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br> 蕭蔻兒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夏商一遍，實在是沒有找出他身上和商人沾邊的東西。</br> 和蕭家合作都是后話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解決徐州的海寇問題。</br> 夏商沒有多解釋，又是打了個哈欠。</br> 蕭蔻兒臉蛋兒微紅，小聲嘀咕著：“人家的房里就這么難睡覺嗎？”</br> 夏商撓撓頭，沒有回答。</br> 這時候，馬車已經到了軍營附近。</br> 軍營所處的位置積水嚴重，可以看到很多士兵都在清理軍營中的積水。</br> 雖然軍營的現狀有些狼狽，但每一位士兵臉上都洋溢著喜氣。</br> 看來此前的一場勝仗的確是極大地提升了所有人的氣勢。</br> 門口的守衛看到逐漸靠近的馬車，立刻迎上來攔住：“軍營重地，不得靠近。”</br> 蕭蔻兒掀開車簾：“是蕭家的車。”</br> 蕭家為此次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整個徐州軍都是知道的。</br> 蕭家在徐州軍中有了名聲更有了地位，聽到是蕭家的人，守衛立即讓開了一條道，讓馬車進入了軍營之中。</br> 進入軍營之后，樓將軍很快來了，看到夏商的完好如初，十分興奮。</br> 請夏商到了議事廳，然后又去通知其他人。</br> 蕭蔻兒也跟著夏商一起在議事廳中等候，進入議事廳之后，廳中的沙盤很快引起了蕭蔻兒的興趣。</br> 她在沙盤旁邊看了一會兒，盯著夏商說：“聽說制定出此次修造水道的任務主要靠的就是一個所謂‘沙盤’的玩意兒，想必這就是那個沙盤了吧？”</br> 夏商點了點頭。</br> 蕭蔻兒又看了一會兒，贊道：“此物甚是巧妙，簡單易懂，一目了然。</br> 不過這看似簡單的東西若沒有聰慧之人的靈光一閃，也不會能被世人所知。</br> 他們都說是大人您想到的。”</br> “一個小玩意兒而已，沒必要深究，倒是你從何處聽來的這些。”</br> “雖是只有一天，但城中已經流有夏大人的種種傳奇。</br> 都知道是大人制作了沙盤，并且帶領大家開鑿水道，并且以通天之能向天求雨。”</br> “我什么時候能求雨了？”</br> 夏商笑了笑，“世人就是喜歡不封捉影。”</br> “別人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br> 這一場暴雨會跟你沒有關系？”</br> 夏商想要解釋，議事廳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br> 以太子李辛為首的軍中要員都來了，雖然很多人身上都帶著傷，但看到夏商的瞬間無不漏出喜色。</br> “夏大人平安醒來，我等可算是放心了。”</br> 說話的是江海龍，走到夏商身邊輕輕拍了拍夏商的肩膀。</br> 而后每個人都對夏商行禮表示關心，夏商都一一謝過。</br> 只有太子李辛表現尋常，沒有過多情緒。</br> 雖說以太子的身份，此刻表現出尋常表情是沒有問題的，但看到他如此沉寂的樣子，夏商感覺他的內心似乎是有一絲絲失望。</br> 這不禁讓夏商有些懷疑，難道太子不希望自己平安回來？</br> 難道還盼著自己在任務中死了？</br> 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在當下的政治立場上，夏商和李辛是站在對立面的，夏商死了對李辛而言絕對算一件好事。</br> 夏商擰眉，趕緊丟掉了腦中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br> 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一致對外，并不是相互猜疑的時候。</br> 這種想法是十分危險的，很有可能被敵人乘虛而入。</br> “這是一次大大的勝仗，本太子已經上表朝廷，很快京中就會得知我們立下的功勞。”</br> 李辛淡淡地說著，“現在海寇已經被嚇破了膽，至少最近幾天不會再有什么行動。</br> 為了慶祝這次勝利，本太子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酒席。</br> 今天大家就好好休息一番。”</br> 聽到有酒喝，所有的將士都齊聲歡呼。</br> 但李辛說過之后，便獨自離開了。</br> 看樣子，他并不打算參加這個聚會。</br> 看著李辛離開的背影，江海龍的小聲對夏商說：“太子也受傷了，估計是沒多大興致。”</br> 夏商自然不會在意，很熱情地跟大家有說有笑。</br> 酒席的確在準備，但在這里卻沒有地方。</br> 因為軍營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雨水泡著，大家顯然不能在水里喝酒。</br> 最后將軍們把酒席搬到了百味鮮。</br> 主要還是蕭蔻兒的提議，這家在徐州城有著極大名氣的酒樓一直吸引著所有人，就算是這些將軍也沒有人去嘗試過。</br> 一聽能去百味鮮吃一頓，大家的興頭更足了。</br> 不過在百味鮮吃飯也不是免費，蕭蔻兒說可以便宜一點，但錢不能沒有。</br> 江海龍私自取了軍費，以為可以讓大家敞開了吃一頓。</br> 結果一頓飯下來，就算是便宜了許多，也花了足足四百兩銀子。</br> 所有將領都蒙圈了，哪兒想過一頓發能吃這么多？</br> 心里暗自嘀咕，就說是蕭家的生意太坑了。</br> 換作以前，這些官爺肯定要跟掌柜的理論一番，說不定就是大鬧一場不給錢走了。</br> 可這家酒樓的東家是蕭大小姐，而蕭大小姐又是功臣，是徐州軍的恩人，怎么也不能在飯錢上跟人家討價還價。</br> 江海龍一摸腰包，只帶了兩百兩銀子，結賬的時候好不尷尬。</br> 這些將軍平日里都是省吃儉用的，薪水也不多，最有錢的自然是夏商。</br> 但這一頓飯是大家給夏商慶功，總不能讓夏商買單吧？</br> 最后還是十幾個將領東拼西湊，把藏在內褲里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才面前湊夠了飯錢。</br> 離開百味鮮后，一隊人也就沒了剛來時的興奮勁兒了，心里都在罵，只恨輕信了商人的話，沒想到連個小姑娘宰人都那么厲害。</br> 夏商喝醉了，沒有跟著大家回到的軍營，又被蕭蔻兒帶著回到蕭家。</br> 也不知怎么的，在蕭蔻兒的眼中，這位夏大人跟那些官兵不是一路人，至少看著不像是軍人，更像是一個文雅又風騷的才子，在酒桌上那種舉止有度的姿態便比那些武夫子高雅多了。</br> 這樣的人不能成天跟一群莽夫呆著，以后變成了他們那樣就可惜了。</br> 所以蕭蔻兒以夏商身體沒有恢復為由，繼續把他帶回了家里，又繼續讓他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