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嘴角的笑容已經很難維持了,或許這頭幼虎也看不出來那猙獰的弧度是在微笑。
過了一會兒,大力又出聲問:“可是需要進食特定的靈草?說起來,我第一次見你,你正準備吃紫漿草,那草只有受了重傷的獸類會去嚼食。”
白荼心道原來如此,是能治傷的草嗎?怪不得會有被獸啃咬的痕跡。
她搖頭說:“不必,小獸食用一般的嫩草就可。”
“唔,倒不算難養。”
白荼瞟到大力身上的傷處,殷勤道:“大王,既然那紫漿草有這樣的功效,不正合大王眼下使用嗎?想來大王的傷也能痊愈更快些。”
天知道她現在心意拳拳一片赤誠 ,真是半點拍馬屁的成分都不在的,誰料大力微閉著眼點點頭:“確實如此,那就由你去幫我采來吧。”
白荼之前只去了一趟就撞上大力這種猛獸,雖然還是幼年期,對她來說也很兇猛了,再去一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命回來。
她期期艾艾的開口:“小獸自然去得,大王如今傷勢頗重,我自然曉得就算如此,大王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但小獸卻無論如何放心不下大王的。”
大力恩了一聲,語氣透出一股無奈:“你對我雖然忠心,卻未免軟弱了一些。”
白荼柔柔弱弱地說:“像我這樣的小獸,只有大王會憂心庇護,叫我怎能不對大王忠心呢?”
白荼的兔爪抹了抹眼角,當真有點點淚水溢出,果然是連自己都一起騙了呢。
“罷!”大力沉吟道,“我就與你一道去吧。”
“但大王的傷……”
大力已經站起來,他的后腿陣陣抽疼,毛發血痂糾結成一團,好不容易養得順滑一些的背部皮毛也已經沒有了光澤,只有一雙虎目依然熠熠:“不用再說,我已經決定了。”
行吧,兩個人,不是,兩只獸,總比叫白荼這個弱唧唧兔子單獨上路強啊。
白荼一邊蹦跳一邊張望,比做賊還要小心了,大力問她為什么慌張難安,白荼哆哆嗦嗦問:“大王,那虎王也知道你負了重傷,你說他會不會事先就在紫漿草處埋伏好,就等著我們送上門呢?”
大力這次沒有回話,但默默修改了行進路線。
這一處的紫漿草雖然不如白荼之前見過的規模大,但稀稀拉拉的,也有好幾十株,大力腿腳受傷嚴重,又走了比原計劃更多的路,姿勢很有些蹣跚了,為了在白荼面前做出一個“大王”該有的樣子,一直勉力強撐沒露端倪。
白荼昨夜腹瀉一晚,精神也怏怏的,但瞧見紫漿草,她突然爆發出極大的精神,驚喜歡呼一聲,蹦起來就頭也不回地朝紫漿草叢奔去,她想的是,這草既然能治傷,那證明沒毒,沒毒等于能吃,能吃等于食物,嗯,這個邏輯沒有問題。
她撲上去就開始咔嚓咔嚓狂啃,果然跟當初推測的一樣,這草汁水很是充足。
大力落在后面,眼前重影陣陣,腦子眩暈得很,他甩了甩腦袋,耳朵里也是嗡嗡嗡直叫。
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急促。
恰在這時,白荼面前驀然躍起一條兒臂粗的小蟒,當頭就朝白荼俯沖而下,白荼尖叫一聲,揚起后腳狠狠一踹,那小蟒偏頭一躲,又來。
白荼驚恐亂竄,小蟒終于卷住了白荼,肌肉骨節,陣陣緊縮,白荼被勒得直翻白眼,正以為自己就要被勒死時,脖頸一松,新鮮空氣再次涌入,眼前金星亂竄,只模模糊糊看到頭頂有個黑黢黢的東西,那東西擋住了烈日,投下的陰影把她完全籠罩住。
“不堪大用。”那個陰影這樣說道。
話落,陰影挪開,陽光再次投射下來,刺得白荼眼睛發疼。
她聽到了嚼食的聲音,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息。
等她蹬了蹬腿翻身回來,就瞧見大力已經把那小蟒啃的只剩個頭了。
這小蟒長得也很奇怪,腦袋上支出了很多密密的骨刺一樣的東西,看著又密集又惡心,額心又懸了一個紅色的軟軟的肉瘤,現在肉瘤在小蟒死后已經破開,從里面流出粘稠發黑的半透明液體。
這個世界有很多動物是白荼熟悉的,但還有更多的是從未見過。
吃掉小蟒后,大力的體力精神都有所恢復,他垂了頭又去嚼幾口紫漿草,看得出他十分厭惡吃這種草,整個虎臉都扭曲了。
終于完畢,大力伏在地上舔舐傷口,不知道是不是白荼的錯覺,嚼過紫漿草后再去舔舐,傷口真的以肉眼可見的好轉了一些,或許這是唾液里含了紫漿草汁的緣故。
“大王,大王好生勇猛,如果不是大王憐恤小獸,與小獸同行,恐怕小獸就再也見不到大王了。”
“唔。”
白荼又揚著腦袋小心詢問:“不知道接下來大王決定去往哪里呢。”
事實上白荼依然沒有放棄去尋找人類的想法,這樣的想法在遇險并且遇到越來越多奇奇怪怪生物以后,甚至變得越加迫切了。
白荼搶在大力出聲前又說:“大王,這里是虎王的領地,你現在已經與他結了仇,假以時日,小獸相信以大王的勇武,定然可以打敗虎王,可眼下還是需先遠離這里。”
“你在勸我逃跑?”
“這怎么能叫逃跑呢?!”白荼浮夸地叫道,“這叫……這叫戰略性回避!”
大力可不管她戰略不戰略的,虎目微闔,很是懾人:“你這小獸,雖然待我忠心可嘉,但實在軟弱無用,不要再叫我聽到這樣的話。”
白荼真是要受夠了,天天不是丑就是無用的,你哪怕換個新鮮的詞啊!
傷重的跟狗一樣,還非死活不挪,下次直接死了就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