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鄧遠走后的第三個月,小柳子覺得日子真是難熬。
自從挨了打,柳巧的精神似乎好了一點,但又似乎未好。
看見小柳子的時候,她能笑笑,幫他做些飯,洗洗衣服。
但是如果看見了昔日孟海青的家,或者是巷子口的大柳樹,她又會變得瘋狂,大聲罵人,摔打東西。
哪怕小柳子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孟海青早在那一年春節(jié)之后,就全家突然不見了,她也聽不進去。
柳巧現(xiàn)在在做幫人洗衣服的活計,整個巷子里,哪家的臟衣服沒人洗了,她就收回來洗。
這還是她清醒的時候,一家一家地求回來的。
真的是求,磕頭求來的。
一盆衣服一文錢,她現(xiàn)在賣的是力氣活。
平時她就在家里收拾東西,洗衣服。
收別家的衣服,和把衣服送回去,都是小柳子在做。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毛病。
但有時候出門的時候,總會控制不住地罵人。
小柳子每天陪著她姐,時不時地挨頓罵,到了最后,在家的時候越來越短。
還是小孩子,正是調(diào)皮的年紀,他在家里呆不住。
何況還要挨罵。
所以,在柳巧傷好了之后,他又想溜出門去玩。
把需要洗的衣服給柳巧之后,他就跟鐵蛋約著出門了。
柳巧看著,強壓下心中的瘋狂,勉強地對著小柳子的背影笑笑,囑咐道,“記得回來?!?br /> 小柳子答應一聲,很快就沒影了。
柳巧咚的一聲,敲碎了一個碗。
正在煩悶間,小柳子又撞回了家。
臉上都是驚慌。
柳巧心中的煩悶,在看到弟弟回來的那一瞬間散去,她笑著拉住小柳子的手,像是之前那個和氣的姐姐又回來了,問,“怎么了?”她蹲下身子,拍著小柳子身上的灰,問道,“不走了吧?”
小柳子搖頭,顫著手指著門外。
柳巧疑惑,抬頭望去。
陽光灑了滿門,她有點看不清楚。
有人逆光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手里拿著個包裹。
柳巧的嘴唇在顫抖。
“巧兒,我回來了?!蹦侨溯p聲說。
柳巧眼淚順著嘴角滑落,她試著露出一個笑臉,但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你們這些男人……”她艱難地咽下一口氣,接著罵道,“每一個好東西?!?br />
那人沒聽見一樣,一步一步地進來,走到柳巧身邊,彎下腰,把柳巧攬進懷里,聲音清脆,膚色白皙,“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br />
柳巧渾身顫抖,死命地捶打著他的肩膀。
鄧遠摟住她,“我家里的事情已經(jīng)辦妥,再也不用走了。你放心,我,永遠陪著你。”
柳巧哽咽,不能說話,張了張嘴,狠狠地咬住鄧遠的肩膀,眼淚順著臉頰,滑進他的衣服里,很快就洇了一大片。
“巧兒,我不走,別急?!彼麚嶂傻谋常牒搴⒆右话?,輕輕拍打,聲音溫和,如最動聽的安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