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住肚皮的滋味的令白荼很不好受,而且這頭老虎身上還帶著天然的令人驚懼戰(zhàn)栗的掠食者氣息,涎水一次又一次打濕白荼的皮毛,她很想跟老虎打個商量,都傷成這樣了,就把她給放下來吧……
然而還是太慫,沒敢吭聲。
他們走了不知道多久,老虎身形踉蹌了一下,這回再支撐不住,虎軀轟然倒地,白荼一道被卡在虎嘴中無法動彈,她不住淚流,嘴里小聲說:“大王,大王你放我下來……”
這么輕輕怯怯地問了好幾遍,白荼確定這幼虎是醒不過來了。
她后腿開始又蹬又踹的發(fā)力,簡直用上了吃奶的勁兒。
終于脫離桎梏,白荼立刻就往前竄,都竄出了十來米,她心里又隱隱覺得不安。
鬼使神差的,白荼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叫大力的幼虎正昏迷頓地,身上盡是斑駁的血色,他的頭皮被撕開一小片,突兀支棱著,好不嚇人,后腿上有洞開的血窟窿,血液已經(jīng)凝結(jié)成黑色的血塊,前爪有一靠前的傷處竟能瞧見些白骨了。
白荼心想,他都這樣了,我就是一兔子,我不走,還不是一起被不知道什么給吃了,這是大自然的法則,再是玄幻的世界也要遵循這個法則吧,又不怪我。
牙齒咔噠咔噠響了好幾下,白荼繼續(xù)往前竄,又跑出去二十來米。
等等,這是一個玄幻的世界,萬一那幼虎后來真的得了大機(jī)遇沒死成,那還不得恨不能活剮了我?
這么想著,白荼渾身肌肉都僵了。
不……不對,這個世界這樣大,兔子還那么多,也不一定就能沒死成還能再碰上吧?
白荼又顛了兩步。
可這幼虎確實(shí)沒有傷害過我,還為我捕來獵物,剛才還護(hù)著我一起逃跑……
白荼悠長又悲傷地嗚嗚了兩聲,終于調(diào)轉(zhuǎn)腦袋朝幼虎奔去。
幼虎傷得太嚴(yán)重了,白荼又不認(rèn)識什么治傷止血的藥草,再說了,就算她認(rèn)識,這個世界的草都是變異品種,也分辨不出來啊。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先尋個安全的地方,萬一血腥味引來猛獸,白荼自己是鐵定要扔下這老虎跑掉的,到時就講不得什么恩情了,還是自己小命重要。
她就近尋了個坡處,長吸一口氣后開始瘋狂刨土,往常只需刨出個能掩藏自己的洞穴就足夠,現(xiàn)在工程量陡然增加七八倍,她白色的絨毛很快就變得臟污不堪,爪子也開始鈍疼起來,日頭逐漸西斜,白荼終于在天黑前挖好了歇息的窩。
她回頭去找大力時,還以為這頭幼虎已經(jīng)咽氣了,好在她聽到了幼虎粗重的鼻息,是一長一短的節(jié)奏,幼虎鼻子很干,傷口卻開始結(jié)痂,嗡嗡叫的蒼蠅在頭頂繞個不停,白荼記起剛來這個世界時耳朵后抖出的蛆,心里又惡心又厭惡,跳起來就去趕蒼蠅。
蹦的時候沒掌控好落地姿勢,好巧不巧踩在幼虎臉上,幼虎喉嚨里發(fā)出呼哧呼哧的喘息,白荼愣了一瞬,立馬驚喜撲上去:“大王!你終于醒了嗎大王?!”
她開始絮絮叨叨的訴苦,一會兒是自己沒有大王的保護(hù)內(nèi)心是多么的恐懼,一會兒又是看見大王清醒,立刻就覺得安全了,大王不愧是大王,受了這樣重的傷都能這么快醒來。
末了攤出手掌,說大王你看,為了刨出能夠供我們兩個藏身的洞穴,小獸的獸爪都要磨破了嗚嗚。
她這樣賣力,那頭卻悄無聲息,白荼定睛去看,根本就沒醒!
她咬咬牙,想要再接再厲踹上幾腳,可又擔(dān)心幼虎現(xiàn)在是有了意識的,只是沒能清醒而已。
于是她伏到幼虎腦袋前:“大王,小獸與你商量件事,就快要天黑了,小獸擔(dān)憂大王的安危,但小獸力弱,不能將大王移入洞穴,大王遲遲不醒,小獸內(nèi)心焦灼難安的很,請大王原諒小獸的無禮。”
話落,她支棱著耳朵靠近幼虎的喉嚨,要知道但凡獸類,咽喉肚腹處都為要害,輕易不會暴露,幼虎喉嚨里咕嚕聲更大,仿佛是在回應(yīng)。
白荼后退幾步,飛起一腳又踹幼虎臉上,如是三次,幼虎果然劇烈掙扎著睜開眼。
白荼假模假樣分外夸張地大呼:“小獸終于令大王蘇醒了!天佑大王!”
大力因?yàn)樘弁矗旖巧杂谐榇ぃひ羿硢√撊酰骸耙院笤俨辉S如此,我自能蘇醒。”
“大王是天佑之獸,勿怪小獸多此一舉,實(shí)在是小獸太憂心大王了。”
“唔。”大力拼盡全身力氣要站起來,虎臉一時都變了形,就這樣了他仍倨傲道,“我已經(jīng)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很好。”
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呢?白荼也不知道,或許是馬屁拍得特別好吧。
等兩只幼獸好不容易進(jìn)了新洞穴,白荼肚腹抽搐如刀絞,她長長地慘叫起來,瞧著癥候居然比大力的還要嚴(yán)重。
奔瀉的便意攫取住了白荼全部神經(jīng),她話都顧不得說上一句,火急火燎沖出洞穴,這一天,兩只獸都度過了畢生難忘的一夜。
白荼最后是爬回來的,因?yàn)槔。龓缀跞チ税霔l命,相比較起來,她更像身受重傷瀕死的那位,不過短短一晚的休息,大力身上淺顯的傷口居然好了個七七八八,更嚴(yán)重一些的也正在逐漸愈合。
大力本來是閉目靜臥在洞穴里的,瞧見白荼進(jìn)入,輕掀了掀眼皮,評價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丑又這般無用的小獸。”
白荼心上被插一刀,血淋淋的,整個獸又都快虛脫了,心道你可是躺在你說的無用小獸一點(diǎn)一點(diǎn),用小爪子刨出的泥洞里呢!
大力說完湊了腦袋過來,兜頭又從上到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舔了白荼一臉,問:“是否是吃了什么不潔的食物?”
白荼虛弱的抿嘴微笑,不敢笑得太厲害,怕沾到口水:“或許是因?yàn)樾~F羸弱,不能吃肉吧。”
“居然還有不能吃肉的獸?”
白荼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是的呢。”
“果然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