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后面,蒼山內部,另一處山頭之巔矗立著一群人。
為首的長髯老者神情自若,身著黑色長袍,眼睛時刻注視著道觀。
老者旁站著一衣著華麗的年輕人,這人一身藍衣,衣有白龍,龍有五爪,白龍不怒自威。年輕人手拿一把香木扇子,扇子為白色,著有黑墨,共兩字,天下。
二人身后是一群衣著相當的男女,身著褐色衣裝,身姿筆直的站在哪里,個別交頭接耳的談論著話語,在人群中最為突兀的就是,最后的四人。一個形同孩童的侏儒,還有一個與之相差半丈的男人,男人一臉歡笑,手里拿著一個繡有吉字的布娃娃,在最后才是一個長相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女人,以及他背后背著的‘男人’。
侏儒漢子看著為首的二人,若有所思。上一次的刺殺失望,三人并沒有得到懲罰,但是礙于門規,鬼宗宗主便給了三個人將功補過的機會。具體的事情宗門也沒有多說,今天三人也是稀里糊涂的來到了了這樣,大大怪打聽到的消息是這蒼山浮云觀有重寶,至于寶貝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其實都不重要,反正離不開殺人越貨。
侏儒漢子深吸一口氣,只感覺一股惡臭襲來,頭昏腦漲,轉身對著那叫二嫂的女人,怒吼道:“把他娘的哪個死人離我遠點”。
叫二嫂的女人,撇了他一眼,便往身后退了幾步,繼續欣賞著那具叫濤子的死尸,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只道是情郎心如寒冰。
衣著華麗的男子收回扇子,贊嘆不已道:“鬼宗主真是好手段,想不到輕輕一出手,就斬殺了一個六境強者,看來本皇子的選擇沒有錯”。
長!髯老者擺擺手,“哪里哪里,小地方修士的手段了,那里比得上六宗的通天本領,莫要嗤笑老朽我是賣弄術法”。
老者擺手后,兩名弟子從身后走了過來,各自抱拳行禮,老者便吩咐道二人,“你們兩個去山腳下,把那兩具尸體帶給大人”。
“是,宗主”,二人應了聲好,轉身往山下走去。
華麗男人笑呵呵道:“那就多謝鬼宗主了”。
老者轉頭看向華麗男人,怔了怔,轉而恢復笑臉,“四皇子何必客氣,這個道士就當是本宗主給四皇子的見面禮,等入了道觀,拿了那井底的仙器,至此我鬼宗在這天下也有了立足之地。這樣一來對于大人奪嫡一事,也是多有裨益不是嗎?哈哈哈”。
老者的笑,不是那么爽朗,反而給華麗男人很不安的感覺。此時身為雨花國四皇子的高崇深思著,先前把北定武王的家的郡主騙出來,再用鬼宗裝扮的老頭騙她說道觀有仙器一事。本意是為了讓道觀與北定武王扯上關系,這樣一來,有便與以后自己奪嫡之事,可是令高崇沒想到的事情,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這樣一來,郡主的事,定然會和自己有關系,到時候若是被武王知道這件事情,怕是自己奪嫡無望,同時也會被殺掉吧!
看著面有愁容的高崇,長髯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樂呵呵道:“四皇子殿下你且放心,郡主的死對于你,是利大于弊”。
“何解?”高崇面露疑惑。
老者緩緩說道:“郡主是和你一起出來的沒錯,若是郡主不死的話,在道觀吃了癟,回去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又當如何?”
高崇沉思了一會,用著不確定的語氣道:“到時候我們的事情可能會敗露,不禁武王會以郡主的事情排擠我,怕是我父王為了給道觀一個交代,也會發配我到邊疆去?我不要去邊疆,離開皇城等待我的一定會是死”,高崇瞪大眼睛盯著地面。
“沒錯,現如今郡主死了,死在了道觀……”
“她不是死在……”
“死了的人,死在哪,怎么死的,還不是活人一張嘴的事”。老者意味深長的看著這位皇子。
二人對視,高崇面露喜。
老者再次看向遠處繼續道:“如今郡主死了,死在了道觀,然后是雨花國四皇子,一怒之下,號令鬼宗上下。不僅擊斃兇手,還順便把皇室心心念的質子帶回皇室。這樣一來,地位和威望豈不是遠超其他皇子,而且武王那邊你也算將功補過,礙于皇族的壓力,也不會太過于為難你”。
“然而對我來說,得到了那柄仙器我就有望突破九境,跨入第十境界,到時候也有實力與六宗掰手腕,那時候有我的支持,那龍椅坐著的必然是您,你說是吧,殿下”。
一席話聽的高嵩熱血沸騰。
即便生為皇家的皇子,也忍耐不住浮現與表面。
鬼宗眼角瞥了一眼高嵩,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眼神。
等高崇注目遠方的眼神看過來來時,四目相對。
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的起來,鬼宗看向道觀的眼神越發的玩味不清,其中透露著一股古怪來。
高崇此刻卻在盤算著,等事成之后自己該怎么與武王交代,還有又該和自己父王交代。鬼宗的注意是很好,可他們那些老狐貍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來,能讓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辦法,或許只有幾年前的那個遺孤了,也或是這個只能相信一半的人,奪得仙兵跨入第十境。
其實倆人各懷鬼胎。
……
無憂的事件只是掀起了短淺的風波,無念一行人對此個有心思,無念的態度是自己大師兄本領很大,跳懸崖算不得什么,刀山火海都是七進七出的好吧。
陳述也是這般認為,對于修行著來說,若不是七樓以下的體修,浮游天地已經是信手捏來,況且無憂又是八樓的練氣士,對此就全當看雜技了。
小蓮和茶花看著這一老一小,一臉理所應當的,瞬間不淡定了。
小蓮插著腰,指著二人,“你們兩個竟然還在笑,剛剛可是你那什么大師兄跳出去了,那是懸崖啊,你不擔心嗎?”
面對小蓮的質問,無念自慚形愧的低下頭,再抬頭,口中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紅果果。
無念含糊不清的說道:“并不會啊!你不會指望一個孩子去救他吧?那可是懸崖”。
一臉的理所當然。
小蓮隨即把手指向陳述,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陳述搶先說道:“說一個字扣一個銅板”。
一句話噎的小蓮說不出話,氣的攥緊小拳頭,象征性的比劃了兩下。
繼而轉身委屈巴巴的看向茶花。
逗的茶花捂嘴偷笑。
……
山下茶館,正在往茶爐添柴的老叟老宋頭,本是懶洋洋的神情,在一剎那注入了光。眼中的精明一閃而過,老宋頭稍稍轉頭看向西邊,愣了一會,便繼續自己手中的動作。
有喝茶的馬夫捕捉到了這一幕,便好奇的跟著看過去,本以為是老宋頭在看那家的小娘子,騷寡婦,當看到是幾個身材臃腫的婦人,心中不免有點捉摸不透,心道:老宋頭難道好這一口?
不一會,水汽蒸騰,又一壺熱水燒開了,老宋頭如往常,扯著渾厚的嗓子喊到:“有沒有添茶水的呦!”
————
去道觀的二里路上,少年少女和范家三口遇上了。
起初兩撥人默契的各走個的,互不搭話,有時會時不時的互相偷瞄上一眼,互相打量一下對方。
兩邊的男人倒是很默契,兩邊的女人卻是有點小心思。
六娘再和范童搭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瞄一眼那邊的男女,對方帶著帷帽也看不出所以然來,唯一可以看清的是二人腰間的長刀,看的六娘怯怯的,不自覺的往范二身旁靠。
范二自然感覺的到,便與六娘換了個位置,讓她走在棧道靠里邊。
范童卻沒那么害怕,或許是不知道厲害關系,又或是看著二人帶刀的模樣很颯,很酷,便時不時扭頭看著二人。
見二人看過來還會揮手打招呼。
少年卻是視而不見。
少女卻會回一個招呼。
道觀前,看著兩行人,緩緩走來。
早已經站在道觀前的空虛道人,掐著手指盤算著什么,忽然眉頭緊皺,抬頭望天,下一秒眉頭又舒展,慢條斯理的嘟囔著,“來齊就好,至于我那徒兒,還是要請祖師爺保佑,希望他能度過這一劫,浮生無量天尊!”
老道人恍然間,好似蒼老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