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妮子還真是不認生,都那么久沒見面了,一見面還跟老夫妻一般,一點兒都不客氣。</br> 夏商只能暫時在她身邊站好了,微微低頭,不想被人看出來太多。</br> 周圍人倒是沒注意到夏商,只是被丞相千金的兇悍所震懾。</br> 早就聽說丞相千金刁蠻任性,沒人敢惹,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而且外界的傳言似乎還不夠,就這脾氣,動不動要人命的性格,簡直就是京城里的大魔頭啊!還好現在是對著兩個外族,這時候倒覺得丞相小姐很兇變得可愛了許多。</br> 眾人不敢吭聲,但心里面高興,倒要看看這些倭國人是不是牛逼到連丞相千金都不放在眼中。</br> 可以看到,兩個倭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卻沒有要對丞相小姐做什么的意思。</br> 付芊芊繼續說:“這么端著不動,難道是要兩個人一起走?”</br> 倭寇武士強忍怒氣,但這到底是在大華的國都,不是兩個外族人敢隨便亂來的地方,終究是不甘心地離開了酒樓,一臉的墨汁也不知道何時才洗得干凈?</br> 倭寇時常在欺負大華人,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現在終于讓大華人欺負了一次倭國人。</br> 在場的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有人甚至喊著“大華萬歲”的口號。</br> 聽上去有些中二,但現場的氣氛真的很爽。</br> 其中好多人都一位丞相千金只是一個刁蠻的小姐,但此時之后都對她生出了幾分敬佩。</br> 付芊芊洋洋得意,拍了拍手,盯著剩下的一人:“你叫什么?”</br> “在下東瀛名為良丸,但在大華游學多年,給自己起了一個大華的名字,叫張良。”</br> “良丸什么的一點兒都不好聽,本姑娘若非看到你是個人,還道以為是魚丸肉丸什么的。</br> 還是叫你張良吧。”</br>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br> 這時候,倭國人已然沒了先前的氣焰,對周圍的笑聲視而不見,點頭道:“姑娘喜歡就好。”</br> “本姑娘可不喜歡,只是叫著順口罷了。</br> 怎么?</br> 剛才聽你說要跟那個誰斗詩?</br> 你一個倭國人,也懂我們大華的詩文?”</br> “在下在大華游歷多年,多大華文學有些興趣,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皆略懂一二。”</br> “那你試試呢?</br> 本姑娘倒想聽一聽。”</br> “方才的公子以冬至為題,在下也照今日而作吧。”</br> 這張良逐漸恢復了自信,學者大華文人的做派,負手而立,大聲朗誦:“大雪去未盡,小寒言猶早。</br> 隆冬不覺至,新歲催人老。m.</br> 陽暖天漸藍,風和云飛高。</br> 春雨思今夕,秋燕歸明朝。”</br> 言罷,張良一拱手:“付小姐覺得如何?”</br> 聽完這一首詩,在場諸人都愣住了。</br> 人群中細細碎碎地有人低聲稱贊:“這是一首好詩吶!”</br> “這倭國人居然能作出如此詩句?”</br> 付芊芊感覺這詩很好,但不想說出口來,一時間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轉頭看著夏商。</br> 不說別人,夏商也沒想到此人有如此詩才。</br> 首先,這首詩中包含了一些專屬于大華的時令節氣變更,倭國人了解大華時令節氣的不多。</br> 從詩中可以看出作詩之人對大華時節了解頗深,詞里行間的語氣似比一般的大華人更顯大華風格,完全找不到一絲絲外族之人強行模仿詩文的痕跡。</br> 而且對仗工整,詩意極具畫面。</br> 最妙是那最后一句。</br> 春雨思今夕,秋燕歸明朝。</br> 這看似一副冬去春來的和諧畫面,實際上還有暗諷大華局勢動蕩,或有朝代變更之嫌。</br> 一個倭國人,瞬息間竟然彰顯了自身學識,又出了一口方才被人嘲笑的惡氣,當真是了不得。</br> 關鍵周圍的人似乎很少有聽出了最后一句弦外之音的意思。</br> “此非一般人!”</br> 路上的柯小鳳表情嚴肅,低聲說了一句。</br> “小姑,他的詩自然是好的,但畢竟只有一首,怎么就不是一般人了?</br> 能讓小姑如此凝重,還從未有過。”</br>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現如今倭國公主即將抵達京城,表面看上去是聯姻,實際上卻少不了明爭暗斗。</br> 國與國之間的斗爭向來不止于真刀真槍,看來這就是倭國派來的先頭兵,要給我們大華文壇一個下馬威!”</br> “若真是如此,那小姑還不出面說幾句?</br> 他的詩再好,總也不能毫無毛病,憑著小姑的金口玉言,必然能煞一煞下面那人的威風。”</br> 柯小鳳搖搖頭:“不急,下方自有能人,今日且看戲便罷。”</br> ……“付小姐,您覺得如何呢?”</br> 場面有些安靜了,張良見付芊芊久久不語,逼迫著又問了一句。</br> 付芊芊有些著急,小聲對夏商說:“你想什么呢?</br> 趕緊做點兒什么呀!”</br> “他的詩的確是好的。”</br> 夏商小聲回應。</br> “那你趕緊作一首比他更好的!”</br> “作詩斗詞乃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我可沒興趣。</br> 還有,關鍵人家斗詩的人是那個歐陽,又不是我。”</br> 付芊芊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對歐陽文修道:“人家已經作詩了,你還不趕緊評一評,他的詩跟你的詩比如何?”</br> 歐陽文修連一陣紅一陣白,額間有了些細汗,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的詩卻是要略勝一籌。”</br> “什么?</br> 你好歹也是南圣的孫子,人家不是說你是歐陽家當代第一人嗎?</br> 憋了半天竟然就說了一句這個?”</br> 付芊芊有些惱怒,她倒是不懂太多門道,但就是不想看到對方占了上風。</br> 付芊芊不說還好,一說那歐陽文修就覺得越發羞愧,紅著臉,低著頭,一聲不吭。</br> 張良笑道:“不急不急,給歐陽公子一點兒時間,憑歐陽公子的才學,必然是能作出更好的佳作的。”</br> 這明顯是給歐陽文修下戰書了,要他趕緊寫下一首,要比他更好的一首。</br> 所有人都盯著歐陽文修,只見他漲紅了臉,對著張良一拱手:“容……容我回去想一想。”</br> 說著,低頭擠出人群,竟然直接走了!歐陽文修這一走,剩下的才子們臉上卻跟著紅了,一個個都感覺臉上無光。</br> 張良自然自得,拱手對眾人道:“歐陽公子不戰而退,這著實令人費解,難道在大華鼎鼎有名的才子就如此模樣?</br> 實在令在下失望透頂。</br> 墻角數枝梅,林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樣驚艷的詩作怕也不是出自大華文人之手吧?”</br> “為有暗香來的正主就在樓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