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不用忙活了。”周縣令看著韓度轉(zhuǎn)身就跑的樣子,心里樂開了花,以往積累在心里面的惡氣,一下子出了個干干凈凈。</br> 韓度聞言停下了腳步,艱難的轉(zhuǎn)身,心里一個不好的預(yù)感。</br> “韓大人這是想要給皇上上書報喜?這就不用麻煩大人了,昨天本官已經(jīng)連夜寫好奏折,連夜就安排人到城門口等著,只要城門一開就入宮遞上去,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皇上的面前了。”</br> 周縣令越說越說來勁,看著韓度的臉色變得越難看,他就是越痛快。叫你上次敢坑老夫,老夫這次也讓你長長記性。</br> 其他幾人聽到周縣令這話都驚呆了,似乎是不敢置信他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br> 要知道修建道路這事,是太子直接下令由韓度主持的,雖然他們幾人的品級都比韓度高,但是也不能像周縣令這樣喧賓奪主的。他們幾人說白了,就是來幫襯一把韓度,留下一個善緣,往后好相見罷了。</br> 但是周縣令提前趕在韓度的面前上書皇上的行為,卻是要把韓度往死里得罪啊,但凡彼此之間的仇怨小一些,也不至于會作出這樣的事情來。</br> 其他幾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低頭沉默不言。</br> 韓度要氣瘋了,指著周縣令厲聲問道:“你為何要如此?”</br> 周縣令越過韓度提前將道路修建完成的消息報給皇上,對他有好處嗎?一點沒有。</br> 修建道路是韓度主持的,論頭功無論如何也落不到周縣令頭上,他最多也就是有個輔助的功績。</br> 但是他提前稟報皇上的行為,卻讓韓度的功勞大大縮水。</br> 畢竟皇帝第一次從韓度這里得到修建完成的消息和第二次從韓度這里得到,效果可是完全不一樣的。</br> 周縣令此舉簡直就是把韓度的功勞給抹去了一大半,妥妥的損人不利己。</br> 韓度雖然從不和誰搶功,甚至有時還會將功勞分潤給下面的人,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對于功勞就完全不在意。他心中有桿秤,‘別人的功勞再多自己也不稀罕,但是我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我可以主動分下去的才是你們的,但是你們不能夠問我要。</br> 更別說像周縣令這樣,背著他一把將桃子給摘下來也不吃,直接摔在他面前的。</br> 韓度的人品還沒有好到圣母的地步,“自己辛辛苦苦作出來的成績,被別人輕易而舉的摘桃子,然后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傻子,自己還要笑呵呵的說不在意?”他可做不到這樣。</br> “本官身為知縣,只有向皇上上奏的權(quán)力,如何做不得?”周縣令雙手抱拳,高舉著朝皇宮方向拱手。理由正當,而且完全符合朝廷的規(guī)矩,一絲紕漏都都沒有。</br> 韓度臉色難看無比,怎么不知道周縣令在和他打太極,“你少來這套。我問你,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這樣對你有什么好處?”</br> “韓大人,本官要提醒你,我等為官自當一心為民,豈能夠有半點私心,張口閉口好處,真是羞與你為伍。”反過來把韓度教訓(xùn)一番,周縣令說完袖袍一甩,轉(zhuǎn)身就走,再也不理會背后氣的跳腳的韓度。</br> “老匹夫,你......”</br> 韓度不甘心的上前,將周縣令拉住,“你何至于此,有什么誤會咱們商量一下不就行了嗎?”</br> 周縣令戲謔的看著韓度眼睛,“韓大人買石炭礦的時候,可和本官商量了?”</br> “你......”韓度啞口無言。買石炭礦的事情,的確是他做的不夠地道,但是那也是沒辦法啊,誰叫他窮呢?如果告訴周縣令他買的石炭礦,就他那點錢,恐怕連個邊角都買不下來。</br> 再說了,那石炭礦也是皇上和太子拿走了大頭不是?你沒本事找皇上太子,就偏偏來找我?是不是看本官好欺負?</br> “你做的這么絕,難道就不怕本官到時候連口湯都不給你留?一個你縣里的百姓都不要?”韓度氣的咬牙切齒,出言威脅。</br> “那本官就多謝韓大人了,”周縣令笑容滿面,朝著韓度就是一拜,“大人最好是能夠把石炭礦一起搬走才好。”</br> 驚呆了,韓度被周縣令的話給驚呆了。</br> 這是占著石炭礦在他轄區(qū)的便宜,準備吃定他韓度了嗎?</br> “我從未見過你這般無恥之人。”韓度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的說道。</br> “哈哈哈,彼此彼此。”周縣令越是被韓度罵的越狠,心里反而越是快意無比,有報了一箭之仇的痛快。</br> 奉天殿。</br> 近日沒有朝會,所以老朱一來就直接坐到龍椅上,開始批閱奏折。</br> 朝會是也是要分時間的,唐宋之時一般五日一朝,或者是十日一朝,甚至是一月一朝的時候也有。</br> 到了老朱這里,就比較特殊,是分三六九朝會。</br> 當然,也有那種每日朝會的。比如說崇禎,立志做中興之主的他,就是每日朝會。結(jié)果充分的向世人證明了,國家的興盛與衰亡其實和皇帝的勤奮程度沒有啥關(guān)系。</br> 韓度就是最討厭參加朝會的,每次都是半夜就要起床,迷迷糊糊的就要朝著午門趕,他家又是在外城,就光是走這一路就讓他痛苦無比,更別說還奪走了他最愛的瞌睡。</br> 以前還是景云妹子服侍他起床,現(xiàn)在這份苦差事就落到了清漣頭上。</br> 老朱還是像往常一樣,喝下一杯參茶提提神,先把急奏的折子拿過來看。</br> 第一本,就是句容縣上奏的道路修建完工的奏折。</br> 老朱看到句容縣令說道路已經(jīng)修建完工的時候,面沉如水,心里不怎么相信,反而是認為這縣令是不是在欺瞞于他。</br> 在老朱想來,即便是水泥再怎么神奇,想要修好這條道路,怎么也要一月以上的時間才行。</br> 韓度這才用了幾天?從韓度上次到自己這里開始算起,這才十天不到吧?</br> 可是老朱隨著繼續(xù)看下去,卻開始不得不相信這條路已經(jīng)修建完工。</br> 尤其是看到一句“......秩序井然,如蟻而動......”的時候,驚訝的從龍椅上站起來。</br> 不停的念叨,“秩序井然,如蟻而動......秩序井然,如蟻而動......”,老朱很難想象韓度究竟有什么本事,讓這兩萬民夫秩序井然的,又是用什么辦法讓他們能夠如蟻而動的。</br> “毛驤!”</br> 毛驤正好跨過奉天殿的大門,恰好聽到皇上在叫他。</br> “臣在。”連忙應(yīng)聲,一路小跑到皇上面前拜下。</br> 同時心里慶幸不已,自己往日來的都比較早,一般都是在皇上來奉天殿之前一會兒,就已經(jīng)到了。今天是家里有些私事耽擱了一下,原本以為無妨,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往日幾天都不找他一次的皇上,今天卻破天荒的這么早就有事找他。</br> “朕問你,韓度那小子的路真的修完了嗎?”老朱雙眼看著毛驤。</br> 呼,聽到皇上的問題,毛驤心里松了一口氣。今天在進宮的路上,他已經(jīng)從手下的人那里得到了確切的消息。</br> 毛驤抬頭看著皇上稟報,“臣剛剛得到消息,三十里道路已經(jīng)全部完工。”</br> 得到確切的消息,老朱都是一陣精神恍惚,喃喃自語:“這才多久?不到十天而已,他居然真的就修了三十里路......”</br> “回皇上,臣有確切消息,從民夫召集完成算起,韓度只用了三天便將道路修完。”毛驤如實稟報。</br> 三天修完三十里?</br> 如果說十天修完三十里對于老朱來說匪夷所思的話,那三天修完就更加是天方夜譚。</br> “備駕,朕要出宮。”</br> “是”老太監(jiān)趕緊下去安排。</br> 雖然皇上沒有說要出宮去哪里,但是看這情形,去哪里還不是一目了然?</br> 老太監(jiān)腳步不停的往外走,心里卻不由地感嘆,韓度這小子還真是個能人啊。陛下兩次出宮,竟然都是因為他一人。</br> 老朱的御駕到達東城門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圍滿了看稀奇的百姓。</br> 陡然之間出現(xiàn)這么一條道路,由不得百姓對齊指指點點。</br> 只是老朱的御駕到來,護衛(wèi)的士兵輕易的便將百姓分開到道路兩旁,跪拜皇上的聲音此起彼伏。</br> 老朱端坐在御駕上,朝外望去,滿眼都被一抹筆直的灰白色所充斥。</br> 通過奏折上的文字了解是一回事,老朱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br> 此時此刻,這條大路帶給老朱的震撼,非筆墨足以形容。</br> 只見三丈寬的灰白道路,如同一支利劍一般,筆直的插像遠方。</br> 以前韓度向老朱說過,“說在關(guān)外修建一條水泥道路,便是一把插入草原的尖刀。”直到此時,老朱才更加深切的明白了韓度的意思。</br> “臣等拜見皇上。”</br> 正當老朱在看著遠處的道路失神的時候,一聲齊齊的呼和,將他的目光給吸引了回來。</br> “湯和、保兒,你們來啦。”</br> “皇上龍體金安,臣今日無事,便在這城里走走,聽聞有人轉(zhuǎn)眼之間就修了一條道路,心里好奇便過來瞧瞧。沒想到半路還遇到了曹國公,便一道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