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把兩瓶藥交給南昭雪。</br> “這么快就拿到了?”</br> “今天巧了,正好我與趙冬初一同去,暗線拿到藥,就想法交給趙冬初,順利帶出來。”</br> 這兩個小瓷瓶上還貼著小字片,一個寫著“早”,一個寫著“中”。</br> 中那個還是溫熱的。</br> “下午我來看看,這究竟是什么。”</br> 南昭雪打水給讓封天極凈了手:“其它的呢?齊王可說什么了?”</br> “說了不少,”封天極笑瞇瞇,“不過,我得吃過東西以后才能說。”</br> “等著。”</br> 南昭雪端個小托盤來,漂亮的水果蛋糕,裹著香軟綿密的奶油,里面夾著堅果,上面點綴新鮮水果。</br> 光是看,就足以讓人欣喜不已。</br> “給我的?獨一份兒嗎?”封天極高興地問。</br> “是,獨一份,”南昭雪做的是單人份,小小一個,“慢慢吃,午膳還要等片刻。”</br> “好,”封天極接過,珍視地用小叉子叉一塊。</br> 奶香味,水果的清甜,堅果的酥香,奇妙的融合在一處,又神奇地恰到好處。</br> “太好吃了,和黑森林一樣好吃。”</br> 封天極心情愉悅,一邊吃,一邊把和齊王的談話過程,原原本本和南昭雪說了。</br> 南昭雪聽了半晌沒說話。</br> 好一會兒,才短促笑一聲。</br> “這個結果……實在沒有想到,竟是雍王?那還真像蘭妃說的,白白受著,沒處說理去。”</br> 南昭雪覺得自己像個自作聰明的小丑:“我們之前分析的那些,算什么?全成了可笑的無用功。</br> 什么官道,什么樹林,什么兵器,什么傷口……”</br> 南昭雪覺得心頭一陣郁悶憋屈,這種感覺這次算是第二回。</br> 上次還是出現在被拓拔安和拓拔玉兒聯合欺騙的時候。</br> 封天極安撫道:“雪兒,此事也并非完全沒有收獲。”</br> “怎么說?”</br> “暫時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點怪,”封天極放下吃空的托盤,“等江南的消息回來,我們再看。”</br> 目前也只能這樣。</br> “那你和趙大人,會把這事報上去嗎?”</br> “暫時先不,”封天極說,“我最后提到鬼臉刺客,齊王說不知道。</br> 先把這些推到刺客事件上,延遲稟報,等到我們弄清楚再說。”</br> “蘭妃還要在那里住幾日嗎?”</br> “應該會,看她的意思,不像立即要走的樣子,”封天極淺笑,“你今日沒見,蘭妃喂他藥,當真是母慈子孝。”</br> “齊王也說他不怕雍王,但怕的是蘭妃被牽連。”</br> “臨時之時,我想看看蘭妃對姓蘇女人的態度,她并不想管這事,還說……”</br> 封天極忽然頓住。</br> “說什么?”南昭雪好奇。</br> 封天極眉心微蹙:“她說,那個女人出身低,不堪為主母之才,但齊王非常喜歡。</br> 還說,若非齊王妃沒有大錯,齊王有可能會廢妻扶妾。”</br> 南昭雪詫異:“有這事兒?”</br> “嗯,”封天極點頭,“我看她對那個姓蘇的,也是沒有什么辦法,當初姓蘇的遞拜帖,也找她蓋了印。”</br> 他一口一個姓蘇的,連說名字都嫌棄。</br> 南昭雪目光轉到那兩個小藥瓶上:“這齊王府可真是有意思。”</br> “慢慢來,左右齊王回京,不急在這一時,”封天極安慰道,“是人是鬼,在陽光下一走便知。”</br> “說得對。”</br> 南昭雪心頭郁悶稍解,把今天接到凌凌柒水果車的事也說了。</br> “奇怪,”封天極納悶,“邊關有這么多水果嗎?他從哪里弄的?</br> 邊關缺水缺水果,這些最是珍貴,尋常百姓很難吃到。”</br> 南昭雪:“……”</br> 大意了,把這茬忘記了。</br> “大概是在路上買的,到水果盛產區,看到就買了讓人送來。”</br> “有可能,”封天極也沒糾結此事。</br> 午膳做得豐盛,有凌凌柒送來的菜和水產,味道格外鮮美。</br> 剛擺上菜,封天徹也來了。</br> 不多時,時遷也來復命。</br> “回主子,東西都送到陳府,陳小姐很高興,還說讓小人代為向永王殿下表示感謝。”</br> 封天徹臉色微紅:“嗨呀,這……我也沒干什么,都是六嫂想得周到。”</br> “陳夫人對果子和點心也贊不絕口,本來想讓小人帶回些他們府里做的東西,被陳御史給制止了。”</br> 封天徹神色一僵。</br> “不過,”時遷話鋒一轉,從懷里摸出一個布包來,“這是陳御史讓小人帶給王爺的。</br> 千叮嚀,萬囑咐,說此物非常重要,務必要交到您手上。”m.</br> “真的?快,給我。”</br> 封天徹趕緊拿過去,小心打開布包。</br> 眾人也都湊過來看,封天徹神色得意,南昭雪看著那包袱的形狀,卻有點不好的預感。</br> 果然。</br> “是書,”十皇子道,“哇,還是這種書!”</br> 卓閣老摸著胡子道:“陳御史真乃國家忠直之臣。這種書,現在朝中官員都很少讀了,他卻視為珍寶。”</br> 南昭雪不太懂,看著上面繁體字,就有點眼暈。</br> “七哥,你可要好好讀,”十皇子拍拍封天徹肩膀,“君子當嚴于律己,這幾書就是做人的準則。”</br> 封天徹腦袋有點發懵:“我……定當好好珍藏。”</br> 時遷道:“王爺,陳御史說了,不是讓您珍藏,是好好研讀,每一條每個字,將來,他是要檢查的。”</br> 封天徹臉一白,腦瓜子嗡嗡的。</br> 十皇子“噗”笑出聲。</br> “陳小姐也沒回個禮?”南昭雪笑問。</br> “陳小姐說,”時遷清清嗓子,見封天徹總算緩過點神兒,瞪大眼睛聽,故意放慢速度,“說……”</br> “說什么?快說呀!”封天徹催促。</br> 時遷揉揉鼻子,百勝眼珠轉轉:“王爺,賞,賞!”</br> 封天徹立即會意,從錢袋子里摸出三顆金豆子:“賞!”</br> 時遷接過,笑瞇瞇地說:“陳小姐說了,時間倉促,沒辦法準備回禮,若是王爺有空,今晚可一起賞月。”</br> “賞月?”封天徹詫異,“又不是十五十六,今天的月亮就是個勾勾,能好看嗎?”</br> 時遷張口結舌,封天極踢封天徹一腳。</br> 十皇子在一旁急得捶他:“七哥,我看你是個勾勾!今天晚上就是沒有月亮,黑云彩也得去賞!”</br> 南昭雪忍不住笑出聲。</br> 眾人跟著笑成一團,封天徹羞紅了臉。</br> 午膳吃得盡興,吃完各自散去各自忙,封天極和卓閣老帶著十皇子去書房,南昭雪回院。</br> 拿著兩瓶藥汁去琉璃戒。</br> 打開瓶塞子,濃烈的藥味兒就從里面沖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