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王烏格齊哈什哈！</br> 這個名字韓度是第一次聽說。</br> “統領瓦剌的難道不是馬哈木嗎？怎么是這個烏格齊哈什哈？”</br> 阿札施里點頭，解釋道：“侯爺說的沒錯，瓦剌的統領的確是馬哈木，但是這只是......只是額勒伯克許諾給馬哈木的，并沒有得到瓦剌部的承認。現在統領瓦剌部的，還是瓦剌王烏格齊哈什哈。”</br> “原來是這樣......”韓度聽完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說現在瓦剌有兩個頭領，一個名義上的，一個就是這瓦剌王？”</br> 阿札施里微微欠身，迎向韓度看過來的目光，笑呵呵地道：“侯爺說的沒錯，瓦剌現在就是這樣。不過馬哈木的實力太弱，現在瓦剌部還是烏格齊哈什哈說了算。”</br> 韓度饒有興趣的看向眾人，“那現在咱們怎么辦？”</br> 徐成斐搖搖頭：“還能怎么辦？咱們深入草原不就是為了找韃靼部的嗎？既然現在韃靼部的人馬被瓦剌部消滅了，那咱們拿瓦剌開刀也是一樣的。”</br> “也是。”韓度微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同時抬頭看向眾人，沉聲道：“全軍戒備，明日開戰！”</br> “是！！！”</br> ......</br> 瓦剌這邊雖然沒有弄清楚這股明軍的來路，不過在草原上一向猖狂慣了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把這股明軍放在眼里。也準備借助大勝之威，一鼓作氣將這股明軍吃下。</br> 于是，隔日太陽升起的時候，就發現雙方都擺出了準備進攻的架勢。</br> 瓦剌人一看占不到便宜，便派出一個使者朝著明軍這邊過來。</br> 韓度在望遠鏡里看到瓦剌人的使者正在騎馬跑過來，笑呵呵的朝徐成斐道：“瓦剌這是想要給咱們來一出先禮后兵嗎？”</br> 徐成斐也看到了，淡淡的道：“聽聽這瓦剌王想要說些什么也好，可以探探他的口風。”</br> 不大一會兒，有傳令兵前來稟報，“侯爺，瓦剌使者求見。”</br> “帶上來。”韓度揮揮手。</br> 一個瓦剌人被押上來，哪怕是有兩人押著，他都還要奮力的掙扎，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br> 使者一來就說了一通，可惜韓度卻一個字都聽不懂。</br> 好在有徐成斐在，只見他瞬間冷下臉來，沉聲道：“什么叫你們的草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大明將士何處去不得？”</br> 頓了頓，徐成斐繼續厲聲問道：“還有，韃靼部負固不恭，劫掠大明邊關重鎮，這一次大明就是前來抓本雅失里問罪于御前的，識趣的你們就趕緊把本雅失里交出來！”</br> 瓦剌使者又說了一通，但是徐成斐也沒有再繼續理會，直接朝士卒擺手道：“放他回去！”</br> 見韓度一臉疑惑的看向自己，徐成斐便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他最后的話不過是在吹捧他們的瓦剌王如何的了不得，詛咒咱們要被瓦剌王抓住曬死云云。”</br> 這的確是沒有什么好說的，韓度頓時笑了，樂呵呵地道：“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打吧！尊嚴只在劍鋒之上！”</br> 阿札施里猛然抬頭看向韓度，剛才這句話給了他極大的震動，讓他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個略顯文弱的人。雖然這個人外表十分孱弱，好似連部族里的少年都不如的樣子。要是這樣的人放在他的部族里，肯定是人人嘲笑的兔子。</br> 但就是這樣的人，卻帶著大軍深入漠北，走過了不知道多少冰天雪地，破滅汗廷，擊敗不可一世的韃靼太師阿魯臺。</br> 現在聽到韓度說“尊嚴只在劍鋒之上”，阿札施里才恍然明白過來，有些人的強大是表露在外面的，而有些人的強大卻是內斂于心。外露的強大很容易，脫去衣衫露出臂膀，向別人展示一下肌肉就可以了。但是內斂的強大卻很難得，因為這是深入骨髓的強大，是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勇氣。</br> 徐成斐也詫異的轉頭看向韓度，頓時哈哈大笑道：“尊嚴只在劍鋒之上！好，說的好！以往朝廷那些文官總是看不起咱們這些勛貴，好似他們能夠為大明牧民就有多么了不起似的，但是他們卻沒有想過，咱們這些拿刀劍的掙的卻是大明的尊嚴。若是沒有尊嚴，他們把天下治理的再好，也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塊肥肉而已，就如同前宋一樣！”</br> “尊嚴只在劍鋒之上......這句話提氣，提氣啊！”徐成斐搖晃著頭，好似在細細品味一般，“還是你這讀書人有本事，這句話簡直是說到我心坎里去了！”</br> “哦？侯爺還是讀書人嗎？”阿札施里驚異的看了韓度一眼，連忙恭維著問道。他一見到韓度，就看出來韓度不是行伍出生，行伍出身的人，哪里有韓度這樣孱弱的？</br> 但是阿札施里先前也沒有多想，只當韓度是大明皇帝面前的寵臣，靠著皇帝高興賞賜了一個爵位而已。</br> 現在聽到韓度還是讀書人，連忙恭維道：“原來侯爺還是文武雙全，下官失敬。”</br> 韓度微笑著擺擺手，道：“過去的事情就不比提了，咱們還是全力打好面前這一仗吧。”</br> ......</br> 瓦剌使者將話帶給烏格齊哈什哈，可想而知，烏格齊哈什哈自然也是瞬間暴怒。他縱橫草原數十年，從來沒有人敢這么居高臨下的和他說話，哪怕是大明也不行。</br> 暴怒的他直接將使者給斬了，命令大軍開始調整陣型，準備進攻。</br> 看到瓦剌人動了，韓度這邊徐成斐和阿札施里也按照各自的分工，開始行動起來。</br> 這一次，阿札施里的兀良哈騎兵作為先鋒主力被放在了最中間的位置。這些兀良哈人又不會使用火器，就算是會韓度也不會把火器給他們。他們和對面的瓦剌人一樣，都是使用弓箭和彎刀作戰，正好可以將正面搏殺的任務交給他們。</br> 不過韓度還是照顧了兀良哈騎兵，將所有的甲胄良弓和箭矢全部交給他們。現在的兀良哈騎兵裝備之精良，甚至要遠遠超過對面的瓦剌人。</br> 阿札施里選擇了最為中規中矩的戰法，就是騎墻戰法。幾百個騎兵排成長長的兩列，如同墻壁一樣整體行動。這樣可以將騎兵整體沖鋒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但是不好的就是這樣的廝殺會變得極為慘烈。由于騎兵都是如墻壁一樣在戰場上移動，因此會變成絞肉機一樣，前面的騎兵死光了，后面的騎兵才能夠迅速補上，如此接連不斷，直到將對面鑿穿，或者是自己這邊的人死光。</br> 而徐成斐帶領的明軍騎兵則被放在了左右兩翼的位置，這些騎兵不需要近身廝殺，只需要利用火器射程優勢，盡全力殺傷對方的騎兵就行了。</br> 相對來說，明軍騎兵的安全性要比兀良哈騎兵高上許多。</br> 但是阿札施里對此也沒有意見，他知道這不是韓度故意要消耗他的族人，而是這的確是將大軍威力發揮到最大的策略。</br> 再說了，誰要他的族人都不會使用火器呢！</br> 阿札施里每每想到神雷銃的巨大威力的時候，都不由得朝大明騎兵投去羨慕的目光。這樣的神器，才是騎兵使用的武器。想必起來，就連他手上的寶弓都不香了！</br> “嗚~嗚~嗚~”</br> “咚~咚~咚~”</br> 隨著一聲聲號角的嘶鳴，和一陣陣震撼天地的鼓聲，大明和瓦剌幾乎是同一時間動手，準備在這不知名的地方決一勝負！</br> 幾十萬匹戰馬一下子動起來，整個平原都是雷動之聲不絕。就連草葉上掛著的露珠，都被震落下來。</br> 雙方的騎兵都在不斷的接近，可是瓦剌人沒有看到的是，就在阿札施里帶領的騎兵陣列的后面，所有大炮一字排開，山字營嚴陣以待，就等著侯爺一聲令下，他們便點火開炮。</br> 韓度站在一望斗上，望遠鏡里死死地盯著戰場上的動靜。</br> 看著兩股騎兵越來越近，快要進入箭矢射程的時候，韓度立刻下令。</br> “開炮！”</br> “開炮！”</br> ......</br> 隨著一聲聲嘶嘶作響，炮口噴吐粗大火舌，將一顆顆炮彈射向空中，朝著遠處的瓦剌騎兵飛去。</br> 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越過兀良哈騎兵的上空，直接朝著瓦剌騎兵砸下。</br> “轟！轟！轟......”</br> 跑在最前面的一個瓦剌千夫長，還沒有來得及下令射箭，就被炮彈正面集中，整個人瞬間如同西瓜一樣，一團血紅色的肉末瞬間爆開，尸骨無存！</br> 炮彈不停雨點般落下，原本瓦剌緊密極具沖擊力的陣型瞬間被打的千瘡百孔，一下子就失去了沖鋒的勢頭。</br> 不僅如此，兀良哈騎兵的箭矢還在這個時候落到了他們頭上。面對大炮和箭矢的雙重打擊，瓦剌人瞬間損失慘重。</br> 瓦剌不是不知道明軍有大炮，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明軍的大炮竟然能夠打這么遠。</br> 帶著大明騎兵從右邊沖鋒的徐成斐看到，心里不由得猛然一震，看向正在被大炮和兀良哈騎兵雙重蹂躪的瓦剌人，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好似里面有著光芒在閃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