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們還是沒能找到那個黑衣人,巷口有一段路的攝像頭早就壞了,等到再一個監控的路段時,早就沒有了人影。</br> 最后特案組鳴金收兵,帶回了整個桌游店的員工以及參加游戲的人。</br>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曾郁用人臉識別直接在庫里找到了其中四個人。刀疤男,漁網襪女人,沉默的中年男子以及跟蘇漾他們一組的那個書卷氣息很重的青年。</br> 這幾個人都是有案底的,刀疤男曾因參與□□性質組織罪以及故意傷害被判入獄十五年;漁網襪女人因盜竊和非法持有毒·品被判入獄三年;中年男子則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七年;而那位書卷氣息很重的青年則是一年前因保險詐騙罪被判兩年,緩期三年執行,也就是說他此刻還在緩刑考驗期內。</br> 值得思量的是,刀疤男、中年男子以及這個漁網襪女人都在同一個監獄服過刑,之前他們表現得確實是相熟的,倒是這位青年似乎跟他們仨不搭界。</br> 原本折騰到現在天已經快亮了,但是考慮到這幾位都是二進宮,李肖然不愿意讓他們有思考的時間,當即讓幾個同事同時詢問這四個人。</br> 而蘇漾和柯顧則去見了那個老頭以及網紅美女,他們當時就覺得這兩個人比其他那四位其實來路更加不明,而且目的性極強。</br> 出乎意料的是,老頭和那個網紅美女直接說出了他們的理由,并且先后供述的內容基本一致。</br> 老頭第一句話就是:“我和阿雅來是為了找人。”</br> “找什么人?”</br> “我孫子,也是阿雅的男朋友,他叫鐘銳陣,是B大化學系的大四學生,他最近在準備畢業論文。”老頭嘆了一口氣,“半個月前,他失蹤了。阿雅和我孫子是青梅竹馬,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找到了阿雅,阿雅也在找他,她說阿陣跟她說最近壓力大,所以他失聯后,阿雅很擔心,第一時間聯系了他的舍友,他們卻說阿陣可能是出去旅游了,因為他離開前說找到了一個解壓的地方。”</br> “學院老師也說他可能是壓力太大出去散散心了,但是我和阿雅都不相信阿陣會是這么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我們在整理他的東西時,找到了他的隨筆。因為阿雅說阿陣說他最近睡眠不好特別健忘,所以有什么就隨手記了下來,最后一個記錄上面寫的就是桌游店,并且圈了起來。”</br> “所以你們找到了這家店?”</br> “對。”老頭閉上了眼睛,“一開始我們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去桌游店好幾次都沒有頭緒,我們也不管直接打聽,怕打草驚蛇。”</br> 柯顧抬頭:“你們警惕性很高?”</br> “唉……”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悲慟,“阿陣的爸爸,就是我的兒子,是個警察,不過他在阿陣六歲的時候就殉職了,我年輕的時候當過民兵,也管過我們村的治安,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br> 說得通,蘇漾點點頭,老頭的身后不可能是沒有練過的。</br> “然后我們因為去的次數太多,在調查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個女孩的主意。她有一次跟蹤了我們,她猜到我們另有企圖后找到了我們。”</br> “那人是這個人嗎?”蘇漾拿出了一張照片。</br> “是她,她有什么問題嗎?”老頭挺意外蘇漾拿出了那個女孩的照片,他以為那個女孩只是一個普通的服務生,只是知道的東西多了一點,他不禁又追問了一遍,“那個女孩有什么不對嗎?”</br> 蘇漾和柯顧對視一眼,沒有什么不對,但是這個女孩已經死亡了,老頭口中說的人正是慘死于露臺的王媛。</br> “她對你們說了什么?”</br> “哦,她開門見山直接就問我們是不是來找人的?”老頭回憶道,“然后她告訴我們,想要找到我們想找的人只有被老板選中進獵殺游戲中,而這個游戲一般人是不可能被選中的。”</br> “選中的人有標準?”</br> 老頭點點頭:“這個姑娘告訴我,能被吸納進去的只有三種人,第一種人是有案底的,但是有案底的也分兩種,一種是暴力型的,另一種是高智商的;第二種人是情緒失控,有暴力傾向,偏執的,甚至是厭世的;而第三種則是社會渣滓。”</br> “第一種我們也造不出來,阿雅就挑了第二種,我選了第三種。”</br> “你們演技不錯。”蘇漾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畢竟他最開始并未看出他們有問題。</br> “混蛋我見多了,扮演起來不費力,阿雅本身就想做演員一直在劇組跑龍套,最近還接了一個網劇的配角,不過可能要被這事兒毀了。”</br> 蘇漾和柯顧心里都有數,這些解釋合情合理,不過他們臉上不露分毫繼續問道:“后來呢?”</br> “我們在附近鬧事,也在桌游吧和人起沖突。沒想到的是我們就真的被選中了,店長找到了我們,問我們想不想參加游戲。”</br> “什么時候的事?”</br> “就是昨天。”</br> 昨天……</br> 蘇漾忍不住和柯顧對視了一眼,這場局是給他們組的?</br> 和老頭的答案一樣,另外的幾個人都是昨天收到的通知,只不過和老頭主動蹲守不一樣,那幾個有案底的人倒是各有各的消息來源,他們都說是在現場才認出對方所以自然地成為了一組。也因為有案底,所以那個三人組對李肖然非常有敵意。只不過到了最后,沒想到因為毒·品,他們直接內訌了,這次詢問李肖然也知道了那位刀疤男是因為妹妹在他的一個女性朋友誘惑下染上了毒癮,最后死于吸毒過量,刀疤男憤怒之中失手殺了那個朋友,也因為這個坐了牢。</br> 但不管他們之前是不是有案底,但是這幾起案件,王景的失蹤、鐘銳陣的失蹤、王媛的死亡以及蔣云天的重傷,他們確實毫不知情。</br> 不過他們都有一段共同的記憶,他們印象中在一個環形燈下,看見了一個戴著醫用口罩的男人,他對他們說了一句話——</br> “游戲是第二個世界,是不需要負責任的。”</br> 當時他們耳邊回蕩著死亡金屬音樂,而除此他們唯一記得的就是——一枚不停旋轉的戒指。</br> 這四個人都見過幕后老板!雖然他們并不記得他的長相,但根據李肖然的反饋蘇漾和柯顧已經能夠確認,他們被催眠了。</br> 而曾郁的發現也佐證了他們的判斷,在電腦里發現了一個當時中止播放的文件夾,而文件夾里有一首未播放的歌曲就是一首死亡金屬音樂,而為了驗證這件事,他們對著這幾個人都播放了一下,在第一個音節出現時,他們的目光就開始變得瘋狂。</br> 蘇漾趕緊停下了,他對面坐著的漁網襪女人突然說了一句話:“有意思嗎?這又是你們的釣魚執法?”</br> “什么?”蘇漾疑惑不解,女人更是冷笑一聲:“之前逮我也是釣魚執法,這回也是?妝模作樣問我了一堆東西,你不就是那個醫生嗎?”</br> “什么醫生?”柯顧挑起眉梢,這回他也是真的沒聽明白。</br> “就那個戴口罩的醫生。”女人撇撇嘴,“轉戒指的不就是你們嗎?”</br> 戒指……</br> 蘇漾心里一突:“哪里有戒指。”</br> “你別擋著,就你身后。”女人一臉憤怒,但在蘇漾移開身子的時候她的諷刺突然僵住了,遲疑地歪著腦袋打量桌子上的東西,最后忍不住抬起手揉揉眼睛,“我這是……眼花了?”</br> 蘇漾和柯顧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桌面上裝在證物袋里的馬克筆,這是他們剛剛為了詢問拿來的某一支筆。</br>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可能真會認為是她眼花了,但是蘇漾不會,柯顧也不會。</br> 果真是催眠,而且催眠人是個高階選手,他將戒指當做一個心錨,讓被催眠的人產生了殺人不用負責的狂歡及憤怒的情緒,而這段音樂完成了筆和戒指的完美替換,喚醒這個心錨,引發之后的一系列情緒和行動。但因為現場出現了變故,所以這個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br> 但這個人究竟是誰?</br> 沒有答案,但有一件事有了答案,那就是只有這四個人和那幾個被淘汰的玩家被催眠了,蘇漾、柯顧、章俊陽、老頭、阿雅還有鄔少爺都沒有被催眠。</br> 這其中的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幕后人從頭到尾都知道他們的身份,甚至也清楚老頭和阿雅的目的,他想借這些人的手徹底把他們解決。</br> 而唯一可能知道幕后老板是誰的店長卻一個字也不吐,而鑒證組目前在鍵盤上發現了指紋,但是并不能確定是誰的,只能推測上面的指紋很可能是幕后老板和當時很可能跟在幕后人身邊的蔣云天。</br> 在抓了這么多人的情況案件竟然走到了一個死胡同里——他們找到了幕后人的動機、手法卻沒有辦法知道此人的身份。</br> 可極其不湊巧的是,他們聯系醫院時,因為蔣云天的胸口的利刃是他用雙手拔下來的,十指指紋面目全非,短期內難以進行取證。</br> 特案組只得死馬當活馬醫,抱著僅有的線索,蘇漾、柯顧和李肖然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走訪了蔣云天的宿舍,結果卻撲了個空,他們被告知蔣云天已經搬出宿舍很久了。無奈之下,他們找到了蔣云天的班主任。</br> 蔣云天的班主任是個青年教師,名字叫做韓弈他知道他們的來訪后顯得很激動:“云天這孩子出什么事了?”</br> “您最后一次什么見到他的?”</br> “昨天下午我還見到他了,他來交開題報告。”</br> “報告能給我們看一下嗎?”</br> 對于這個要求,韓弈自然沒有什么不可以的:“當然可以,不過我這兩天有點忙還沒看過,你們要是帶走要給我留個復印件。”</br> “你還沒看過?”李肖然登時站了起來。</br> 韓羿傻眼了,點點頭。</br> 李肖然承諾在他們取證后把開題報告復印一份給韓弈后,他們對這份報告做了指紋的采集,結果他們吃驚又失望。</br> 指紋和鍵盤上吻合。</br> 他們不是失望于吻合,而是失望于他們失去了目前找到幕后兇手的唯一證據。</br> 不過這樣一來,有個新的懷疑浮現在了他們的眼前,蔣云天真的如同章俊陽所說只是一個跟班嗎?為什么這么湊巧的指紋全部被他毀掉了?又是為什么那么湊巧王媛死了,但是蔣云天卻還留下了一口氣?那個黑衣人真的是幕后老板?</br> 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個疑問——蔣云天當真只是一個受害人嗎?有沒有可能他其實就是那個幕后老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