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上午陳述一行人到來,就占去了四間客房。
若是按照道理來講,這六間客房本該全是陳家的。
在范二去和那老道師交談的時候,六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各種猜想,若是對方不答應怎么辦?若是對方要銀兩怎么辦?若是對方不讓女人住又怎么辦?云云。
六娘想了一通,手心不禁滲出汗液來。
手被潤濕的范童,抬頭看向女人,眨了眨靈動的眼眸,心緒不寧。
不一會,范二就撓著屁股走了回來母女二人見狀,快步迎了過去。
“怎么樣?讓不讓留宿?不讓的話就去山腳下找個客棧吧!”男人遲了一點開口,好像是有什么想說,但又欲言又止咽了回去。
女人好似知道了結果,眉頭微微一皺,俏臉多了份漣漪,“那就下山吧”,女人拉著范童就向著山下走。
范童看著男人,失望道:“哼!真是沒用的范二”。
糙漢子無奈苦笑,如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跟在母女二人身后。
興許是長久走路,讓婦人的腳又些苦痛,又或許有些累了,婦人的步伐有點慢,走起路來也有點坡。女人依舊含著笑看著身邊的孩子,停下腳步,伸手為孩子撥開眼前的亂發,柔聲道:“真是苦了我家童兒”。
范童搖了搖頭,堅定道:“童兒不怕苦,都怪范二不爭氣,哼!”
糙漢子擠出一個苦笑來。
女人再抬頭,一滴淚不爭氣的從眼角落下。女人擦拭的極快,抬手間,那滴淚就融入了衣袖中。女人動作很小,盡管是極力隱藏還是被一旁的孩童捕捉到了。
范童心中很不是滋味,回頭惡狠狠的瞪向范二。
糙漢子則是把頭低的更低了。
一家人快要走到石臺階時,身后響起了一個小道士的聲音,“三位請留步”
一聲話語,三人皆是回頭看去,只見是一個看似很柔弱靦腆的道士,十五六歲的模樣,身材消瘦。
小道士快步跑到三人跟前,先是行了個禮,才說道:“師傅說了,道觀還有一間客房,三位若是留宿,只需三個銅板即可,晚間會有熱水和素食”。
小道士看向男人,男人看向了女人,女人問聲不免睜大眼睛,欣然點了點頭,俏臉上多了份掩蓋不住的喜悅。
男人得到的許可,便開口答應了下來。
范童問聲更是高興的蹦跳起來,高興道:“好誒,終于可以躺下睡一覺了,今天爬山可是累死我了,餓的是后胸貼前背”。
“不應該是前胸貼后背嗎?”無勇問聲,便多了一嘴。
范童奸計得逞似的,得意到:“道士你不懂了吧,小孩子那來的胸”。
說著雙手在胸前做了個托舉狀,眼神看向了六娘。
無勇則是順著看去,當六娘袒露的胸襟,臉一下子的紅到了耳根。
范童見他那副囧樣子,捂著嘴偷笑起來,下一秒,腦瓜子實在的挨了個板栗。
哎呀一聲,捂著頭,撇著嘴,狠狠的瞪向無勇。
無勇卻是摸不著頭腦,眼神也不敢再直視女人,而是看向漢子說道:“三位就和我來吧,客房在后院西廂房,若是祈愿的話,可以去后院東邊的千年老槐樹,相隔不遠”。
無勇說著轉身走在前面給三人帶路,轉頭之際,眼神還是會有意無意的偷偷瞄一眼那韻味十足的女人。
范童打了雞血似的快步追了過去,無勇看著這個假小子,假小子看著他,二人都是禮貌性的笑了笑。
糙漢子此刻也微微笑了笑,抬腿就要跟去,沒走兩步就發現不對勁。此刻的女人依舊眉頭微皺,還算俊俏的容顏依舊動人。
范二便問道:“怎么了?”
“腳痛”,六娘眼神有點躲閃,好似想著什么了,不禁羞紅了臉頰,少女撒嬌似的展開雙臂,柔聲細語道:“你過來背我進去”。
糙漢子起初有些驚訝,之后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蹲下身去。
糙漢子寬廣的后背,讓女人感覺心里踏實,雙臂環抱著男人的脖頸,雙腿被男人托起,只感覺一天的勞累全然散去,不免有些困意涌上心頭。
女人閉上雙眼,笑的甜美。
看到這一幕的靈卯,雙眼泛光,羨慕不已。
指著二人,撒嬌道:“師兄~,你能不能也把我背進去?”
冥狐看都沒看她,徑直往前走,末了才撂下句,“不行”。
靈卯氣的直跺腳,抬手就向少年打去,少年是靈活的一個錯步,完美閃開少女的襲擊。一擊不中,又是一擊,靈卯不免較真似的加快了動作,步伐微動靈便,每一步落腳之處,都隱約留下一個殘影出來。一息之間一個小拳頭直奔冥狐胸口而去,拳風犀利,但又有幾分柔意。
冥狐是知道自己小師妹的性子,認準的事情,不達目的不罷休,倔的很。
見拳頭襲來索性就筆直的站在原地不躲了。
靈卯的拳頭如約而至,卻在離胸口二寸處停了下來,攜帶的罡風微微吹動衣服,呈現內嵌狀。可見這一拳若是捶下去,若是平常人,必定倒飛出去十幾丈遠,即便是冥狐也會不好受。
“嗯?師兄你怎么不躲開啊!真沒意思,不玩了”,靈卯掃興的收回拳頭,不再理會冥狐,而是向著那個油膩的老道師那走去。
冥狐著實長吁一口氣,心想這次獨對了,若是在和這小丫頭鬧下去,自己還不知道最后的下場是什么。同樣是練氣士,冥狐的體魄并不比靈卯的強勁,究其原因是家族的因素居多。
冥狐只是一個小家族走出來的練氣士天才,雖然受朝天宗的長老點播,收為弟子,這才可以最大化的發揮自己的天賦。但是小家族就是小家族,比起那些大家族,僅僅是資源上的供給,便是天差地別。
這也造就了靈卯,即便比冥狐低一樓的修為,但肉身強度,卻整整的高出兩個層次出來,也就是說,萬一二人因為什么事情大打出手,即便冥狐修為更高,也未必可以贏得了靈卯。
若是加上一下先天至寶,結果則是更加懸殊了。
更何況,靈卯展現的步伐,冥狐看的真切。妖族講究尊卑有別,有些事情便是一出生就定下來了,血統低賤的種族,一出生便是低妖一等。有人天生為王,有人落草為寇,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跪著服侍他人。
“是王族嗎?”冥狐問向自己,心中五味雜陳的感覺,隱約有些不甘。
“師兄快過來啊,我們找對地方了,這就是師傅讓我們來的地方”,靈卯高興的擺著手,大喊大叫聲,把陳述發呆的冥狐拉回現實。
冥狐抬頭看著那個活潑的少女,笑容可掬,不摻雜一絲雜質,好似一塊上好的玉璧,不自覺的便揚起了嘴角,應聲道:“來了,來了”。
冥狐看著少女的模樣,心思又回到的往常,在心間不免發問,“小師妹怎么可能是王族呢?”笑著搖了搖頭。
等人離近,靈卯看著先前發呆的冥狐,便開口問道:“師兄想什么呢?”
“沒什么了,只是見師妹剛剛施展的步法,很是玄妙,猜想……”,冥狐故意不繼續說下去,想要逗一逗自己憨憨的小師妹。
“猜想什么?”靈卯的眼神有些許的閃爍,貌似在躲避什么。
冥狐訕笑道:“猜想,就是猜想了,還能想出什么,難不成猜你修煉的是王之一族的身法?猜你是王族的血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種?可拉倒吧”。
靈卯問聲也不氣也不餒,反而掀開帷帽,眨了眨靈動的眼眸,戲說:“那萬一真是王之一族的身法那?萬一我真是王族,那你以后會怎么辦?是順應天命,還是逆天而行”?
冥狐愣了一下,打趣道:“師妹,你又在說什么胡話,若真是王族的功法,師兄當然是祝賀師妹,得了這么大一個機緣,至于王族嗎?聽說王族的女系各個都是天仙”,冥狐說吧,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言下之意,師兄是說我不夠漂亮了?”靈卯鼓起兩腮,怒呼呼的注視著冥狐帷帽下無處躲藏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對視之下,冥狐從未感覺自己會如此緊張,身體好似承受雷劫一般。只得去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讓自己表現的趨于平時,然后穩定嗓音,試探性的問道:“師妹?我不是那意思……”
“切,沒意思,簡直對牛彈琴”,靈卯撩下帷帽的前瞻,轉身向著觀內直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