧？”</br> “我……”</br> “實話實說！”</br> “我真……”</br> “說實話！”</br> “好吧，我被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