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珩僵了一瞬,依舊拒絕回答。</br> 她才不會圓房,只會把自己打入冷宮或者換個駙馬,不可上當。</br> “駙馬是不喜歡朕?”蘇綰緩緩抬起頭,指腹落到他臉上,仔細描摹他精致的五官,“既然駙馬不喜歡朕,那朕便換個駙馬好了。”</br> 這都不能讓他現行?</br> 趙珩放空的大腦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看。</br> 貼在臉頰上的手沿著他的眉往下滑過去,最后停在唇上,力道開始加重。過了一陣,壓在唇上的手指移開,用力捏他的臉頰。</br> 他假裝自己未有看她,心跳卻慢慢的亂了頻率。</br> “駙馬為何臉紅?”蘇綰湊近過去,一只手撐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捏了捏他鼻子,指腹又落回他唇上。</br> 他的唇形很漂亮,觸感柔軟。在現實里說話時冷意不那么明顯,不說話時整張臉都透著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凜冽。</br> 自己試探了這么久,他好像還是沒什么意識,難道又是自己想多了?</br> 蘇綰眨了下眼,收了撐在他肩頭的左手轉而蒙上他的眼睛,低頭親上去。</br> 趙珩繃緊了脊背,想起有一回入夢她在橋上親自己的情形,更不敢動了。</br> 過了一陣,她許是覺察出自己沒反應,移開唇,另一只手卻扯開了他外袍的帶子。</br> “駙馬可是在緊張?”蘇綰微微抬頭,發現他的臉比剛才更紅,呼吸似乎也有些急促,唇角揚了揚,右手探入他懷中扯開中衣的帶子。</br> 似乎有反應?</br> 趙珩手心出汗,默念佛經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要忍住,冷宮是真的冷宮,上回被關進去里邊一個人都沒有,門外還有侍衛把守。</br> 這夢境是因她而生的。</br> 再被丟進去,即便入夢自己也無法知曉,現實里即將會發生怎樣的事情。</br> 上一回入夢,自己從她的反應中推斷出御醫有問題,及時處置,還利用此事將韓丞相和德妃的把柄抓住。</br> 登基是沒了阻礙,國中將來會發生何事,對自己而言同等重要。</br> 趙珩念了會佛經,感覺到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挪開,索性就不睜開了。</br> “跟朕圓房,讓駙馬很為難為嗎?”蘇綰側過頭,用力咬了下他的耳朵,含糊出聲,“玄黎,或者說太子殿下?”</br> 她還不敢確定,故意詐他的。</br> 趙珩睜開眼,像往回入夢那般看她片刻,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抱著她一塊坐起來,跟著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心上一筆一筆仔細寫下四個字:臣不為難。</br> 但也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不可讓她知曉自己有意識。</br> 她如今還在宮里,待自己將韓丞相和林尚書處置妥當,父皇的駕崩的消息亦會發喪。她跟著陳皇后,必定會看到自己登基。</br> 他還有幾日的時間,可爭取獲得她更多的好感,如此她便是出了皇宮自己也還有機會見她。</br> 趙珩寫完抬頭,方便她看到自己無神的雙目。</br> “真不為難?”蘇綰低頭,發現自己還騎在他身上,男人衣衫半敞,露出好看的脖子和寬闊的胸口,旋即若無其事忽略過去,抬手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不為難為何不配合朕?”</br> 男人不是有本能的嗎?</br> 難道夢境沒給他這樣的劇情?好像也確實沒給,按照夢境的劇情她的駙馬應該是謝梨廷。</br> 所以,他是真的一點意識都沒有,身份也只是個絕對服從命令的暗衛。</br> 趙珩拿開她的手,又寫下兩個字:白日。</br> 蘇綰嘴角抽了下,撤回手看他,“今日無事,駙馬陪朕去散散心。”</br> 她知道夢里是白天,又不是真的要跟他圓房,只是想試探他是不是也有意識。這次后,下回再入夢便不用試了。</br> 能用的手段她都用了一遍,他跟其他人一樣都是沒有思想的工具人,什么都沒試出來。</br> 上回忽然醒來,可能真是生物鐘把自己叫醒的。</br> 在福安寺她的作息非常正常,早睡早起,不做夢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時間醒過來。</br> 蘇綰從他身上下去,見他在系中衣的帶子,沒來由想起他在現實里將自己抵到門上的一幕,臉頰騰地一下升上一股熱氣。</br> 還好是做夢,醒來就忘了。</br> 他沒有意識,不會想到他恩人的女兒在夢里各種胡來。</br> 蘇綰下地,緩了緩情緒自己動手將帷幔掛起來。</br> “啟稟陛下,登基大典已籌備完畢,請陛下更衣祭拜宗廟和天地。”孫來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br> 蘇綰微微有些發怔,“進來。”</br> 她才幾天沒入夢,這登基大典都籌備好了,選定吉時也不用告訴她?</br> 看來現實里的太子登基也快了,最晚過中秋。要是他速度快一點,估計自己能出宮陪邵寧和奶奶過中秋。</br> “是。”孫來福應聲推開門。</br> 趙珩從龍床上起來,余光掃過蘇綰的側臉,不露痕跡地吐出口氣。</br> 她在夢中登基,便是說明拿下韓丞相和林尚書,奪回兵權后再無人敢阻撓自己。</br> “駙馬的衣裳可有準備?”蘇綰看向孫來福身后的宮人。</br> 來了十幾個,每個人手里都捧著托盤。</br> “準備好了,不光駙馬的準備了,長信宮內各位伴讀的禮服也都準備妥當,已送了過去。”孫來福臉上掛著笑,吩咐宮女伺候她換衣服。</br> 蘇綰看了眼趙珩,繞過屏風去換衣服。</br> 她對登基大典一無所知,既然夢境里的工具人已經安排妥當,自己跟著去就行。</br> 換好衣服出去,被她收進長信宮的五個美男也換了祭祀的禮服,一字排開站在門外。</br>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登上大寶。”五人一起行禮道賀。</br> “免禮。”蘇綰很自然地牽起趙珩的手走下臺階。</br> 他們應該是去觀禮的。</br> 走出長信宮,前來引導她登基的官員上前行禮,跟著打開文書念了一遍祭祀流程,讓她步行前往宗廟祭拜。</br> 蘇綰略頭大,但還是按照要求先去宗廟祭拜,跟著去拜天地。</br> 拜完后,大學士向她獻上御璽,眉眼含笑,“皇帝親政一年,國中風調雨順,臣民無比歡喜。”</br> 蘇綰一臉冷漠,接受完群臣的拜賀,離開祭壇回宮換上黃色的龍袍,帶著趙珩一起去文德殿。</br> 趙珩不時留意她的反應,心想封后大典也異常繁瑣,她怕是會不喜。</br> 回到文德殿,禮樂齊鳴。</br> 蘇綰領著趙珩一步一步走上臺階,安慰自己只剩下最后的步驟,結束就自在了。這是她入夢這么多次,最累的一回。</br> 進文德殿坐上龍椅,百官再次道賀,司禮太監宣讀詔書。</br> 蘇綰聽到司禮太監念出自己的名字,微微挑眉。</br> 從入夢發覺夢境對應現實,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身份,是當朝太子趙珩。竟然不是,而是自己的本名?</br> 這就是她能掌控夢境的真正原因?</br> 也就是說,以后還能入夢她想怎么胡來都可以。</br> 被煩了很久的蘇綰心情終于好了一點。難怪趙珩的名字和現實不一樣,他在現實里應該不能跟太子同名。</br> 趙珩余光瞧見她微微上揚的唇角,眼底也多了幾分笑意。她竟是不知,夢境因她而生?</br> 方才聽司禮太監宣讀詔書,聽到她的名字,他絲毫不覺意外。</br> 只暗自慶幸自己先在現實中找到了她,而不是等夢境告知自己她的名諱。</br> 最后的儀式結束,蘇綰摘下冕冠頓覺脖子酸得不行,有種醒來會落枕的錯覺。</br> 夢境到底是夢境,她也沒做什么就順利登基,從一個被扶上龍椅原本只是過度的傀儡,成了真正的帝王。</br> 現實里的太子,卻是每一步都走得驚險萬分。</br> 蘇綰感嘆一番,回到長信宮立即吩咐宮女給自己換常服。</br> 趁著還沒醒,她要拉著趙珩陪自己去散心。</br> 她想學騎馬很久了,奈何每次入夢都會有亂七八糟的事,看美人也沒幾次看得盡興。</br> 換好常服出去,趙珩也換了一身,白色對襟長衫腰間綁著黑色皮革紳帶,襯得他的身形愈發挺拔高大。</br> “陪朕去散散心。”蘇綰上前牽起他的手,自顧往外走,“孫來福,吩咐下去,給朕準備兩匹駿馬。”</br> 她出宮后要做的事情太多,總是坐著馬車到底不方便,會騎馬就好很多。</br> 夢里有現成的老師,可比她出去后自己找的強。</br> 像他這種武功高強的暗衛,騎術一定非常精湛。</br> “老奴這便去安排。”孫來福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陛下最愛的那匹踏雪一直精心照料著呢。”</br> 趙珩唇邊浮起一絲笑意,轉瞬即逝。</br> 她出宮后的計劃做得很細致。</br> 走出太初殿,蕭云敬等人又等在門外,再次道賀。</br> “陛下這是要與駙馬去何處?”謝梨廷臉上掛著淺笑,“臣等能否一道隨行?”</br> 趙珩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低頭拿開蘇綰的手反握回去,抓緊不松開。</br> 蘇綰偏頭看他一眼,微笑揚眉,“駙馬要教朕騎馬,你們也一道來吧。”</br> 他還知道吃醋了,有意思。</br> 之前他只是比較緊張的她的安危,好像所有人都會殺了她,登基大典一過他就不擔心了,反而有了占有欲。</br> 不知道現實里的他,是不是也這么有趣?</br> “臣遵旨。”謝梨廷看著趙珩,臉上的笑容擴大,“駙馬騎術極為精湛,有他教導陛下相信陛下很快便能學會。”</br> “是嗎?”蘇綰態度隨意的回了句,任由趙珩牽著自己的手往外走。</br> 謝梨廷等人跟上,似乎對騎馬一事頗為感興趣,程少寧清揚的嗓音隱約帶著幾分雀躍。</br> 蘇綰回頭看了看,心想十萬兩銀子也養不起這么多個美人,但是可以考慮先把駙馬養了。</br> 她現在不窮,但還不到暴發戶的程度,最多算小康。</br> 也只能養得起趙珩這種退隱的太子暗衛。</br> 反正他說了會負責。</br> 走出長信宮,禁衛軍大統領帶著選好的馬匹候在門外,蘇綰看了眼頓時有些緊張。</br> 孫來福辦事還是很靠譜的,哪怕是在夢境里也不出錯。</br> 給她準備的馬鞍是雙人的,像是知道她不會騎馬必須要人教一樣。</br> 就是……她騎上去會不會被甩下來?</br> 這種交通工具,他她只在景區看過。</br> “要如何上去?”蘇綰收起害怕,悄悄晃了下趙珩的手,“駙馬教朕。”</br> 趙珩垂眸注視她片刻,松開她的手翻身上馬示范了一遍,又翻下去抱住她的腰的讓她踩住馬鐙。</br> 蘇綰照做,顫顫巍巍坐好。</br> 趙珩掩去眼底的笑意,翻上馬背從她身后抱住她,趁著傾身去拿太監手里的韁繩的間隙,速度而飛快地親了下她的耳朵。</br> 她害怕緊張的模樣無比誘人。</br> “可以走了。”蘇綰脊背僵直,耳朵像是被人點了火,毫無預兆地燒起來。</br> 剛才,趙珩傾身下來時,似乎親了下她一下?</br> 錯覺,一定是錯覺。這么親密的姿勢,就算碰到了也正常,她才確認過他沒意識。</br> 身下的駿馬開始走動,速度不算快。蘇綰緊張的情緒緩解下來,握緊了馬鞍,不斷暗示自己不要怕。</br> 有趙珩在,出問題他也會保證自己的安全的。</br> “出發了。”程少寧開心大喊。</br> 其他人紛紛笑起來。</br> 趙珩頭沒回,抱緊懷中的蘇綰甩動韁繩,催馬起跑。</br> 出了重華門繼續往北,不多時便到了圍場。</br> 蘇綰從馬上下去,背對著謝梨廷他們苦著臉深深皺眉。這馬鞍已經是最柔軟的了,還是顛得有點難受,她果然不適合這種在現世變得極為昂貴的運動。</br> 趙珩低頭看她,盡量不讓自己顯露情緒。</br> “朕無事。”蘇綰深吸一口氣,回頭看著謝梨廷和蕭云敬等人,“你們不用管朕,有駙馬在。”</br> 程少寧歡呼一聲,揚鞭策馬沖了出去。</br> 其他人又笑起來,陸續騎馬跑遠。</br> 四周沒了人,蘇綰也不端著架子了,伸手拽了趙珩的袖袍躍躍欲試,“開始吧。”</br> 顛也要學會,她出宮后不止要在北梁做生意的。</br> 趙珩點了下頭,伸手扶她上馬。</br> 蘇綰這次有了經驗,雖然還是不夠瀟灑,但自己上去完全沒有問題了。</br> 趙珩牽著韁繩帶在附近走了一圈,停下來仰起頭看她。</br> “還不行,朕再轉一圈就讓它跑。”蘇綰干笑,“就一圈,朕一定可以駕馭的。”</br> 趙珩收了視線,牽著馬繼續往前走,眼底笑意沉沉。</br> 原來她也有膽小的時候?</br> 又走了一圈,蘇綰為了維持自己的帝王形象,拿走韁繩嘗試自己來。</br> 趙珩也拿了一匹馬跟著她。</br> 蘇綰自己溜了一圈膽子大起來,學著剛才他催馬的動作,用腿拍動馬肚子。</br> 馬兒瞬間跑動,把她生生嚇醒過來。</br> 外邊已經天亮。</br> 蘇綰坐起來緩了口氣,掀開薄被下床。</br> 洗漱干凈去叫醒陳皇后,內務府派送東西的人也到了。她去開了門,小太監似乎有些緊張,長得也很面生。</br> 蘇綰狐疑瞇起眼,正要問他怎么回事,對面的屋頂上忽然跳下來兩個侍衛,一把抓住那小太監,還拿走了他手里的東西。</br> “勞煩姑娘跟皇后娘娘說一聲,今日的早膳御膳房會送過來。”其中一個侍衛出聲。</br> 蘇綰從容點頭,“好。”</br> 小太監的嘴巴被堵住,睜著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被侍衛拖走。</br> 蘇綰關門回去跟陳皇后說了聲,和她一塊去佛堂。</br> 太子開始收網了。</br> *</br> 早朝剛結束,韓丞相出了文德殿便加快腳步往外走,連旁人叫他都聽不到。</br> 林尚書也神色慌張,跟他拉開很遠的距離,腳步匆匆。</br> 眼看著就要出門,韓丞相看到有侍衛靠近過來,臉色白了白,哆嗦拿出準備好的毒藥。</br> 利箭破空而來,穿過他的手臂深深扎入地面。</br> 林尚書嚇得不敢動,面如土色。</br> 文德殿四周圍墻上站滿了弓箭手,所有還未出宮的朝臣驚恐后退,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br> 韓丞相倒在地上,艱難回過頭,肝膽俱裂地看著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俊美青年。</br> 那個被他認為不堪一擊的未來天子,此刻的眼神仿佛在俯瞰一只螻蟻。</br> 他以為自己布局精妙,又與林尚書私下達成了合作,孰料一切都在這天子的算計之中。</br> 那個站在太子身后的女子,就是自己一開始瞧不上的粗使宮女。</br> 太子成為儲君以來,殺過的宮女過百,卻獨獨為一人書寫出宮詔令。</br> 這事還是通過他最信任的梁淑妃去求的,就在徐貴妃被接回宮,在文德殿自訴罪狀當日!</br> 那時,太子便已經在擔心那宮女的安全,想要在風暴來臨前送她出宮。</br> 自己若早一步得知,如何會有今日之慘敗!</br> 沒關系,他已經吩咐所有豢養的死士,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殺了那宮女,給自己陪葬。</br> “韓丞相可還有話說?”趙珩停在韓丞相面前,波瀾不興的語氣,“說之前,吾有件事要告訴丞相,你那幾個可愛的孫兒,如今都在城外別莊。</br> “趙珩,你不是人!”韓丞相怒極攻心,嘴巴一張吐出大口鮮血。“你竟對小孩子下手,你不是人!”</br> “玄鳴走時剛滿四歲,太師手下的死士是兇手,打暈照顧玄鳴的宮女的人可是出自你的丞相府。”趙珩垂眸看他,“被帶入宮中的瘟疫病毒,是你府上小妾,從名為周福的江湖郎中手中購得,吾可有說錯。”</br> “你……血口噴人!”韓丞相腦子里轟然一響,支撐自己的最后一絲力量徹底散去。</br> 他竟是什么都知道了。</br> 身后的一眾朝臣紛紛往后退,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br> 謝丞相捋了把胡子,輕輕搖頭。</br> 瘟疫病毒一事竟是真的,幸而天子非愚笨之人,否則北梁真是要亡國。</br> “將韓丞相與林尚書押往刑部天牢,抓捕所有謀逆同黨。”趙珩掀了掀唇,漠然轉身。</br> 他要第一個去告訴蘇綰,自己四天之后登基,晚上再哄她出宮教她騎馬。</br> 故意留到此事才動韓丞相的林尚書,不過是要讓百官看到自己的手段,讓他們知道懼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