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家丁死傷慘重,一面需要處理家丁的后事,一面還需要新招募家丁來填補家園空缺。</br> 按理來說,蕭家現(xiàn)在不過兩個姑娘是直系一脈,算上一些依附于蕭家的旁支親戚,蕭家是用不著太多家丁下人的。</br> 但蕭家留下來的宅子不小,是徐州最大的私宅,足足幾百平的園林,前前后后八九個院落,總共幾十間房。</br> 要把這么大的一個家給照看好了也是不容易,所以人多是必然的。</br> 蕭家的劉管家已經(jīng)跟著蕭家四十年,為蕭家辦事也算是盡職盡責。</br> 今天就開始為蕭家招募新的家丁了。</br> 但因為蕭家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被徐州的百姓所知曉。</br> 蕭家雖然成了朝廷的功臣,但也暴露了在蕭家當家丁是有多么不安全。</br> 這一次招募家丁就比以前困難了許多,就算把家丁的工錢和簽訂賣身契后的補貼都提高了整整一倍,愿意來蕭家當家丁的人也是寥寥無幾。</br> 招募了整整一天,才有聊聊幾人愿意來,這讓劉管家有些犯愁。</br> 因為人少,對家丁的篩選也變得簡單隨意多了。</br> 看著黃昏將至,劉管家將今日招募來的七個家丁召集到了一起,準備給他們講一講蕭家的規(guī)矩,以及一些他們干下人不得不知道的一些東西。</br> 新人們都到了,劉管家打眼一看,卻見七人只來了六人。</br> “怎么少了一個?”</br> 下面的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也沒注意到什么時候他們之中有一個人不見了。</br> “難道是俏俏去方便了?”</br> 有人試著問了一句。</br> “真是一群沒用的東西!連個人什么時候不見了都不知道?</br> 蕭家要你們何用?”</br> 劉管家十分生氣,罵罵咧咧走到了門口張望,“待會把人找到必然是要打一頓給攆出去,就算蕭家再缺人,也不能讓阿貓阿狗渾水摸魚。”</br> …………蕭家的家丁少了,宅子里的丫鬟就顯得特別多,尤其是在內(nèi)院,很多丫鬟需要完成一些平日里本該屬于家丁的活兒。</br> 丫鬟們怨聲載道,感覺現(xiàn)在的工作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只盼著小姐能趕緊把人招來。</br> 不過大小姐的幾個大丫鬟心情不錯。</br> 她們都是大小姐的心腹,自然是向著大小姐好的。</br> 只道大小姐雖然在生意上很能干,但一個這么大的家宅總不能沒有一個男人。</br> 而且大小姐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br> 別家的小姐都有父母操持著,她們的大小姐卻沒有個人能管束,那些旁支的長輩有過說親的,卻根本壓不住大小姐的性子,不管是誰,連見都不見一面。</br> 終生大事拖拖拉拉到了現(xiàn)在,一點兒苗頭都沒有。</br> 大小姐不擔心,丫鬟們卻很著急,害怕大小姐過些時候嫁不出去怎辦?</br> 現(xiàn)在可好,家里的后院終于來了個男人,而且身份不差,是京城來的官老爺。</br> 就蕭家這個大的家底,不管什么達官貴人,自家小姐總是配得上的。</br> 幾個丫鬟在小姐的閨房外面嗑瓜子,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閑話。</br> “哎哎……你們說要是大小姐嫁給了京城的官老爺,那咱們是不是要跟著去京城過?”</br> “也不曉得京城咋樣?</br> 咱們會不會被欺負。”</br> “京城肯定是好的,總好過了這兒,被海寇追著,家門都不敢出去,也不曉得這次能不能撐過去。”</br> “我想去京城,怎么也算是京城人士,說不定哪天還能見一見皇上呢。”</br> “咱們?nèi)ツ膬憾疾灰o的,要是大小姐走了,留下蕭家這么大的家業(yè)可怎么辦?</br> 到時候那些旁系宗親肯定少不了來鬧事情,咱家老爺積攢下來的東西,都是留給咱們小姐的,不能便宜了外人。”</br> “是啊……小姐嫁給了官爺是好,可蕭家的產(chǎn)業(yè)少不了要給別人搜刮。</br>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兒。”</br> “這還不簡單,讓官爺入贅……”“你想得美呢,人家什么身份?</br> 怎么可能入贅?”</br> “怎么不可能?</br> 大官有什么了不起的?</br> 也不見得比咱們小姐有錢。”</br> 幾個人正說著,一個丫鬟忽然站了起來:“別說了,好像有人!”</br> 說完,丫鬟小跑著朝著前方的花壇處找去。</br> 另外幾個丫鬟也跟著到處去看,很快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br> “你是什么人!”</br> 對方畏畏縮縮想要逃走。</br> 幾個丫鬟把他圍在了中間,畢竟對方只有一個人,幾個丫鬟可不怕,為首的就喊著:“快去叫劉管家。”</br> “不……不……不……“男子嚇得跪在了地上,連連搖頭。</br> 看著男子這么慫,幾個丫鬟膽子也更大了,盯著他繼續(xù)問:“你到底是什么人?”</br> “我……我……我……”看著對方支支吾吾的慫樣,丫鬟一臉鄙夷:“看你那慫樣兒,肯定就是剛剛來的家丁吧?”</br> “對對對!”</br> 男子連連點頭。</br> 幾個丫鬟放松了些,相互看了看,為首的丫鬟說道:“算了!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份兒上,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來了蕭家就要知道蕭家的規(guī)矩。</br> 這里是內(nèi)院,家丁是不能隨便出入的,沒有管家或者小姐的同意,男人膽敢進來這兒可是要挨板子的。</br> 快走吧!”</br> “謝謝……謝謝……”男子低著頭,起身去了別處。</br> 男子走了沒多久,一個小丫鬟嘀咕:“剛才那個人的口音怎么那么古怪呢?</br> 不像是咱們徐州的人,而且他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有人這么一說,其他人也跟著疑惑,剛才那個人也的確十分古怪。</br> “不好!”</br> 為首的丫鬟大叫一聲,“那個人可能有問題!快去通知劉管家!”</br> 這時候,男子已經(jīng)繞過了幾個丫鬟,從小院的后面翻到了墻上,里面就是大小姐的閨房。</br> 而此刻,男子臉上也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畏畏縮縮,陰冷的眼中只有的肅殺和狠戾。</br> 他翻身下墻,從衣內(nèi)摸出一把短匕首,貼在墻后屋中動靜,然后繞到屋子門口,嫻熟地用匕首挑開門栓,正要踏步走到房中的時候,忽然感覺后背一涼,一柄長劍毫無征兆地從身后刺入,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就倒在了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