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br> 面前的倭國人頓時惱怒，瞪著一雙眼睛揪住了夏商的領子。</br> 周圍的戶部官員都對這些倭國人有所忌憚，看到倭國人發火都本能地退開了一段距離。</br> 夏商被對方揪住，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淡淡地看著對方：“怎么？</br>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br> 你們倭國使團的待遇已經快趕上了宮里的待遇。</br> 你們居然還不滿足？</br> 若你們真吃得了那么多大魚大肉的，你們這些倭國人不是豬還又是什么？”</br> 看到夏商平淡的表情，這些倭國人似乎記起來眼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大華人。</br> 這是能讓他們的首領都感覺十分棘手的家伙，至始至終都沒有跟他撕破臉皮，他們這些使團中的隨從顯然還不能隨隨便便跟人家翻臉。</br> 想到這一點，揪著夏商領子的倭國人有些猶豫，緩緩地松開了手，強壓著心中怒氣后退了一步。</br> 夏商拍拍自己的領子，小聲說：“說說吧，你們來戶部做什么？</br> 想來我們戶部跟你們倭國使團也沒有任何交集才對。”</br> 倭國人拿出了有禮部官印的批文，上面寫的是在倭國使團原有的日常配給上補充百分之五十。</br> 夏商看到這批文就皺起了眉頭。</br> 他在倭國使團待過，自然知道倭國使團的生活標準有多么不離譜。</br> 他們倭國使團每個人每天都相當于一個普通四口之家十天的消費，衣食住行，所有的東西都是用的最好的，而且數量也極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般人根本消耗不了那么多。</br> 倭國使團每天跟大華朝廷要了很多東西，其實只消耗了一部分，多余的部分都折換成了值錢的東西。</br> 他們這個使團的人若返回倭國，肯定每個人都撈得盆滿缽滿。</br> 沒想到他們還不知足，轉眼又要申請更多物資了。</br> 大華的官員都有通病，在外邦人面前要展現自己國家的大氣和底氣，所以在接待上面習慣性超標，并且會盡可能地滿足對方的一切要求。</br> 倭國使團的人也是嘗到了甜頭，不斷提升使團內部的需求。</br> 現在夏商到了國府庫當差，算是京城財物的大管家，看到朝廷對待倭國使團的態度就十分生氣。</br> 明明自家都窮的叮當響了，居然還要打腫臉來充胖子。</br> 保持這樣的傳統下去，便是守著金沙銀山也有被吃空的一天。</br> 夏商再一想，不管以前怎樣，現在既然是他管著京城的開支，那現在開始就要按照他的規矩來辦。</br> 倭國人看著夏商盯著批文無動于衷，打斷問道：“還愣著個干什么？</br> 還不去調配物資？”</br> 這時候，夏商身后出來一個戶部的官員，小聲說：“大人，屬下經過戶部侍郎劉大人的示意下從新北軍的軍費中抽調了一些物資下來，足夠倭國使團用到大婚完畢了。”</br> 夏商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人？”</br> “屬下是大人在國府庫的副手姚漢江，大人叫屬下小姚就行了。”</br> 小姚……夏商看著這個三十多雖的精瘦差人，這樣的稱呼到了嘴邊也是很難出口的。</br> 夏商沒有回答，回頭看著倭國使團的幾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批文，然后再眾目睽睽之下，輕輕將批文對折，然后又是輕輕地沿著折痕雙手一分。</br> 只聽“嗤啦”一聲，批文竟然被夏商親手撕了，而且是在眾多人的目光注釋之下。</br> 這是何其大膽的行為？</br> 雖說批文不是圣旨，但也是代表朝廷下達的命令。</br> 下級不執行上級命令算作以下犯上，輕則革職，重則處死。</br> 夏商這樣直接撕掉批文的已經不是簡簡單單地以下犯上了！看到這一幕，戶部的官員們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br> 這些戶部官員原本是不太了解這個國府庫主事的，但在今天一早，尚書大人就親自給戶部所有官員提了個醒，說是即將來戶部的國府庫主事非同一般，一定要客氣些，好好伺候著。</br> 所以戶部的官員看著夏商都很恭敬，暗香這位年輕的主事在朝中肯定有大的靠山。</br> 可就算有靠山，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禮部來批文給撕了吧？</br> 別說他一個六品的主事，就算這批文落在尚書大人手中，對方也不敢撕了。</br> 如此勁爆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估計這一生也只能看這一次了。</br> 戶部的官員們不敢說話，倒是退得更遠，夏商身后的什么小姚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夏商的目光像是在看瘋子一樣。</br> 面前的倭國人則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批文，似乎不敢想相信。</br> 如此過了幾秒鐘，面前的倭國人才驚駭地說到：“你……你這是什么意思？”</br> “這都不明白？</br> 回去吧，你們的要求我不能滿足。”</br> “你說什么？</br> ！我們來這里可不是跟你商量的，你只是需要完成批文上的命令就行了。”</br> 夏商拍拍手，不以為意：“現在批文已經沒了，我也已經沒有了上級命令，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行吧？”</br> “此事我們使團一定告訴你們皇帝！”</br> “去吧去吧，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我這一關你們過不去。”</br> 夏商已經失去了跟他們繼續說話的耐性，回頭對跌倒在地的副手說：“起來，跟我去清點一下庫房。”</br> 姚漢江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腳還是在打顫，吞吞吐吐地問：“大大大……大人，現在……如何……”“趕緊跟我走，我還有別的事情。”</br> 夏商已經去了衙門里面，不再管門口幾個呆若木雞的倭國人。</br> 姚漢江回頭掃了一眼門口僵硬的人群，感覺褲襠都有些涼，趕緊跟到了夏商背后，進了戶部衙門。</br> 到了衙門里面，人變少了，因為在戶部正部當差的官員都出去應付倭國使團了，衙門里面顯得有些空當。</br> “剛才你說從什么軍部調了一批軍費，在哪兒？”</br> 姚漢江沒有反應，還在想撕了批文的事情，根本沒聽到夏商的問話。</br> “我在跟你說話呢！”</br> “哦哦哦……”姚漢江回過神來，猶豫之后忍不住問，“大人剛才撕了批文，這恐怕……恐怕會有大事發生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