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發生?</br> 什么大事發生?”</br> 姚漢江吸了一口涼氣,說:“大人撕的可是印有禮部官印的批文,是朝廷授意,六部合議,最后經禮部印章的批文吶……這這這……這恐怕只有撕了圣旨的罪過比這大了吧?</br> 大人為何還無動于衷?”</br> “我都不緊張,你緊張個什么?</br> 那批文上面雖然是禮部印章,但規程不對。</br> 既然是六部合議,自當由禮部直接交給戶部,再有戶部下達給國府庫。</br> 現在卻是直接落在了倭國人的手中,什么時候禮部的批文能直接落在外人的手里了?</br> 還讓幾個外人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br> 我不給他撕了,這事兒要是追究下去,那些倭國人和禮部的人都脫不開干系,誰敢繼續追究我撕批文的事兒,那就是在自尋死路。”</br> 姚漢江聽得半知半解,感覺好像的確是不怎么合規矩,但終歸撕批文事情被那么多人看著,實在是讓人安心不下來。</br> “大人,現在批文已經撕了,那倭國人要的東西到底還給不給?”</br> “當然不能給了!大華的銀子又不是用來養豬的。</br> 那些倭國人自打來了大華,時間不多久,一個個都長得肥頭大耳的,哪兒能繼續供著。</br> 正好我到了國府庫,抽時間細細查一查倭國使團的開銷,把一切不合理的都清了。”</br> 夏商說得簡單,姚漢江也沒在意,但他沒料到周圍年輕的主事大人可不是說說而已。</br> “剛才的說的,抽調過來的軍費呢?”</br> 姚漢江這才把思緒恢復到正事上來:“既然大人不打算給倭國人物資,那一批軍費還是退回去吧?!?lt;/br> “不急,等我先看看再說。”</br> 過了五分鐘,姚漢江帶著夏商到了戶部正部的西側儲備倉。</br> 這是一個占用十畝的巨大黃土院落,存放著用途各異的各種物資。</br> 那一批軍費就放在院落的一角大槐樹邊,有幾個同為夏商下屬的國府庫差人看守著。</br> 夏商沒注意到幾個差人,但角落里的物資卻吸引了夏商注意力。</br> 除了兩車官銀之外,還有布匹綢緞和米糧,以及一小部分金銀器皿。</br> 姚漢江快步到了隊伍前,提高了聲音喊著面前幾個打著哈欠的差人:“喂喂喂,你們都在干什么?</br> 趕緊打起精神來,見過我們的新頭兒?!?lt;/br> 面前七八人,有的在槐樹下乘涼,有的在車上嚼干面,有的聚在一起擲骰子,看著清閑得很。</br> 但一說要見新頭兒的時候都打起了精神,趕緊站直了身子,眼巴巴地看著夏商。</br> 夏商掃了這些人一眼,沒有說什么,而是直接問:“這里都有多少?”</br> 姚漢江道:“白銀七千兩,黃金五百兩,玉器三盒,金器一箱,米糧六百石,上等絲綢一百匹。</br> 合計價值白衣三萬六千八十兩?!?lt;/br> 夏商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很多,但至少能應急,都搬到天字號庫房去?!?lt;/br> “嗯?”</br> 最近的差人疑惑一聲,“搬到天字號去?</br> 不是應該送去倭國使團的嗎?”</br> 姚漢江也愣了愣,他知道現在是不用往倭國使團送了,但這也應該送回給軍部吧,畢竟這是從軍部抽調來的應急用的。</br> 誰都知道國府庫現在的情況,哪里支付得起倭國使團的消耗?</br> 姚漢江看著夏商:“大人,現在送回軍部不晚?!?lt;/br> “誰說我要送回去了?</br> 既然是應急所需,那自然是留下來給我們國府庫應急用的了?!?lt;/br> “這……”姚漢江有些無語,趕緊提醒,“大人,這批物資是新北軍的物資,新北軍鎮守大華北疆,常年跟北地胡人為戰,可都不好惹。</br> 要是這批物資沒有交給倭國使團,而是被我們收回到了庫房。</br> 這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恐怕會惹來不少麻煩。”</br> “現在國府庫的麻煩還小嗎?</br> 既然人家都承諾了是給我們應急的,我們收下來以備不時之需,也是合情合理。</br> 再說了,誰知道明天還會不會出現什么要花錢的狀況,總不能又去給人家借吧?</br> 再說了,那個新北軍我也是知道,大皇子李辛在時,國府庫的銀子不少是去了新北軍的帳中,就這點兒物資,跟以前他們從國府庫抽調走的比起來,簡直就是杯水車薪。</br> 現在國府庫有了空缺,也是該他們回饋的時候了?!?lt;/br> 夏商嘰嘰呱呱說了一通,姚漢江的汗都下來了。</br> 他算是明白了,這位夏大人不僅撕了批文,還想把新北軍的軍費給黑了,這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太不照套路出牌了。</br> 除了姚漢江,其他的差人都沒怎么聽明白,有一人到了姚漢江身后,好奇問:“姚副,您怎么出了一身汗?</br> 大人說的話我們怎么沒搞懂呢?”</br> 這時候,夏商已經帶頭往戶部衙門的外面走了。</br> 姚漢江只能硬著頭皮招呼其他人開始運送物資。</br> 這一路,姚漢江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斷斷續續地給隨行的幾個差人一講,知道這位夏大人撕了批文不說,連同新北軍的軍費都不放過,當即也是后背有些發涼。</br> 不過轉念再一想,他們這些在國府庫當差的差人,就國府庫現在的爛攤子擺著,但凡有一日事情被說破,所有人都脫不了一死的。</br> 既然隨時都有可能死,誰還去在乎什么批文和新北軍?</br> 夏商去了早上去的天字一號倉,讓下屬把所有的假銀子都清出去毀了,把所有的金銀都收了進去。</br> 看似三萬兩物資,裝在倉庫里面連一間房的一個小角落都沒有占滿。</br> 整個府庫里面就六個壓低的箱子是裝著真銀子,一共兩萬兩,算上現在入庫的三萬,也就五萬兩出頭。</br> 也就是說,夏商手里能調動的資金也只有五萬兩了。</br> 雖然京城其他地方還有倉庫,但姚漢江跟夏商說了,其他倉庫都是空的,全部都是假銀子,用來撐場面的。</br> 京城三品以上的官都知道是假貨,卻一直沒人敢說。</br> 五萬兩銀子對于一個家庭來說肯定是天文數字,但對于整個京城的開支來講,這點兒銀子連撒牙縫都不夠。</br> 一個幾十人的倭國使團,隨便申請一下提高生活標準都能消耗三萬物資,可想一下,如果是別的地方需要資金支持,這五萬兩銀子分分鐘消耗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