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結果，是封天極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br> 原本種種的猜測，都在此刻變得很滑稽。</br> 齊王呆愣半晌：“雍王……死了？什么時候的事？他是怎么死的？”</br> “他死在圣輝村，現在還未公開，不過，我以為……”封天極沒再往下說，“罷了，此事若是雍王所為，那的確沒再往下查的必要了。”</br> 齊王張張嘴，最終化為苦笑。</br> “齊王兄，有件事我還有些不明，”封天極問，“除了那四個人之外，你還有其它的仇敵嗎？”</br> 齊王搖搖頭：“沒有，我從不與人為敵。”</br> “之前在江南的時候呢？”</br> “也沒有，我在那邊與極少與當地官員來往，無非就是一些年節，例行的走動而已。”</br> 齊王看封天極微蹙眉，問道：“怎么？六弟發現了什么嗎？”</br> 趙冬初在一旁道：“是這樣，齊王殿下，昨天晚上有人夜闖王府的事，您知道了吧？</br> 此人先去京兆府，被人發現之后逃出，后又在街上遇見巡防的永王殿下，追蹤之下，來到您的府上。</br> 哦，對了，據永王殿下講，還在樹下發現了血跡。”</br> 齊王點頭：“嗯，此事我已從幽芷那里知曉。”</br> 封天極道：“齊王兄，此人戴著鬼臉面具，擅用弓箭，對齊王府似乎也很熟悉，你可知是何人？”</br> 齊王一怔：“戴面具，擅用弓箭？”</br> “正是。”</br> 齊王思索半晌，還是搖頭，表示并不認識這么奇特的人。</br> 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別的，封天極與趙冬初便起身告辭。</br> 到外屋，蘭妃正在等候。</br> “天極，”蘭妃擔憂地看一眼里屋，“他身子還虛，下次再來問時……”</br> “娘娘放心，應該不會再來問了。”</br> 蘭妃一怔：“問清楚了？可知道害他的是何人？”</br> 封天極看一眼趙冬初，趙冬初哼一聲：“蘭妃娘娘，下官先告退了。”</br> “大人慢走。”</br> 封天極這才說：“娘娘，齊王兄沒有告訴您嗎？傷他的人是何人。”</br> 蘭妃苦笑：“他醒來沒多久，每次又都是片刻，我擔心他受刺激，也不問這些，想等好些再說。”</br> “也對，”封天極點頭，“齊王兄說，傷他的人是雍王。”</br> 蘭妃也愣了愣：“雍王？他不是已經……”</br> “的確是，”封天極道，“齊王兄說，應該是雍王事先安排，那幾個手下并不知雍王已亡，所以……”</br> 蘭妃呆愣片刻，無奈笑出聲：“這叫什么事？那……豈不是白受了？還沒處說理去。”</br> “不過，有件事還是有些奇怪，齊王兄也說不清楚。”</br> “什么？”</br> “就是昨天晚上的刺客，”封天極略一思索，壓低嗓音，“娘娘知道，那個刺客非同一般，不像是無意中闖入的。</br> 所以，您和齊王兄還是要小心些。不過，也不用過分擔憂，我會抓緊查清楚，把人抓到。”</br> “……好，多謝你。”</br> “不必，應該的。”</br> 封天極轉身往外走，到門口又停住：“娘娘，那個什么側妃，趁著您在府里，還是要教一教，如果不懂規矩，若是讓父皇知道，恐怕又要不痛快。”</br> 蘭妃神色尷尬，往前走幾步，無奈道：“我也知道，她出身不好，性子又嬌，在天林面前只會撒嬌，實在不是個能當家作主的。</br> 可是，我能在這里留幾天？天林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br> 我這個做母親的，一眼就能看出來。</br> 若非齊王妃沒有錯處，他都有可能廢王妃，讓這個女人上位。”</br> 封天極眉頭擰緊：“這怎么可能？我朝有律例，除非娶進來就是平妻，否則妾室難以扶正，何況，我們還是皇室。”</br> 蘭妃垂眸，聲音微顫：“我太了解我這個兒子了。</br> 看似性子軟，那是他不想，可若一旦想要什么，必會想盡辦法。</br> 否則，一個小小歌女，又怎么會坐到側妃這個位子？</br> 你剛才也說了，是難以扶正，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br> 封天極微抿住唇，看一眼里屋，不再多言。</br> 到半路上，又遇見端著托盤的蘇幽芷。</br> 蘇幽芷看到他，遠遠站住，趕緊行個禮。</br> 封天極看都沒看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br> 到前院，看到趙冬初正在訓斥一個齊王府的下人。</br> “怎么走路的？毛毛躁躁的，幸虧是撞到本官，要是撞到別人，不得一下子讓你撞翻？”</br> “是，是，小人知錯，請大人饒恕。”</br> 封天極開口譏諷道：“沒看出來，趙大人下盤挺穩的。”</br> 趙冬初哼一聲：“哼，不及戰王殿下。”</br> “那當然，”封天極點頭。</br> 趙冬初生悶氣，對那小廝道：“趕緊滾開。”</br> 小廝低著頭快步退走。</br> 趙冬初出府門，正要上馬車。</br> 封天極又說：“趙大人，所記之事，不該讓本王看看嗎？”</br> 趙冬初恨恨把記錄的本子交給他。</br> 封天極草草翻幾頁，又把東西還給他。</br> 隨即，各自離去。</br> 封天極摸著袖子里的兩個小瓷瓶，那是方才趙冬初趁著遞本子的時候，一同遞給他的。</br> 其中一個還微微有點熱乎。</br> 是那個莽撞的小廝送出來的齊王妃吃的藥。</br> 快馬回到王府，已近中午，封天極直奔南昭雪的院子。</br> 還沒進院，就聞到一陣陣香氣。</br> 橘座正搖著尾巴撒歡，封天極挑眉，今天真是稀奇了。</br> 這狗平時嚴肅得很，就跟個什么大人物一樣，整天板著一張狗臉。</br> 也就只有在南昭雪跟前還歡實一些，一副護主的樣子。</br> 像今天這般，還真少見。</br> 正要過去逗逗，一個什么東西從屋里拋出來，橘座跳起來去接。</br> 還沒接到，一道白色影子沖過來，“唰”一下就從半空搶走了。</br> 橘座氣得大叫，跳起來決一雌雄。</br> 小鷹隼站在樹杈上，微瞇著眼睛假裝睡覺，看都不看它。</br> 封天極忍不住笑出聲：“橘座你還想和它叫板？真是勇氣可嘉。等它長大輕輕一抓就能把你抓到半空。”</br> 南昭雪從屋里出來：“王爺回來了？”</br> 封天極上前拉住她：“好香，做了什么好吃的？”</br> “自然是為王爺準備的，走，先更衣。”</br> 南昭雪為他換上常服，除去發冠，問道：“可有什么收獲？”</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