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言被衙役帶來的時候,張庭生剛從內室轉來公堂之上,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潤和汗水。
他喘勻了氣息,瞧著堂下短衫,長褲的顧司言,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顧司言有些頭疼,門前那尊大佛還沒送走,這張庭生又開始找上門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本想借故不來,但還是沒躲的過去。
這張庭生也不只是一次兩次找自己的麻煩,只是今日,顧司言覺得,他和平日里多少有些不同。
她例行公事一般行了禮,緩緩說道:“大人,今日傳民婦過來,所為何事?”
張庭生看著她這若無其事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跟我裝是吧?他將驚堂木高高拿起,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顧司言,你還在這裝模作樣,之前你......”
突然,張庭生將想問的話又咽了回去,真是被氣昏了頭,差點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雖說是公堂之上,可這些衙役,他敢保證哪一個不會走了嘴,又敢保證哪一個,不會為了利益出賣了自己?
一旁的文書轉了轉眼珠,手里的毛筆舉在半空中,似乎對他未說完的話,頗為感興趣。
張庭生起身,繞過衙役,來到顧司言的身邊,俯下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好啊,好,好得很!居然敢戲耍本官。”
此刻,顧司言心知肚明,知道他說的是何含義,卻還是面帶疑惑地問道:“大人這是何意啊?民婦可萬萬不敢啊!”
“呵,不敢?還有你顧司言不敢做的事?好,那我就直說,你之前給我的那張方子,是假的!”
“怎么會吶?大人,做月華錦繡就是按照這個方子來的,這......我得去問問將軍才行,這方子是他給我的,就不多奉陪了!”說完,顧司言調頭就要走。
“站住!”
張庭生趕緊喝止住她,今日進了這知府大堂,若是不交出真的方子,還想走?做夢!
又拿出將軍來壓自己?現在是在知府大堂,自然是他這個知府說了算的地界。
顧司言轉過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本官還未問完話,你就此離去,是要藐視公堂嗎?”
“大人,不是你說的,那方子是假的嗎?我去問了將軍,再來回話啊,真假立刻見分曉!”
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顧司言這副模樣,氣的張庭生牙根直癢癢。自己一個堂堂知府,難不成還拿她這個民婦沒法子了嗎?
他走了兩步,站在顧司言的身邊,望向大堂外,悄聲說道:“顧司言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本官再給你個機會,若是你現在交出真的方子來,我便不追究!若是不交出來,你今日別想出了我的知府大堂!”
“大人,我綢緞莊子里用的就是這個配方,本來這方子不傳外人,違背祖訓給了張大人,結果反而說我這方子是假的,民婦冤枉啊!”
張庭生氣的兩撇八字胡翻翹起來,抖著手,指了指顧司言,沒說出半句話來,轉過身來到公堂之上,用驚堂木敲擊桌面:“來人啊,將堂下刁婦收監候審!”
“大人?你有何名目將我收監候審?”
“有人報案,稱你偷了他家制作月華錦繡的方子!如今你既拿不出來,只得收押在監牢之中了。”
不等顧司言多少,幾個 衙役就將她押入監牢之中。
審完顧司言的張庭生回到內堂,李嬌妍已經穿好衣服,臉色難看得躺在床上。
他瞥了一眼,快步來到床前,用手推搡了一下李嬌妍柔若無骨的腰肢,想同她說說話,但她并未言語。
張庭生心知肚明,她是為何在生自己的氣,但這床榻之上的事,不就是這樣嘛,不然如何盡興?
但見李嬌妍如此,他又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哄勸道:“還不是怪你,太勾人了?別生氣了,寶貝,我下次輕點 好不好。”
雖然李嬌妍不高興,但很快就順著臺階,將話拉了回來,撒嬌似的,哼了一聲。
她太了解張庭生了,這表面上的哄勸已經是給了自己面子,若不是有事情同自己商量,他才不會這么說話。
不過說與不說,哄與不哄,他下一次該怎么折磨自己,還是會怎么折磨。
張庭生見李嬌妍有些松動,便坐在床榻邊上唉聲嘆氣起來。
“怎么了嗎?大人!”
“我剛才在堂上審了顧司言,這刁婦嘴硬得狠,死活不認那方子是假的,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恨得老爺我牙癢癢。”
“然后吶?”李嬌妍聽見顧司言這三個字,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側過身,半靠在床沿邊,急吼吼地問道。
“然后,本官就將她收監了!”
“收監了?”聽到這個詞,李嬌妍全身都像是打了雞血一般,差點激動地從床上蹦起來,以至于連身體隱秘處的疼痛都忘記了。
“哎!是收監了,可也只能如此,現下反倒不知道,該拿這刁婦怎么辦好了,你知道嗎?她在大堂之上有恃無恐,把將軍搬了出來,說那方子是金亥給的,還要找他興師問罪吶!原本咱們同將軍府的關系就吃緊,如今,不對她動大刑,問不出什么,動了大刑,又怕......”
“怕得罪金亥?”
“正是啊!”
李嬌妍翻了個身,雙手放在肚子上,來回轉動。
片刻后,她笑了笑回道:“大人不必擔心!若是這將軍與顧司言真這般要好,怎么這幾次傳喚之后,都不見將軍有何過問?我看,八成她是在誆騙大人,知道你無法去找將軍當面對質,便用他做擋箭牌。”
張庭生細品之下,卻覺得有些道理,但又有些擔憂:“那若是真的,那咱們與那將軍府的梁子,豈不是結的更深了嗎?要知道,現在尚書府倒了臺,本官這勢單力薄,怎么與之抗衡?”
“那若是這樣,豈不是更好?”
“更好?”
“之前,大人本就與那將軍有過隔閡,現下,正不知道如何示好。若這顧司言背后真是大樹好乘涼的話,他得知顧司言被大人抓來,必定登門要人,到時候,大人將她放了便是了,賣將軍個人情,自然比什么樣的示好都管用!”
“哎呀!是,是,是,有道理!”張庭生聽完此話,激動地拍打著床榻,原本兩難的境地,如今,居然變成了,怎樣都不吃虧的局勢。
這李嬌妍還真是自己的福星,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個解決了,想到這,高興地在她臉上吧唧,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