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情夏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沒想到今日會在京城的一家酒樓之中再聽到——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br> 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br> 一時間,夏商都有些恍惚,不知道這其中的故事,為什么當初自己在柳莊留下的詩作會突然變成了什么詩神的遺留。</br> 夏商倒不是聽到這詩不是自己做的而惱火,只是多了些追憶。</br> 并且對這樣的結果還是滿意的,至少能讓記憶中的作品在這個世界散發光彩,也算是一件好事,至于安上什么名頭,是誰所作,這些都不重要。</br> 這首詩雖然簡單,但放在這個時代倒也稱得上驚世。</br> 剛才說胡的人顯然已經被震懾到了,久久不曾開口。</br> 樓上,柯小鳳身邊的小侄女兒嬌笑道:“那個傻子,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詩乃是小姑所作,偏偏那個歐陽文修還真信了小姑口中的仙人托夢之說。”</br> 柯小鳳眉頭緊皺,這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從樓上倒是能夠看到夏商的半張臉,又陷入了沉思。</br> 如今已是五六年過去了,當年秀美小生如今已多了幾分男子之氣,少了些柔美,多了些剛毅,倒是分不出前后誰更好看。</br> 柯小鳳也有些懷疑,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就是當年在柳莊遇到的那個人。</br> 聽到小侄女的話,柯小鳳低聲道:“我已說過許多,那許多詩并非我所作,實乃仙人托夢而出。”</br> 身邊的柯家姑娘卻不以為意,漫不經心地點著頭:“好好好,就是仙人托夢!小姑你說了不下千遍,但整個京城又有誰會相信呢?</br> 恐怕也只有那個歐陽傻子了吧?”</br> “哎……”柯小鳳無力地嘆了一口氣,知道仙人托夢之說太過縹緲。</br> 當初在柳莊發生的事情早已成為禁忌,任何人都不敢在談論半點。</br> 畢竟那可是刺殺皇帝的大事,種種內幕豈能隨意出口,稍不注意就會禍及滿門。</br> 因為沒人敢談論柳莊發生的事情,故而在刺殺發生之前,柳莊詩會留下的種種詩詞自然也不會外傳。</br> 久而久之,柳莊詩會的事情已經被天下人淡忘了。</br> 柯小鳳假借先人托夢之說,意在留下當初夏商在詩會上的作品,那些可都是真真正正的佳作,若是因為其他的事情而令其不能流傳于世,那就太可惜了。</br> 以柯小鳳在京城的名氣,又是仙人托夢的說法,讓夏商留下詩詞保留了下來。</br> 雖然柯小鳳只記得詩會中留下的鳳毛麟角,但也算是讓天下人獲得了不少好的作品。</br> 只是柯小鳳沒有想到,自己的仙人托夢之說沒人相信,盡管每次都竭力辯解,京城的文人還是不相信,認為是柯大家自己謙虛,明明是自己的作品,卻假借仙人之名傳出來。</br> 這時候,柯小鳳在想是不是要告訴天下人,她口中的詩神就是下面的周圍夏編修?</br> 可是這事一旦傳開,會不會又牽扯出當年柳莊的事情?</br> 當年的那場刺殺是沒有最終結果的,如今舊事重提,誰知道會牽涉到哪些人?</br> 柯小鳳在樓上想著,樓下的歐陽文修還盯著夏商不放,追問夏商要他作詩。</br> 旁邊沉思許久的公子忽然開口:“既然他不愿意跟公子比,那在下來試試如何?”</br> “你?”</br> 歐陽文修上下打量了何人一下,頗有幾分不屑,“倒是面生,從何處而來的?”</br> “東瀛圣國。”</br> 東瀛……倭國!此話一出,場間瞬間炸了鍋。</br> 夏商也才反應過來,難怪覺得他口音有些奇怪,原來是倭國人!倭國人在大華可不怎么受歡迎,前太子殿下就是跟倭國人打仗死的,那可是大仇!而且倭國人的惡名在大華境內無處不在,這些素以清高自持的文人們哪兒能給倭國人好臉色?</br> “滾出去!我們不歡迎倭國人!”</br> 也不知誰這么喊了一聲,整個大廳都沸騰起來。</br> 叫喊這要那倭國人滾出去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就要上前去推那說話之人。</br> 這時候,倭國人身邊又多了一個人。</br> 這人看著高大些,穿著還是大華的服飾,但臉上的戾氣有著十分明顯的倭國武士特征。</br> 這人護在剛才那人的身邊,面露兇光,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了。</br> “誰敢……上……前一步——死!”</br> 那兇惡的倭國人低喝一聲,冷眼掃視四周,見到無人敢動,臉上所了一絲鄙夷的笑意。</br> 這種笑讓夏商有些不爽,正要上前兩步,后面付大小姐叫嚷起來:“哪兒來的倭狗,在本小姐面前嚷嚷!”</br> 隨著這妮子的聲音出來,頭頂突然飛出一灘濃墨。</br> 那倭寇武士直接拔刀,但沒料到偷襲的會是墨汁,刀鋒撲空,一灘墨跡直接鋪得滿臉都是。</br> “哈哈哈哈……”全場哄笑。</br> 那倭寇武士氣得咬牙切齒,叫到:“八嘎呀路!是誰!”</br> “是我!”</br> 付芊芊擠開人群直接站在了那武士面前。</br> 沒想到這小妮子脾氣暴躁不說,膽子也肥了,面對這么兇惡的倭寇武士竟然沒有絲毫畏懼。</br> 夏商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兒,趕緊靠近了幾分。</br> 沒想到這妮子早就發現了夏商,看到夏商過來,還對著他擠眉弄眼。</br> 夏商忽然覺得,這妮子是不是因為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的。</br> 人群有些亂,夏商也乘著這股混亂到了付芊芊不遠處,若那倭寇武士準備做什么,這個距離夏商也有信心幫到付芊芊。</br> 那倭寇武士顯然氣憤到了極點,似乎就要出手了。</br> 身邊文人打扮的倭人將其拉住,笑盈盈地上前問:“不知姑娘是何身份?”</br> “我爹是丞相!”</br> 付芊芊驕傲的昂著小胸脯,“你知道大華的丞相是什么嗎?”</br> 倭人有些意外,臉上多了幾分恭敬:“原來是丞相的千金,失敬失敬。”</br> “讓你身邊的野狗滾出去!敢在我大華京城撒野,當真以為我大華沒人了?</br> 在本小姐面前動刀子,信不信本小姐一句話就能抄了你們滿門?”</br> 身邊一人笑著提醒“付小姐,人家是倭國人,滿門都在倭國,抄滿門好像不太妥當。”</br> “哦……這倒也是,但本小姐叫護衛殺了他們該是沒問題吧?”</br> 說著,付芊芊小手勾住了夏商的小指頭,將他拽到了自己面前,壓低了聲音道:“本小姐說你呢,護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