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書年身體好些，同你道謝，自然應當！”

與金亥閑聊了幾句，不吃，不喝，不睡，便蹦跶過來，纏著他同自己玩耍。

一旁的小碗，卻靠在門框邊上，仔細的端詳著金亥和姬吾楓。

見金亥有人陪，她便留他吃飯，去灶房的路上，她用白嫩的小手，一把糊在小碗的臉上，將她拎了過去：“別看了，幫我做飯！”

小碗眼中露出的猜忌以及敵意，只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她就是莫名地覺得，金亥和姬吾楓有問題，但又并沒有證據證明，到底哪里有問題，或許是女人糟糕的第六感吧。

這邊小廝一直尾隨，在顧司言家門前轉悠了半日，才回了尚書府回稟。

“什么！又去了那個女人那了？”唐挽星聽到小廝的回稟，咬著嘴唇，氣急敗壞的質問道。

“是，千真萬確，小的一直跟隨其后，不僅如此，他還留下來吃了飯，兩個人有說有笑，甚是親密。”

唐挽星緩緩地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放在檀木桌子上的手，用力地攥緊了拳頭，半晌，無語。

見唐挽星半天不說話，小廝候在一旁回完話，不知所措的繼續問道：“那，二小姐，小的，還跟不跟了？”

不等唐挽星說話，翠竹端著茶過來，對著小廝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這......是，小的先告退了，有何吩咐，小姐再傳喚便是。”

看著小廝退出去的背影，翠竹白了一眼，真是沒有半點的眼色，看不出此刻她家小姐，面有不悅嗎？還在這一直的鴰噪。

“我邀他出來，他便沒空，倒跑去那么個荒涼的地方，去陪那個鄉野女人？”唐挽星冷笑了一聲，似是對自己無盡的諷刺。

翠竹將泡好的茶端給唐挽星，原本她并不打算插嘴，但看著金亥如此對待唐挽星，倒是替她家小姐多有不值。

“小姐，奴婢有話，不知該不該說！”

“這里又無外人，你盡管說就是了。”

翠竹自幼陪在唐挽星的身邊，處處維護，雖為主仆，但卻是這深宅大院里，陪伴她時間最久的的人了，自長姐出嫁，爹爹公務繁忙，就只有翠竹陪在她的身邊。

“小姐，將軍這就是欺負咱們尚書府，長小姐還未過世，便與那個賤女人和野孩子牽扯不清，害死長小姐不說，如今又來欺負您，是當咱們尚書府的人都死光了嗎？”

唐挽星滿眼傷心，喃喃自語道：“長姐待我如此之好，可我心想，人死不能復生，與其如此，不如讓活著的人好好活，今日，我沒想怎樣，只想同金亥將話說清楚，卻沒想到，他連我一面都不愿意見。”

“小姐！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他連發妻都能下的去手，連尚書府的長小姐都能謀害，你這么為他當真值得嗎？就讓長小姐這么含冤而亡？讓他同外面的賤女人野孩子逍遙快活？小姐，奴婢求您了，您醒醒吧！若是長小姐地下有知，該多寒心啊？”

說著，翠竹便跪倒在地，明知是禁言，明知可能惹怒唐挽星，但這些話她不得不說，若是連她都不敢說這些，怕是就再沒人會同唐挽星說這些話了。

唐挽星將柔軟的身子，微微輕靠在椅背上，緩緩的閉上眼睛，一滴眼淚輕柔地，從細致白嫩的皮膚上劃過。

半晌，她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將翠竹攙扶起來，便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把鳶兒召回來。”

一刻鐘的時間，鳶兒才同小廝一起快步過來。

原本有些不悅的唐挽星，看著她額頭上沁出的汗珠，以及不均勻的呼吸，便沒再斥責。

只關切地說道：“怎么走得如此的急，額頭上的汗珠都未擦干，當心著涼。”

“多謝小姐關心，今日將軍未在府內，管家怕出了紕漏，管的格外嚴，女奴婢好不容易才找了機會過來，請小姐恕罪。”

唐挽星點了點頭，沒再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而是將她帶到了內廳，又派了人將她爹唐寅請了過來。

自打唐昭月暴斃而亡之后，唐寅著實老了不少，頭上的白發漸多，背脊也佝僂了許多。

“鳶兒，把那日你同我說的話，同我爹再說一遍。”

“嗯？出什么事了？”唐寅被唐挽星這陣勢弄的有些迷糊，有什么事不能親自說，還要讓這丫鬟來同他說。

鳶兒跪地，給唐寅行了禮，便將唐昭月的冤屈，說與唐寅聽了個明白。

聽完丫鬟的話，唐寅倒吸了一口冷氣，此刻的他，眼睛里都是狠厲的目光，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

“抬起頭來！”

鳶兒帶著哭腔，微微抬頭，看向唐寅。

“果然是，我昭月的貼身婢女。好你個不仁不義的金亥，還有那個，叫什么的野女人！”

“爹爹，是顧司言！”

“我唐寅在此立誓，定要這些謀害我昭月的人，為她償命！”唐寅太陽穴兩側，青筋爆突，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發出聲響。

他是恨極了這些人的，讓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承受喪女之痛，當初他與將軍府兩家聯姻，是陛下下旨賜婚，他才勉強允諾。

他膝下無子，唯有唐昭月，唐挽星兩女，唐昭月更是端莊懂事，從小便才華橫溢，熟讀詩書，為人極為的溫雅。

嫁與將軍府，打打殺殺不說，那金亥也未必是個體貼的夫君，但奈何皇帝賜婚，那金弦殷又極力示好，這才成就了這樁姻緣。

卻不知，自己是將如此恭順的女兒，送進了虎狼之穴。

他倒是想問問，自己的女兒，哪點對不起他金亥，竟要如此狠毒，要了她的性命。

唐寅身體軟踏踏地靠在椅背上，表情痛苦的不發一言。

唐挽星見狀，讓翠竹先帶了鳶兒去她房間里休息。

自己則安靜的陪在唐寅身邊，她知道這件事說與他聽，他定然難過，但這，事關長姐去世的真相。

她不得不說。

她知道，這話一說出來，她與金亥，尚書府與將軍府，再無握手言和的可能，勢必劍拔弩張，你死我活。

但有句話，翠竹說地對了，堂堂尚書府的女兒，不是任由他金亥欺負的，也不能任由顧司言那個賤胚子，隨意踩踏。

雖說下毒之人是金亥，但若是沒有顧司言的出現，怕是金亥也不會如此之快的動手，又或許，他們早就勾搭在一起，不然孩子怎么可能已經有了幾歲？

也許那時，金亥同顧司言就知道皇帝賜婚，不能合離，更不能休妻，唯一這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下毒。

緩慢地隨著飯菜，湯藥里，短時間不會暴斃，但毒素會慢慢滲透進身體里，然后蠶食，直至暴斃。

或許這幾年來，長姐不曾生養，便也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