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續神鼎和滋元果,一般人的身體也承受不起。</br> 相比之下,回神丹的功效就極其溫和了,哪怕是凡人幼兒也能吃的。</br> “當初被趕出溫府,我所有的東西都被沒收了,若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也不會想回溫府取那顆回神丹。”</br> 那是當年她在金鼎宮修煉時,得到的獎品。</br> “小桃子才四歲……我不忍心……”溫闌婼聲音微顫。</br> 溫枯問道,“是你跟那個書生的孩子?”</br> 這些年來她并沒怎么關注過溫家的人,包括她這位親姐姐。</br> 也不過是回溫府之前稍微了解下而已。</br> 于溫枯而言,原本他們與路人無異。</br> 溫闌婼點點頭,“我的事想來你也聽說過了,小桃子便是那一夜有的。”</br> 她不想去解釋什么,只道,“孩子是無辜的。”</br> 溫枯靜靜的看著她,前世她也是差一點就做母親的人,溫闌婼的心情她竟是有些理解。</br> “怎么不將女兒一起帶來?”隨后溫枯又問道。</br> 溫闌婼搖搖頭,“路途太遠,我怕她經不住折騰。”</br> 當年她不止被趕出了溫府,還被趕出了京城,因為修為全部被廢,一身筋骨都斷了許多,被迫做了那秀才的妻子。</br> 一年后她生了女兒,書生一家便又嫌棄她至極,曾經的天之嬌女,在一窮書生家里便是過得連下人都不如。</br> 為了小桃子,溫闌婼都忍了。</br> 就在前不久,那書生又另娶了一個紅樓女子為妻,那女人生下兒子的晚上,她和小桃子被趕了出去。</br> 夜里風雨交加,小桃子受了寒,發了燒,才變得癡癡傻傻的。</br> 若不是已經到了絕境,她萬萬是不會再回溫府的。</br> “說說吧,我想聽聽到底怎么回事。”溫枯難得的有了耐心。</br> 溫闌婼想了想,又才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給她聽。</br> 溫枯的黑眸沉沉的,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緒。</br> 溫闌婼不是沒想過重新修煉,可惜當年她連丹田都被毀了,這輩子都無法再修煉了。</br> 她也嘗試過很多辦法,全都沒有用。</br> 但凡有那么一丁點機會,她都想把握住的,哪怕是為了小桃子她也從未放棄過。</br> “你既是回來了,便先在這里住下,明天我會派人將你女兒接過來。”溫枯起了身,在溫闌婼的肩膀上拍了拍。</br> 她的手涼冰冰的,隔著布衣溫闌婼都能感覺到那一絲冰涼。</br> “你擅自收留了我,父……”</br> 親字還沒說出來,她又改了口,“溫老爺會為難你的。”</br> 她原本就沒打算住在溫府,只是想來請求溫啟把回神丹還給她而已。</br> 她并不想拖累溫枯,畢竟她覺得,溫枯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好過。</br> 溫枯,“你瞧我像是能被為難到的人嗎?”</br> 溫枯不是個好人,可她卻恩怨分明。</br> 有仇必報,有恩也不會欠著。</br> 溫闌婼曾對幼年的她有過善意,此番她走投無路找上門時,溫枯自會拉她一把。</br> 溫闌婼看著少女冷漠又自信的樣子,竟鬼使神差的覺得她的話好似是真的。</br> “咩咩”便在此刻,只聽得院子里又傳來了羊叫聲。</br> 片刻后,云娘就牽著一頭卷毛母羊進來了。</br> 云娘將母羊牽到溫枯跟前,拍了拍母羊的腦袋,“要不是我去的及時,你就已經嗝兒屁了哦!”</br> 那母羊長的膘肥體重,嘴里還叼著一把草,一邊嚼一邊斜眼看著云娘,莫名的有滿臉痞氣。</br> 它的肚子圓滾滾的,奶奶垂的很長,漲漲的,看起來奶量很足。</br> 溫枯便將小奶貓抱到了母羊跟前,湊到它的肚子下面。</br> 那母羊傻乎乎的也不怕她,繼續嚼草。</br> 小奶貓被溫枯拍醒,她幾乎將它整個嘴巴都要塞到母羊的奶奶跟前。</br> 這小家伙卻無動于衷。</br> 溫枯試好半天,也沒成功讓它喝上奶。</br> 她有些頭疼,“它是不是只蠢貓,喝奶都不會?”</br> 云娘和溫闌婼齊齊無言。</br> 溫闌婼欲言又止,糾結了片刻才道,“母羊的奶奶太大了……它只是一只小貓咪。”</br> 這話說出來還挺羞恥的。</br> 溫枯仔細看了看,發現小貓咪的腦袋都趕不上母羊一只奶奶大。</br> 她揉了揉太陽穴,愈發覺得頭疼。</br> 那模樣甚至揚著下巴,眼神略微帶了那么一點鄙視的光。</br> 要不是溫枯還惦記著它的奶,多半是要將它做成烤全羊的。</br> 溫闌婼也走了過來,她在母羊跟前半蹲下來,“我來擠羊奶吧,擠出來再喂可能要方便些。”</br> 她到底是帶過小孩的,在這方面比溫枯強多了。</br> 云娘見狀立刻拿了干凈的碗過來。</br> 片刻的時間溫闌婼便擠出了一整碗羊奶,新鮮的羊奶冒著騰騰熱氣,還有一股淡淡的奶香。</br> 溫闌婼又請云娘去摘了一段細竹子,做了個小竹筒,用來給小奶貓喂奶。</br> 她的手法很嫻熟,可惜小奶貓死活都不張嘴。</br> 扶淵的元嬰就待在小奶貓身體里,他并不喜歡除了溫枯之外的女人靠他這么近。</br> 溫枯眉頭輕蹙,手指點在小奶貓的額頭上,“再不喝奶,就扔了你。”</br> 扶淵,“……”</br> 他努力的扭過頭,就不喝溫闌婼喂的。</br> 溫闌婼有些尷尬,片刻后她又將竹管遞給了溫枯,“要不你來試試看?”</br> “它是你帶回來的,便是與你有緣,應該會很聽你的話。”</br> 溫枯嘴上說著要將小奶貓扔掉,身體卻誠實的很,毫不猶豫的接過了細竹管,往里面摻了羊奶,杵到了小奶貓嘴邊。</br> “它張嘴喝奶了誒!”一旁的云娘看的最仔細,小姐剛把竹管湊過去,那小家伙就張了嘴,粉嫩嫩的小嘴巴含住竹管,認認真真的喝起奶了。</br> “真神奇,小姐一喂它就喝了。”</br> 溫闌婼,“它應當是將小妹當做母親了。”</br> 扶淵,“……”這話他就不愛聽了。</br> 溫枯見它喝奶,眼底終于是有了那么一星半點的柔光。</br> 她另一只手輕輕的在它背上撫過,“你要好好喝奶,乖乖長大。”</br> 扶淵覺得很沒面子,明明前段時間他才讓顧安宜給她送了牛奶,讓她好好長身體的。</br> 結果溫枯死活不喝……現在輪到他了,喝的倒是起勁的很。</br> 哦,羊奶還挺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