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蔻兒看著地上的尸體,捂著小嘴盡量不露出任何膽怯。</br> 阮夕皺著秀眉收了劍,把臉瞥向一邊。</br> 蕭蔻兒看著阮夕:“他怎么知道會有刺客?”</br> “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師祖都會知道。”</br> “你們年紀相差不大,為什么叫他師祖?”</br> “因為師祖的確有著我們無法企及的能耐。”</br> “他的功夫很好嗎?”</br> “姑娘應該見過師祖引動天地異變的時候。”</br> “可他說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br> “既然是師祖不想說,那我也不能說,還有什么疑惑,姑娘還是親口問師祖吧。”</br> 兩個女人在尸體面前簡單地對話著,身后傳來了劉管家的喊聲:“大小姐!大小姐!”</br> 劉管家氣喘吁吁地到了蕭蔻兒面前,氣都還沒喘上來又接連說道:“事情有些不妙,有丫鬟說在家里見到了可疑人。</br> 聯系到此前城中傳言的,說城內藏著倭人刺客,小人擔心宅子內不安全。”</br> 蕭蔻兒一笑,側開身位,指了指面前:“喏,你說的事這個吧?”</br> 劉關鍵看著地上的尸體,瞬間吸了一口涼氣,后退幾步:“這是……”“這就是倭人刺客,夏大人早已經算到了會有人前來行刺,如今刺客已經被殺,劉管家不用擔心了。”</br> 劉管家不敢看尸體,皺著眉頭連連招呼帶來的家丁,讓他們將尸體給抬走。</br> 蕭蔻兒想了想,補充:“但是也不能確定刺客只有一個,現在家里必須全面地清理一遍,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要細細清查,不能有一絲放松。”</br> “是是是,我這就去辦。”</br> “對了,家丁的審查也不能放松,每一個人都必須知根知底。”</br> 劉管家汗顏,知道此事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讓賊人進了家門,低下頭應了一聲去了。</br> 蕭蔻兒把目光重新落在阮夕身上:“你們在這里住得還算順心?”</br> 阮夕道:“多謝姑娘款待,這次幫師祖處理了刺客,我們也是想順便跟姑娘道一聲告辭了。”</br> “告辭?”</br> 蕭蔻兒眉頭皺起,“好端端地為什么要離開?</br> 外面那么危險。”</br> “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海寇,在這城里不是我們的目的。”</br> “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匆忙?</br> 難道不跟你師祖說一聲?”</br> “正是因為不想忤逆師祖的命令,所以才這么俏俏離開,還請姑娘跟師祖說一聲,便說是不肖徒兒沒機會報答師祖的恩情了。</br> 如果此次還能僥幸活著,一定回到師門請罪。”</br> 蕭蔻兒看出了阮夕臉上的決絕,知道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會把你的話帶到。”</br> 說完,阮夕對蕭蔻兒一抱拳,然后走了。</br> 看到阮夕離開,蕭蔻兒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又到了自己的床邊。</br> 天色漸暗,又是一夜。</br> 蕭蔻兒把燈點亮,借著微弱地火光看著床上一身酒氣的男人,聽著他粗重的鼾聲,不由得眉頭緊促,小聲嘀咕:“比豬叫都難聽!”</br> 本來蕭蔻兒應該很疲倦的,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男人睡在自己床上的樣子卻沒有一絲困意。</br> 心中的疑惑倒是多了不少。</br> 看著像才子,實際是官員,自稱為商人,剛才的姑娘卻稱之為師祖。</br> 這到底是個什么怪人?</br> 蕭蔻兒接觸的人不少,但從未見過一個如此古怪,如此多身份的人。</br> 蕭蔻兒拖著香腮,蹲在床邊細細地看著夏商,頭一次覺得一個男人都能生得這么養眼,好像真是的看不厭。</br> “明知道有人要行刺自己,居然還能睡得這么死?”</br> 蕭蔻兒笑了,俏俏地捏住了夏商的鼻子,一時間房里的鼾聲更大了,但小姑娘偷笑得更歡。</br> …………一夜之后,雨停了,徐州的天難得出現了彩虹。</br> 輕風拂面,便是在冬季也顯得溫柔又曖昧,沁人心脾的涼喚醒了徐州城的人。</br> 小閨房里的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睛。</br> 兩個人卻又是同時愣在了一刻。</br> 額頭對著額頭,鼻子頂著鼻子,眼睫毛似乎都在一閃一閃地打架,只要輕輕一吸氣就能感覺到彼此之間的味道。</br> “什么情況?</br> !”</br> 夏商心里發懵,想要起身,卻感覺自己手腳都被束縛著,動彈起來很不方便。</br> 在一細看,夏商反倒是放松了很多,原來自己被裹在被子里,而這個蕭大小姐竟然壓在被子上把自己當做一個抱枕給死死地抱著,手腳都纏在被子上,壓著自己根本動彈不得。</br> 過了好一會兒,蕭蔻兒終于清醒了一些,臉蛋兒如窗外升起的太陽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火紅又滾燙!但她忘了動作,一直僵直在那里,一言不發。</br> “那個……”夏商終于開口了:“那個能不能松一松!”</br> 夏商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小姑娘羞得渾身發麻,手腳都僵了,想動卻不知道怎么動,反而把夏商抱得更緊,然后閉上眼睛尖叫起來。</br> “呀!”</br> 這一聲尖叫可謂是驚天動地,聽得夏商后背冒汗,心說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低調一點兒,咱們根本沒有什么,犯不著這么一驚一乍,況且這事兒要是傳揚出去,被人看到了,想解釋卻也解釋不清楚。</br> 但是一切都晚了。</br> 外面的丫鬟聽到小姐叫得這么凄慘,還以為出現了什么大事,硬生生撞開了房門,一連十幾個丫鬟都沖了進來。</br> 結果就看到了自家小姐和未來姑爺睡在一張床上,還緊緊地抱著。</br> 場面有些尷尬,丫鬟們還拿來了棍棒,結果都丟在了地上。</br> “那個……不好意思……小姐,我們什么都沒看到。”</br> 丫鬟們來得快,去得也快,幾秒鐘之后就不見了人。</br> 但夏商看到窗外多了好多人影,這些小妮子還想偷偷看電影呢!“別叫了!趕緊把我放開!”</br> 經過剛才那一嗓子,蕭蔻兒算是恢復了過來,趕緊從床上彈起,狼狽不堪地躲到了屏風后面,恨不得鉆到衣柜里面把自己藏起來。</br> 窗外傳來了細碎的笑聲,可以想象那些小丫鬟內心的八卦基因得到了多大的滿足。</br> 夏商起床,一邊穿衣裳一邊對著屏風后面的人說:“我晚上睡著了啥都不知道,這事兒怨不得我。”</br> “哦……”窗外傳來了一聲聲驚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