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不信，又有別的什么好辦法嗎？

出了門，小碗拉了拉顧司言的手：“人各有命，別太擔心！”

一刻鐘過去了，屋子里仍然沒有半點的動靜，顧司言和余韻二人，都坐立不安地來回轉悠。

情急之下，只好趴在門邊，透過門縫往里面瞧去，但這郎中將那床上的紗幔放了下來，里面是什么情形，誰也看不清楚。

神神秘秘，倒是詭異的厲害。

又過了半刻鐘，郎中滿手滿臉都是血地走了出來。

他表情陰冷，在加上身上鮮紅而斑駁的血跡，像極了一個變態的殺人魔怪。

顧司言的心里，咯噔一下，忙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問道：“先生，如何了？救活了嗎？”

郎中拿著抹布擦著手上的鮮血，不屑的說道：“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自然是好消息！”顧司言和李二鐵異口同聲的搶白道。

“好消息啊，就是，你們可以把買棺材的銀子省了！”

這下，眾人提著的心終于可以落了地了，顧司言又怯生生地問道：“那......”

“那壞消息是吧？壞消息就是，我的診金，比棺材貴的多！”

這兩句話，顧司言反復在腦子里倒騰了兩遍，咧開嘴帶著笑意，高興的問道：“那就是說，他沒事了？”

“切，算這小子有命，命不該絕，心臟居然長偏了一寸！當然了，也是我醫術高明，你們若是換了別的郎中，可未必，能將他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顧司言多少有些不屑，縱使有才華，也不能是靠著自己的嘴說出來，讓人覺得不可信。

小碗看出顧司言的心思，拉了拉她的衣角，見她蹲下身，便貼近她小聲耳語：“其實，方才，我沒敢說，那沈書年，是妥妥的沒救了，羽箭射中了心臟，這郎中雖然古怪，但，確實有大才，不可不敬！”

“算你這小娃娃有眼力！”擦拭雙手的郎中，在小碗說完話之后，夸贊了一番，這夸贊倒是驚得顧司言和小碗兩個人一身冷汗。

她們說話時已經用了極小的聲音，臉顧司言都沒太聽清，他離得這么遠居然聽了去，他，是人是鬼？

金亥派來的一隊護衛，見人已經沒事，便告辭，轉身回去復命。

院子里，金亥站在高處，欣賞已經頹敗的紅梅，若是能旺盛的開放自然是甚好，但他更喜歡這般枯萎，敗落的場景。

像極了一個個渺小的生命，翩然隕落的模樣。

姬吾楓聽了回來復命的護衛的消息，便來尋金亥，在這院子里，無論心情或好或壞，他家這少主，最喜歡的便是到此處登高望遠。

登上高處，便見金亥一人，白色衣袂隨著輕風浮動，整個人站的筆直，他上前幾步，將外氅同他披上。

才緩緩開口：“護衛來報，沈書年沒死，心臟同普通人不同，偏移了一寸。”

金亥正在整理外氅的手，忽然就停頓了一下，但卻并沒有回過頭看他一眼，饒有興致地挑起眉毛笑了笑，輕輕的將下顎抬高，與自己棱角分明的臉型，勾勒出俊朗的面容。

“有意思，我還怕他就這么死了，日后沒得玩了，沒想到，天不亡他，既然天要留他，那自己偏要與這天斗上一斗！”

姬吾楓陪在身側點了點頭，是啊，最近這幾年，他家少主想讓誰死，誰便不能多活片刻，饒是無趣的很。

二人，著一白一青的袍子，在上面站了許久，今日，金亥興致極佳，多耽擱了些時辰，待夕陽余暉，漸漸風起，感到一絲寒涼，才從高處下來。

見金亥同姬吾楓下來，管家已在下面等候多時，這將軍府內上下，都知道，那高處，除了金亥以及姬吾楓，旁人若是沒有將軍的允許，是不得靠近甚至踏足。

無論多重要的事，都不可打擾。

姬吾楓見他等在下面，便知有事，隨口一問，管家便恭敬回道：“尚書府的二小姐唐挽星，剛才派了小廝送來這封書信，我怕耽誤少將軍的事，所以等在此處。”

金亥接過書信，里面大概內容，是說唐挽星邀他去清風樓一坐，說是有重要的事與之商談。

他將書信，用力地捏在手里，將他們團成團，隨手便扔了出去，之后便面無表情地對管家說：“回了她就說，最近府上繁忙，本將軍脫不開身。”

待管家離去，前去回話，一旁的姬吾楓才緩緩開口。

“萬一有何重要之事？少主不如走這一趟的好。”

“她又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話已至此，姬吾楓便不再多言，這些年，唐挽星對金亥的感情，如同司馬昭之心，他又怎會不知？

如今少主這番反應，便是不喜，他又何必自討沒趣。

原本唐挽星，想借著這次機會，將心里的疑惑都問個明白，也將話說個清楚，關于她長姐唐昭月與金亥之間的關系，關于自己與金亥之間的關系。

只是，她萬沒想到他會不來，書信里，她寫的情真意切，字字珠璣。卻落得個熱臉貼了冷屁股。

可即使如此，她多半還是不死心，生怕自己誤會了金亥，也許，他真的在忙，也許，他只是暫時沒有時間。

隨即，她招了招手，叫門外的小廝進來：“你去，軍府門前，給我盯著將軍金亥，有任何的訊息，回來稟報！”

金亥的確有事情要忙，只是，不是府內，而是去顧司言的草屋。

他吩咐下人，準備了些許藥材，又帶著姬吾楓坐著轎子來到清涼縣，為了避免招搖，在村口便緩緩地下了轎子。

在醫館醫治的差不多，顧司言一行人，便雇了頂轎子，將沈書年抬了回來，即便多加小心，但路途顛簸，還是導致他的傷口再度開裂，流血。

這幾日，雖然，沈書年已無生命危險，但身體虛弱的如同一只螞蟻。

顧司言忙前忙后的伺候著，居然沒注意到，金亥和姬吾楓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后站定。

見到沈書年臉色慘白，虛弱地躺在床上，金亥趕緊叫下人將珍貴藥材，補品拿了過來。

“今日過來，便是來看沈公子的！”金亥帶著如沐春風的笑意，噓寒問暖的關心著。

顧司言帶著金亥和姬吾楓出了房間，便為了當日之事連連道謝：“那日若不是你派了人，送沈書年去了醫館，怕是他就活不了啦，還須多謝你才是。”

“顧姑娘，你這么說就見外了，先不說這沈公子是你的朋友，就算是路上的乞丐，路人，我家少主也都是救得的。”姬吾楓在一旁，借著機會，趕緊對著顧司言夸贊一番。

金亥笑了又笑：“別聽他胡說，但是道謝確實不必，更何況，我救的是沈公子，又不是你，若是道謝，也該他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