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專心的和手心里的小玻璃人扯皮。

　　基本是他單方面輸出，小玻璃人敢怒不敢言。

　　少年沒有挽發，一身黑衣，姿態隨意的站在那。

　　漸漸長開的眉眼已經有了以后風流倜儻的雛形。

　　他和那小玻璃人的爭執告一段落，轉頭去看一旁的師尊。

　　青年站在樹叢之中，正從一顆樹上摘了難得一見的果子下來放進了乾坤袋里。

　　【總有機會吃的！】

　　安慰自己似的。

　　兩人繼續朝北走。

　　秘境的最北邊，就是他們此次撕破的空間裂縫，從那里，能回到原來的世界。

　　“師尊師尊！你看這個！”江咎隨手擼了一把手里奇妙而美麗的植物。

　　那是像花一樣的草木。層層疊疊的淡紫色毛茸茸的枝葉遍布每條根莖，夢幻極了。

　　【別！】

　　江咎只來的及聽見，還沒作出反應。

　　手指傳來腫脹的疼痛，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在手掌的皮肉里撐開他的骨骼和血管爆裂開。

　　“啊！”他忍不住痛呼一聲。

　　“這是幻斛草，有毒。”季晗之走上前來，聲音清潤。

　　他翻手拿出一個小玉盒子。

　　【亂摸亂碰，熊！】

　　江咎訕笑，手掌那疼痛越發劇烈，不一會兒就感覺整只右手的麻了。

　　他將手舉起來，發現手心處多了許多刀細小的口子，還在往外滲著黑紫色的血。

　　“這么毒哦……”

　　“好疼啊師尊。”

　　季晗之不理他，抓過他的手，從那玉盒子里挖出一塊膏體在手掌上化開，抹在江咎手心。

　　【吃點苦頭也好。】

　　“這東西只能抑制。”

　　見江咎還是呆呆的，季晗之嘆了口氣。

　　“看什么？運功將毒逼出來。”

　　“哦……”

　　江咎收回落在手掌上的視線，回憶著剛才手心傳來的屬于另一雙手的溫度，老老實實盤腿坐下，運功逼毒。

　　季晗之擦了手，抱著手臂站在一旁安靜的等。

　　那草也不過就是一點毒，只是其中的麻痹效果有些麻煩，要不了多久，也就被江咎解決了。

　　少年張揚，總是記吃不記打的。

　　于是一路上，總還是會摸摸這個，碰碰那個。

　　有些運氣不錯的，沒什么事。

　　比較嚴重的，就比如現在。

　　江咎伸出手去摸了眼前那只有手掌大小的奇怪的花，靠的太近，沒來及避開那花突然噴出的氣體。

　　又昏過去了。

　　“……”小玻璃人飛在江咎臉前頭，神色難辨。

　　“他是傻的吧。”它轉頭去看旁邊的清冷劍仙，想要尋求認同。

　　季晗之的沉默震耳欲聾。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屏息伸手，拽著那少年的腳將他從那淡粉色的氣霧之中拖出來。

　　喂下了解毒丹，沒過一會兒江咎也就醒了。

　　看著眼前一人一靈無悲無喜的臉，他嘿嘿笑著撓了撓頭。

　　沒辦法，實在是太好奇了！

　　自此之后，他稍微收斂了一點，至少在摸之前，都會憑著季晗之的心音，大概確定出殺傷力。

　　比如說：

　　【哦豁！】

　　那一般就是不能摸。師尊的興趣，偶爾會很惡趣味。

　　【嗯……】

　　這種一般就可以。

　　【嗯？】

　　這種還得再觀察一下。

　　江咎用季晗之不知道的方式揣測他的心意，剛開始還不得門道，后來倒是肉眼可見的受傷的次數少了很多。

　　叢林里的妖獸也有很多，也許是因為樹木廣袤的原因，這些妖獸更偏向于靈巧的體型，移動速度非常快。

　　常常江咎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上兩眼，對方就帶著一陣風似的遠離了。

　　這讓他感到非常遺憾，嘆氣的次數也變多了。

　　他們慢悠悠的像是游玩一般，不急不緩的前進，一路上也沒遇見其他的什么人。

　　看來這秘境真的遠比江咎想象的要大的多。

　　有季晗之在江咎身邊，他也沒有遇到過什么危險。

　　他的師尊很厲害，出劍很快，大多數時候江咎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前就多了一具尸體。

　　【好餓。】
　　【烤點來吃，希望他懂。】

　　【上次的那種串串……好香。】
　　【下次他烤串會是什么時候？有點懷念了。】

　　【回去之后，還是要
　　多下山去看看他。】
　　【所謂尊師重道，吃他兩個串應該沒問題。】

　　江咎忍不住笑了：“師尊，正好我有點餓了！”

　　“突然很想吃肉。”

　　“我們休息一下吧！”

　　季晗之從善如流的停下腳步，冷淡的點了點頭。

　　他的表情看不出破綻，甚至有幾分嫌棄他體弱的意思。

　　但……

　　【好耶！】
　　【之前一直叫你小崽子是我草率了！】
　　【真是我的寶貝徒弟。】
　　【不錯！】

　　將那一頭小獸庖丁解牛般的處理，用隨身帶的清水洗凈，就這么在樹林里生了火。

　　火在這個空間里是稀奇的東西，至少在這篇樹林里，肯定是不常見的。

　　有的妖獸會被火光嚇跑，而有的則會好奇的圍過來。

　　很快，有些體量小，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的小獸就從叢林中冒出頭來。

　　在兩人不遠處稀稀拉拉的圍了一圈。

　　江咎與季晗之都不在意。

　　少年將肉片好，簡單的撒了鹽巴，按摩入味，腌制了一會兒。

　　又去樹林中找了不少樹枝來，削去外皮，修剪成不喇手的細木簽子。

　　他一點點將腌制好的肉穿在木簽上翻轉著烤制。

　　滋滋啦啦的聲音不絕于耳，這獸肉肥瘦相間，油脂豐沛。

　　隨著火焰的炙烤，香味隨風飄出去老遠。

　　江咎又從樹林里找了一些之前季晗之為他介紹過，可以食用的菌類和野菜，用樹干削了一只鍋，放在另一堆火上，加了些肉和骨頭進去熬煮。

　　他在忙活這些的時候，小玻璃人一直新奇的跟著他跑來跑去，那雙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在聞到那股特別的肉香時，更是露出明顯的崇拜。

　　季晗之就盤膝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

　　長歌劍放在他手邊，樹影婆娑，光穿過茂密的樹葉打在他身上，斑駁的光點柔和而明亮。

　　他依然沒有什么表情，但江咎知道他難得的很放松、愜意。

　　一頓飯吃的兩人一靈都很開心，小玻璃更是黏在江咎頭頂不肯下來，哀求他每天都要這么來一頓。

　　江咎本要拒絕。

　　這里說到底是秘境，很多不可控的因素和隱藏的危險。若不是季晗之與他同行，說什么他也不會在這樣的地方生火。

　　但他聽見了師尊心里附和的聲音。

　　“好吧！如果有合適的食材的話。”少年點點頭，頭頂的藍色小人兒歡呼雀躍的尖叫。

　　【好好好，小東西，你也是個好的。】

　　江咎看見季晗之的目光隱晦的落在他頭頂，大約是在看那枚劍坯之靈。

　　【我承認你是天地靈物了！】
　　【多謝你。】

　　兩個人和一只靈走走停停，倒是離秘境的邊緣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