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兩銀子……”夏商在庫倉門口找來一張凳子坐著,翹著二郎腿,看著里面幾個在打掃灰塵的下屬,心頭默默盤算著。</br> 剛才有人說了,這國府庫內理當常備至少一千萬兩的庫銀,才能保證隨時應對京城中的資金需求。</br> 就這么來看,五萬兩銀子相比于所需的銀子實在是太少了,夏商正在盤算要怎么才能改變現在的狀況。</br> 夏商是給賈尚杰出了注意,讓他上奏朝廷,改變一下朝廷的經濟結構,只有有了朝廷的政策支持,他構思的第一步通過放債收攏民間的銀兩才能實施。</br> 但夏商也清楚這個改變對于朝廷來說過于重大,想要立刻看到成效是顯然不可能的。</br> 在朝廷政策作出改變之前,如何為國府庫籌集到資金是夏商上任之后的首要問題。</br> 雖然國府庫的虧空跟夏商沒關系,但如果上任之后沒有任何改變,總會是授人話柄。</br> 夏商面臨的問題已經夠多,不想繼續堆積更多的毛病。</br> 朝廷現在是很窮的,朝廷的銀子除了流入各個官員的私囊就是大批大批的軍費調度。</br> 大華以武立國,從來軍隊的待遇就是極好的,并且朝廷為了讓軍隊安心,對于各地軍官的私吞現象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現在想要從朝廷方面拿到錢,只有從軍費中撈。</br> 但夏商可以黑了新北軍一點軍費,卻不能明目張膽地去黑更多。</br> 這就跟薅羊毛一樣,一次別多了,多了就會被人瞧出貓膩。</br> 夏商想了半天,覺得從朝廷別的機構中撈取利益很難,轉而還得從民間入手。</br> 其實大華陷入了一個怪圈,大華朝廷很窮,但民間的府上有錢人很多。</br> 朝廷將大部分資金流入民間,但卻沒有刺激民間消費,有錢人多,但流通的銀子很少,這就導致朝廷的稅收跟不上。</br> 民間的富商消費不多,很多富商家中囤積著大量閑置的錢糧。</br> 古人的思維都一樣,只有把糧食和財物放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心里才安生,并不懂得理財。</br> 如果夏商利用自己手頭的一些權力,給予一些富商好處,將他們閑置的錢糧用于國府庫的周轉。</br> 這樣性質上跟放國債一樣,但卻是通過夏商個人的關系達成協議,以后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富商不會怪罪朝廷,倒是會把矛頭對準夏商。</br> 算起來這是一件費力不討好,且極具風險的事情,但夏商現在是真的想推行自己的經濟改革計劃。</br> 這不僅是利于朝廷利于民間的好事,以后對于夏商自己和他的生意也是有好處的。</br> 所以,這時候獨斷專行做一次費力不討好的事,也是給日后賈尚杰上奏朝廷作樣板,給戶部改革掃清障礙。</br> 一想著,夏商覺得此法可行,在門口就有些坐不住了。</br> 夏商立刻起身,對里面的幾個下屬說:“你們記得要把里面都清理好了,隨后把京城各處的庫房也都清理出來騰空,這國府庫必須改頭換面有一個心的面貌。”</br> 副官姚漢江忙跑出來追問:“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br> “不用你們管了,做好自己的事情。”</br> 姚漢江皺眉,心說這個新來的主事除了人蠻橫任性之外也沒有別的大用,干了一堆沒有的工作之后,自己先要溜了。</br> 萬一待會兒新北軍的人來了怎么辦?</br> 這時候,夏商已經走遠了。</br> 戶部正部大街上有不少車夫等著,都知道這里的官爺多,往來車驕是常事,在這里等客是個不錯的選擇。</br> 夏商剛到了街上,便有三個車夫迎了上來,熱情地叫著官老爺,問要不要馬車。</br> 夏商對京城已經很熟悉,知道要去的地方離這里不遠,擺了擺手,說是不用了。</br> ……說起在京城的富商,夏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廖家和廖百參。</br> 夏商要去的地方也是廖家的商戶,京城最大的錢莊豐匯。</br> 錢莊里面的錢是不少的,豐匯錢莊的實力甚至在朝廷屬下的錢莊之上。</br> 夏商覺得自己應該給廖家一些壓力,這樣他們應該會配合自己。</br> 還有上次見到了廖家的少主廖百枝,對著玉奴一副癡心絕對的模樣,讓夏商很不爽,之后又沒給夏商好臉色,算是跟夏商接下了梁子。</br> 這個事情夏商都還沒有去解決,現在正好借著機會把之前的事情了解了。</br> 離著戶部不遠的豐匯錢莊是京城內最大的分號,招牌上掛的是“豐匯頭商”,可以說是全京城人流最密集的錢莊,每天的正午之后比鬧事還要熱鬧。</br> 鋪子是三開門,每道門外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人是來兌銀子,有人是來當東西。</br> 夏商繞過長隊想要走到錢莊里面去,還被身邊的人警惕地擋著,嚴肅地提醒著:“被插隊,老老實實到后面去。”</br> 夏商沒有搭理,想從隊伍的縫隙中進去。</br> 剛側過一個身位,剛才說話的人就直接拉住了他,大聲喊:“這有人插隊,有沒有人管了?”</br> 喊聲招來了錢莊伙計,伙計沒精打采地走了過來,揉著眼睛,嫌棄地看著夏商這邊:“哎哎哎,干什么呢?”</br> “這人插隊!”</br> 說話的人指著夏商,一臉不忿。</br> 伙計這才看到了夏商。</br> 夏商今天是第一天上任,都沒有官服,穿得很隨便,除了干凈俊俏一點,和一般人沒有什么不同。</br> 但錢莊的伙計眼力勁兒都很好,一眼就瞧出夏商的氣度不凡,不是一般人。</br> 但伙計還不能確定,就試探著問:“這位是?”</br> 夏商拿出了自己的官符:“戶部主事。”</br> “戶戶戶……戶部主事……”伙計很夸張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一本正經地看著夏商手里的官符。</br> 其實伙計根本不認識什么官符,但他知道既然敢露出這個名頭,不管真假總不是他一個小伙計能阻攔的。</br> 如果是真的,戶部官員正是管著錢莊的,不能怠慢。</br> 如果是假的,冒充朝廷官員,罪責可不小。</br> 很快,夏商就被迎了進去,然后恭恭敬敬地問:“大人,您有什么事?”</br> “我要見你們的主子,廖百枝在嗎?”</br> 伙計一笑,指了指前面:“喲,真不巧,咱們的東家不在這邊。</br> 您瞧,前面這幾位貴客也是要見咱們東家的。”</br> 夏商順著伙計所指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個熟悉的背影,雖然沒看到正眼,但還是很快想到了一個人。</br> 徐州蕭家大小姐蕭蔻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