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見狀退下。</br> 綰寧抬手,輕輕挪了挪臉上的荷葉。</br> 露出一雙如水杏眸,向君逸看過來。</br> 君逸:“餓不餓?</br> 爐子上還燉著湯,要是餓了,讓杜若裝一碗過來。”</br> 綰寧搖搖頭:“不餓,你都快把我喂成小胖子了。”</br> 這些日子和君逸一起出門,每一次君逸都會準備許多好吃的,她都吃不過來。</br> 這句話莫名取悅了君逸,臉上露出笑意。</br> 君逸過來,在一旁的躺椅上,挨著綰寧躺下。</br> 他笑看著綰寧,在想綰寧成小胖子是什么樣子的,想著想著嘴角高高楊起。</br> 綰寧一看他就沒憋著好,轉過頭去,“你笑什么?”</br> 君逸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在笑我的綰綰成小胖子是什么模樣。”</br> 綰寧撇撇嘴:“你才胖,你全家都胖。”</br> 二人最近經常在一起,從十五那一日之后,幾乎每日都要見面,斗嘴成了日常,綰寧都快出口成習慣了。</br> 君逸哈哈哈笑起來,“我全家都不胖,不過你以后成為我們家的人,說不好是頭一個胖的。”</br> 綰寧眉頭微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r> 君逸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側過身一手撐著頭,把綰寧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才道:“不過我好像聽人說有身孕了會容易發胖。”</br> 綰寧:“胡說,那也得分人。”</br> 君逸點點頭,“嗯,有道理。”</br> 綰寧看君逸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嚇得往后一縮,“干嘛老看著我,是不是在憋著什么壞呢?”</br> 君逸搖頭,“我就是在想,若綰綰有身孕了,是什么光景?”</br> “你才有身孕呢!”</br> 綰寧想到什么?臉上漲紅一片。</br> 她喜歡君逸是一回事,但是一想到有肌膚之親,就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br> 君逸湊過來:“綰綰,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臉這么紅?你不會是在想……”</br> 君逸的話適時頓住,只是那沒有說完的話里,帶著些意猶未盡的壞笑。</br> 綰寧臉更紅了,一種自己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即視感。</br> “哪……哪有,是太陽太大,我曬的。”</br> 君逸抬頭,看著在山頭落下去一半的太陽點點頭,</br>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為綰綰在想怎么懷孕的事情呢。”</br> 綰寧羞得恨不能一下在地底下挖個洞鉆進去,大庭廣眾之下,光天化日,他怎么能說這種話,真是好羞恥啊。</br> 君逸看綰寧的表情變幻莫測,一下紅一下白,精彩紛呈。</br> 他又往前湊了湊,挨著綰寧更近些,溫熱的呼吸幾乎要灑到她臉上,聲音低沉:</br> “我的綰綰小腦袋瓜里在想什么呢?總感覺你不是在想什么正經事兒。”</br> 綰寧一個激靈,抬頭挺胸,</br> “怎么不正經呢?我想的東西正經得很,非常正經,那叫一個正經。”</br> 君逸垂眸而笑,他側著頭,更顯得他劍眉心目,風清云朗。</br>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很容易看到他的俊美,綰寧不由的一時看呆了。</br> 君逸保持著這個姿勢,任由她看,任由她打量,過了許久才輕聲開口:</br> “看夠了嗎?”</br> 綰寧的臉刷的通紅一片,比天邊的晚霞都要絢麗幾分。</br>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時候,君逸突然湊過來,接著綰寧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br> 逐漸靠近靠近再靠近……</br> 最后唇上貼上了一個溫溫暖暖的觸感。</br> 她都還沒來得及分辨那是什么,一聲驚呼就被對方吞進了肚子里……</br> “唔……”</br> 綰寧嚇了一跳,雙手亂揮,被君逸準確無誤的握住,按在椅背上。</br> 他松開綰寧,呼吸明顯急促,一雙眼像氤氳著風暴,看著綰寧。</br> 綰寧嘴唇微張,大口大口的呼氣,一雙杏眸水光瀲滟,嘴唇微張,粉粉嫩嫩的嘴唇像嬌艷欲滴的花瓣。</br> 她睜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倒映著君逸的影子,眼睛里說不清楚是什么情緒:</br> “你……你……”</br> 一句話還沒說完,嘴唇又被君逸封住。</br> 他覺得自己魔怔了,剛剛湊過來聞到她衣襟間淡淡的清香,看著她粉嫩的嘴唇一張一合,下意識的就想要嘗一嘗她的味道。</br> 原本只是想嘗一嘗味道,卻沒想到,嘗了想吃,想吃好多……</br> 心底某種感情,像海浪一樣撲面而來,洶涌澎湃。</br> 從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但是現在發現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碎成渣渣。</br> 他非常努力的克制了,他松開了她,但是看著她微張的嘴唇,迷蒙的眼,哪里還忍得住,當即便又吻了上去。</br> 不知道是不是晚霞太美,不知道是不是湖風太舒適,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景色宜人,一切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發生了。</br> 那種對喜歡的人,本能的親近和渴望。</br> 此時此刻像找到一個出口,星星之火得以燎原。</br> 這一吻,不知道過了多久,君逸才松開綰寧。</br> 綰寧被吻得氣喘吁吁。</br> 一雙眼水霧迷蒙。</br> 君逸不看還好,一看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向某一處徒然奔去,洶涌澎湃,勢不可擋。</br> “綰綰……”</br> 他看著綰寧,渾身說不出的難受。</br> 綰寧又羞又惱,臉頰已經紅成了蘋果,白里透紅像一只剛剛成熟的水蜜桃,對現在的君逸來說,簡直是致命的誘惑。</br> 他伸手,整個把綰寧打橫抱起,抱在自己懷中,低沉在她耳邊說了一句:</br> “綰綰,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就好。”</br>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是隱忍的情緒。</br> 綰寧整個人像熟透的蝦米,一張臉埋在他懷中,完全不敢出來。</br>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更讓她羞恥的,是她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聽著耳邊他強有力的心跳,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在心底蔓延。</br>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風一陣一陣的吹過,</br> 她終于聽到君逸開口,</br> “還有五個月,綰綰,還有五個月,好難等啊。”</br> 她依舊可以感覺得到,君逸滾燙的呼吸灑在耳廓。</br> 還有他的隱忍和克制。</br> 她抬頭看向君逸,只見君逸額頭有細細密密的汗珠。</br> 她知道他在隱忍什么,她知道這對于一個年輕的男子來說,意味著什么。</br> 也更知道,君逸的克制里包含著對她的滿腔愛意。</br> 頭頂傳來痛苦又無奈的聲音:</br> “綰綰你別這么看著我,我不騙你,我好像不是很能受得住。</br>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這么做了,想親你,想吻你,想和你更親密。</br> 但是我怕你沒有準備好,怕你會反感,怕你會不喜歡,便一直忍著。</br> 剛剛……,對不起,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br> 他沒有回避自己的行為,也沒有回避自己的欲望,他直白的看著她,也直白的告訴她。</br> 告訴她,他心里所有的想法。</br> 綰寧不看他,把臉埋入他的胸膛。</br> 輕輕回了一句:“我知道。”</br> 君逸語氣略微一急:“你不怪我?”</br> 綰寧搖頭,小腦袋在他懷里微微蹭著,君逸直覺得整顆心都癢癢的。</br> 所有的情緒,最后都化為一聲嘆息。</br> 他緊緊的抱住她,下巴在她頭頂輕輕摩挲著,良久才發出一聲:</br> “綰綰……”</br> 綰寧手微微向下,環住他的腰。</br> 整個人的重量,都下放到他懷里。</br> 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力量,情緒。</br> 她喜歡君逸這樣直白的表達。</br> 為什么要假裝無欲無求呢,對于愛的人,從發絲到指間,對方的每一寸都會想要占有。</br> 愛哪里是神殿,分明是十里揚州燈火不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