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順跪下的那一刻,周圍的小弟們面色一個個變了。</br> 他們都是跟著阿順混的。</br> 現在阿順都跪下了,這幫小弟同樣抬不起頭。</br> 先前叫囂得很厲害的幾個混子,一下子也是沒了底氣。</br> 阿順一直垂著頭,嘴唇也在一直不停地顫抖。</br> 表哥冷眼地望著,無動于衷。</br> 雖然我心里很爽。</br> 可我并沒有從表哥的臉上感覺到表哥有任何的欣喜。</br> 這不由得讓我有些奇怪啊。</br> 我心說好歹表哥現在算是報了當年的仇了,可謂是狠狠地打了阿順的臉。</br> 甚至還是以這種最為屈辱的方式!</br> “爺……”</br> 阿順的嘴唇動了動。</br> 可阿順的爺爺兩個字還沒叫出來,表哥沉聲說了一句:“算了,阿順……這個爺爺不用叫了!”</br> 阿順吞了口唾沫,抬頭望著表哥。</br> 我心說這啥情況啊?</br> 我知道,表哥一定是恨透了阿順的。</br> 現在表哥心里難道不應該很爽嗎?</br> 表哥陰沉著一張臉,低沉地對阿順道:“今天你所有的小弟都在這里,我也給你留點面子……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你懂我的意思么?我沒有別的要求,以后看到我兄弟倆,夾著尾巴做人!”</br> 阿順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了……桃哥……”</br> 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啊。</br> 看來表哥真的是表哥,做人真的要比我有格局多了!</br> 我也是有些佩服起表哥來,表哥進入社會比我早,混了那么久,也比我懂得做人多了。</br> 表哥沉吟了一聲。</br> 他沒有跟阿順多說什么,反而是徑直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br> 隨后,表哥朗聲對我和阿順說了一句:“鐵柱,阿順,你們過來這邊坐下吧……”</br> 臥槽……</br> 我沒想到,這表哥已經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地方了?</br> 這么想著,我走到了表哥身邊坐下。</br> 阿順雖然滿臉痛苦,可還是被人扶著,走到了我們對面坐下。</br> 阿順幾乎是躺在沙發上,面色非常虛弱地望著我們。</br> 二毛等一幫混子在沙發后面隨時待命。</br> 表哥掃了一眼阿順的大腿:“這會兒沒什么問題吧?我們想跟你談點事……”</br> 阿順點了點頭:“桃哥……你有什么吩咐,說吧!”</br> 俗話說,大丈夫能屈能伸。</br> 這個阿順現在這樣的態度,也算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了!</br> 表哥掃了二毛等人一眼。</br> 阿順也懂了表哥的意思,有氣無力地對二毛等人道:“你讓兄弟們都出去吧!”</br> 二毛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樣子。</br> 可現在連自己的大哥都認慫了,二毛他們還能說什么?</br> 于是,二毛轉身,帶著一幫小弟走了出去。</br> 表哥也對建軍哥等人使了個眼色,建軍哥對著一幫紋身大哥一揮手,退了出去。</br> 連迎春也是很懂事地離開了,還把客廳的門給關上了。</br> 表哥和我都點燃了一根香煙。</br> 表哥順手把玩著打火機,盯著阿順沉聲道:“阿順啊,現在事已至此,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不想耽誤你治療的時間!”</br> 阿順好像也早就知道表哥想說什么了。</br> 雖然他表現得很心痛。</br> 可還是點了點頭:“桃哥請說吧……”</br> 表哥道:“我覺得你場子不錯,而且我還聽說,順哥好像要轉讓自己的場子,正在到處找人接盤,只不過還沒找到合適的是吧?”</br> 阿順面色一動。</br> 臥槽?</br> 我沒想到表哥居然開始無恥起來了。</br> 我心說表哥真是玩兒得花啊!</br> 阿順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是的桃哥……桃哥是否有想要接手我場子的意思?”</br> 表哥點了點頭:“嗯,我看你這個位置挺不錯啊,我也有意想要接手你這個場子……所以,順哥你看……合適的話你開個價吧?”</br> 阿順嘆道:“我沒什么好開價的,桃哥覺得多少錢合適,桃哥你給我開個價吧……”</br> 這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br> 我知道現在阿順會很卑微。</br> 可我沒想到阿順居然卑微到這個地步啊……</br> 連開價都讓表哥自己開?</br> 表哥呵呵笑了笑。</br> 他抬頭看了看這客廳的周圍:“你這個自建房,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幾年前建造的……那個時候順哥搞這個自建房,應該花了好幾萬吧!”</br> 等一下……m.</br> 我心說表哥這是什么意思?</br> 我和阿順都是有些驚訝地望著表哥。</br> 表哥指了指天花板,說:“雖然咱們這種小地方,還是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自建房不存在漲價的這種說法……不過這些年,物價也有上漲……我愿意花高價來埋下你的房子,沒問題吧?”</br> 臥槽了,聽表哥這個意思。</br> 他接手這個場子……</br> 真的就是明面上的意思。</br> 他只是想意思一下,買下阿順這個房子啊!</br> 阿順這個時候也早就預料到了。</br> 他表面上雖然很不愿意。</br> 可還是十分屈辱地對表哥道:“桃哥愿意出多少?”</br> 表哥伸出兩根手指:“二十萬吧……二十萬買下你這個自建房,絕對沒問題了……還有,你里面的這些設施,我也愿意花高價購買……比如……一張賭桌,我至少給你二百塊錢,你這里的賭桌,七八張是有的吧?我給你一千多塊錢買這些破桌子……”</br> 阿順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了。</br> 表哥叼著香煙,站起身,又掃了客廳一眼:“你這客廳里什么沙發啊,茶幾啊,市場價多少,我就按照市場價給你買了……這些有破損磨損的,我也不計較了,就不按照二手的價格給你算……怎么樣順哥……我算是比較仗義了吧?”</br> 阿順不回應了。</br> 他很不甘心。</br> 表哥現在提出的這個方案,就是在明搶了。</br> 甚至……多少帶了那么一點羞辱的意思。</br> 不過……</br> 雖然是羞辱,但也是表哥私底下的羞辱。</br> 我現在才知道表哥的心思所在了。</br> 剛剛在那么多人面前,表哥故意給阿順留點面子。</br> 可故意留面子并不代表表哥就那么大度。</br> 他現在以這種近乎于搶劫的羞辱方式來買下阿順的場子。</br> 這就是狠狠地打了阿順的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