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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二十七章

    本文正在洽談出版,如果順利,會在下半年面“市”。還會繼續更新,不過不會快,還各位請見諒。李淑住我這里,李漠則由李浩和容惠招待。他們兄妹并不常碰面,李淑偶爾跟她哥一起出門公干,其余時間不是陪我說話,就是窩房里睡覺。她這樣“安分”倒讓我生疑,幾日留意觀察下來,發現她在沒話的時候有些心事重重,且精神也不太好。
    這天我難得早起,準備約李淑一塊兒去嘗嘗某間小鋪子的招牌小籠。她剛起,還有些恍惚的睡意,正由著惜桂梳理她的長發。有小丫鬟端上一碗冰糖燉雪梨,我說:“先把這吃了,潤潤喉嚨,待會咱們外頭尋早點去。”
    她依言喝了兩口,卻突然“嘔”地反胃,撂下碗捂著嘴就沖到屏風后面,惜桂端起痰盂追了過去。我驚疑地走上前,看她捧著痰盂干嘔不止,聯想起這些日子她反常地嗜睡挑食,不得不問:“你……是不是有孕了?”
    李淑拿帕子抹干凈嘴,輕輕喘息平氣,卻是不答。我看向惜桂,她便低下頭,收拾好臟了的帕子和痰盂退出屋去。我只能望著李淑,追問道:“多少時日了?孩子爹是誰?”
    “涵姐姐,你別問。”她拾起桃木梳子,側頭緩緩理著發尾。
    我嘆氣,卻還是道:“那我就問你打不打算留下?往后又該怎么辦?”
    她幽幽地道:“生下來我能養。”
    “你!”我氣結,“又不是養個貓狗,給點吃的就算數!”她不可能沒想過以后她和孩子該如何面對父母兄長,難道還真躲一輩子?
    她沉默半晌,道:“涵姐姐,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其實我這次來京里,是為了另一件事,有人說曾看到李溶。”
    明知道她是岔開話題,也只得道:“你見著他了么?”
    “沒有。”她放下梳子,“眼下還沒有準信。但那人很肯定在京里看到過他。”
    “我也托人找找看。”我盯著她的小腹擰眉道,“不過,你的事,你真要自己知道才行!”這樣一直拖著怎么好?!
    晚上,十四得空請他們兄妹吃飯。剛談笑著喝了幾盅酒,十四的一名親隨進來附耳跟他說了兩句,他便口稱‘抱歉’托辭離席了。
    李漠忽道:“小妹,明天約了范家的人在山西會館碰面,你跟我一塊去。”
    李淑皺眉,回道:“我又不熟他們家那片的生意,哥你自己應付就行。我不去了。”
    李漠并不勉強,說了句:“也好。”
    我睨了眼抿唇猛往自己碟里夾菜的李淑,對李漠道:“堂哥,明天我隨你一起去。”
    李淑似乎有些懊惱,盯著我道:“涵姐姐去做什么?”
    我挑眉笑道:“我去不得么?是我見不得人,還是那邊兒有什么牛鬼蛇神?”
    她無言以對,一頓足,轉開臉生悶氣。李漠奇怪地看著我,卻應允道:“涵妹妹愿意陪我走一趟,一起喝杯茶,是最好了。”
    李淑肚子里的孩子,十九跟姓范的有關。他們也耗了好些年了,始終沒在一起,是李淑不喜歡他嗎?可如果討厭,怎么還能弄出這等麻煩來?或者是姓范的有什么問題?真讓人想不透啊……這幾年,她應該沒見過十三,已經忘了吧……
    “李爺!”
    “范東家!勞您二位久等了!”
    馬車停下時,便聽外面一男子與李漠招呼,猜想此刻李漠一定翻身下馬,二人打恭作揖地行禮。只聽那男子又道:“車內,是令妹么?”
    我示意東云打起簾子,扶著她的手踩著木凳下車。李漠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家長房堂妹。”
    對面兩個陌生的男人,年長的約四十許,顯得有些驚訝,不過很快笑著拱手道:“見過福晉。”我微欠了欠身,頷首道:“范東家好。”
    另一個三十出頭,身材高大,五官尚算周正,留著八字短須,在看到我的時候,眼里閃過難掩的失望。就是他了吧?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也向他欠身道:“范四爺,久仰。”
    李漠和范三都輕咳起來,范四這才一揖,側身將我往二樓讓:“福晉,請。”
    在雅間坐定,李漠和范三寒暄了幾句,就你來我往地回顧去年合作的收益。我卻總覺得沒說到重點上,不過,我才不管他們在繞什么彎子,只管喝自己的茶,間或瞄幾眼范四。他倒是大方坦然,坐直了,臉上堆著客氣的笑,任我打量。不一會兒,李漠跟范三要研究賬本,范三請他去他們住的跨院。
    我起身也要跟上,范四卻笑道:“不知福晉是否賞臉嘗嘗我們山西的小吃?”
    “福晉試試這定襄蒸肉。”他熱情地將盤子推到我面前。
    盡管我心思不在食物上頭,還是抵不住香味動了筷子。這道蒸肉倒是綿軟鮮香,肉糜入口即化,十分美味。
    “福晉,您一定知道朝廷即將對西北用兵吧?”他忽然道。
    原以為他招待我是為了打聽李淑的事,可這一問卻讓我疑惑起來。我擱下筷子,望著他,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他笑道:“您看,朝廷用兵得用糧草,可西北路途遙遠,戶部核算,運糧至軍前,一石需銀一百二十兩。我家想攬下這差事,我算過,一石糧只費朝廷所核一半。”
    “這餅這么大,你家能吞得下去嗎?”我吹茶問道。
    “我家要吞不下,那還有誰家能吞得下?”他將一只石子餅三兩口咽下,目光炯炯地道,“只是,還得借福晉一把力。”
    “我有什么可幫你的?”我好奇起來。
    他用大箸夾了一只包餡石子餅到我碟子里,道:“這個真不錯,福晉嘗嘗,紅糖芝麻餡的。呃,要是您家肯按去年市價給我家供糧,則運糧價還能壓低二十兩。”
    我這倒明白李漠帶我來,還有眼前這家伙把我單獨留在這兒的原因了。我失笑道:“生意上的事,我看你還是跟我堂兄好好商議。我們長房這些年只吃著紅利,鋪號的處置權,都歸著堂兄他們那一支。”
    “我曾聽淑兒說,您家老爺子可是把米行糧鋪大多留了給福晉您哪。”
    我睨著他:“淑兒?”
    他摸了摸鼻子:“讓福晉見笑了。淑兒她,最近可好?”
    “李淑她好得很。”我爽快地回答,繼而又反問,“我也聽說范四爺素來瀟灑不羈,喜歡游山玩水結交朋友,連介休老家也難得回。現在看來,不是傳言純屬子虛烏有,就是近年來轉了性了。您說呢?”
    他緊張起來:“淑兒告訴您的?呃,少年時不定性,也是有的……淑兒還說什么了?”
    “咣當”門被猛地推開,李淑輕提裙擺跨進門檻:“想知道還不如直接問我!”
    范四見到她,雙眼發光,卻不急著湊上去,站起為她挪了張椅子,笑道:“你來得正好,我正和福晉說供糧的事呢。”
    李淑也不看他,挨著我坐下,捧了杯茶斜著身子看窗外的街市,道:“你說你的,我今兒就是來喝茶看風景的。”
    “那你看你的,我們說我們的。”范四見李淑來很是興奮,連說話都帶著跳躍音,可就是憋著不看她。等他又把剛才的話頭拾起來,還沒講幾句,李淑就□□來道:“去年的市價?去年湖廣大熟,蘇州米市每擔只得九錢,你們家還真打的好算盤!”
    “去年米賤,各家都拼命買進囤積。你家的幾處糧倉米棧,是不是要滿出來了?”范四低頭撥茶葉,又笑道,“你不是說你看風景嘛。”
    李淑抿了抿唇,轉過臉去。只好我硬著頭皮說:“范四爺……”
    范四打斷我:“福晉,喚我毓覃即可。”
    看他臉上堆滿笑,恨不得立刻撲上來叫“姐姐”的樣子,再掃一眼李淑皺眉噘嘴的側臉,我強忍拿面前滾燙的茶水潑這倆活寶的沖動,道:“范……毓覃,江浙兩省地窄人稠,米糧全靠從湖廣、四川販運,一旦朝廷大舉征糧,這米價就能翻幾番。以去年的市價,你們是不是想得太好了點?”看他張口欲言,我揮手阻止道,“你先別說,聽我說完。那加個一成兩成之類的條件也不用拿出來談了。這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怎么個做法你們得跟堂兄商議去。如談得好,我家成都、長沙、衡陽、漢口的糧鋪今后可以只運一半的米去蘇州,剩下的一半任由你家調配。”我能應付的就到此為止了,實在不懂得討價還價,還是讓李漠來跟他們磨吧。
    范毓覃看著我有些愣。李淑抿嘴偷笑,接道:“還是讓你哥跟我大哥說去吧。嫂嫂娘家掌著漢口米市兩成、蘇州米市一半的生意。這事能不能成,還要看大哥怎么跟他岳丈磨嘴皮子!”
    范某也不在意,笑道:“既然如此,就先不說了。來,吃東西。”他看向李淑道,“你最近似瘦了。”
    李淑瞪了他一眼,別開臉看窗外,這一看眼睛就直了,“唰”地站起,“砰”一聲撞開門就奔下樓去。我順著她看的方向望去,便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轉過街角,往東邊胡同里去了。我連忙追上去,范四先我一步奪門而出,可待我們追到那胡同口,哪還有李淑的影子。我在原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該往哪里尋,范毓覃將岔路口的兩條街都跑過了,回來卻對我搖頭。
    正在我們焦急地在路口打轉,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見李淑神情恍惚地回來了。她看到我們,眼淚就掉下來,撲到我懷里道:“不是他!”
    不是?我和李溶只相處過兩個月,我有可能搞錯,可李淑是跟他一起長大的,真的也會看走眼嗎?
    李淑抱住我的脖子抽泣不止。范四跨前一步伸出雙臂,卻又立刻頓住步子,將手生生縮回去。
    回到會館二樓,李淑沒精打采地靠坐在椅子里,惜桂則蹲著給她處理鞋面和裙擺的泥水污漬。我讓跑堂的給她斟上一杯熱開水,輕聲教訓道:“你還敢這么跑,不要命了?”
    她有氣無力地回道:“我真以為是他。”
    范四道:“要不要泡杯姜茶暖暖身子定定神。”
    我道:“別給她喝茶,煎碗姜湯行了。”
    他有些疑惑,還是依言吩咐人下去做了。
    剛才活動過度,范四好意叫了一桌的菜,想讓李淑多吃點補充體力。可她光看不碰,一盤蒸魚端上來時,她嫌腥拿帕子輕掩口鼻。范四居然把那盤魚換到她面前,笑道:“嘗嘗這個,你喜歡的清蒸鱖魚。”
    我來不及阻止,就見李淑由于他的這種殷勤止不住惡心,轉過身去干嘔。
    范毓覃望著她僵住了,聲音干澀地道:“你是不是有了?”
    李淑不理他,他竟然道:“那好,我們成親。”李淑白了他一眼:“誰跟你發瘋!”
    范四額頭直冒青筋:“你才發瘋!打算去哪個旮旯躲著生孩子?”
    “我躲什么?”李淑干脆轉開臉用后腦勺對著他,“沒你我好得很!”
    他們隔著我對吼,我蹬著地,把椅子移后抵著窗臺。范四就索性奔過去扯住李淑的上臂,道:“你還以為自己十三歲嗎?老跟我胡鬧有什么意思?”
    李淑瞪他:“你也有點擔當好不好!?”
    “好!”范四咬牙道,“我現在就把你擔回家!”說完就要拎她往外走。
    “哇啊!”李淑掙扎著叫道,“有擔當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范四氣極了,指著窗外道:“信不信我把你從這兒放下去!”
    李淑眼睛像斗雞似的,擼著袖子說:“你想打架嗎?好啊!姑奶奶好久沒動粗了!”
    “你!”范四的手直發抖,卻還指著她的臉。李淑一副恨不得撲上去咬他的模樣。
    我被他們吵得頭疼,終于忍不住吼道:“停!”
    他們這才想起這房間還有我在,于是中場休息,都轉過來看著我。我推開他們,道:“我出去你們再繼續。”估計這層樓都聽到這倆家伙的嗓門,我不想跟他們一塊出去丟人,先走為妙。“嘎吱”打開門,卻看見外面站著李漠和范三兩個人,一個臉色煞白,另一個額頭發青。
    這下好了。
    “三哥!”“大哥。”
    范三直直地跌進雅間里,差點沒被門檻絆著,范四叫了聲“小心”,迎上去接著他,范三拿過桌上的筷子就抽他的手。范四“哇”了一聲,叫道:“三哥別打我!”
    “別打你?!”范三左顧右盼地尋找下個兇器,抄起一個杯子就砸過去,“你還敢叫我別打你!你三十好幾了,家里的生意不管,爹娘給你說媳婦你就躲到外頭兩三年不回來,成天在外面浪蕩,正事一件沒有!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啊?五弟都有兒有女了!你說你,什么時候讓我們省心過?!”范三端起高幾上的花盆,追著范四,繼續道,“你擺明是要氣死我們!那好,我今天就先打死你,免得爹娘再為你這個不肖子操心!”
    范四前襟都是茶水,狼狽逃躥:“三哥,三哥,您消消氣,爹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你還敢說!”范三一口氣沒喘上來,花盆砸翻了桌子,自己也差點暈過去。
    范四連忙上去扶住他:“三哥你沒事吧?”
    再看李漠盯著李淑,背著手在原地轉圈,恨恨地道:“你說你……”
    李淑噘著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別打我,要不我告訴爹媽去!”
    這不說還好,一說李漠就揚起了手,那一耳刮子就要扇下去。李淑縮頭蒙眼,不過最終李漠還是忍住沒真摑她。“我怎么有你這么個妹妹!”李漠戳她腦袋,然后轉向門口道,“涵妹妹,你幫我教訓教訓她……”
    我沒等他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誰在后面喊。真是雞飛狗跳,純屬沒事找事,他們真要拆了這會館也不關我事!
    回到家,喝了杯水,只喘息了幾分鐘,十四就回來了。他看上去很疲倦,蹭到我身邊來,把腦袋枕在我肩膀上。我頸窩有些癢,微動了下胳膊,摸了摸他刺刺的頭頂,問道:“又多了什么對手?”
    “對。”他閉上眼,捏了捏眉心,道,“這次是隆科多。呵,他們把他也頂上來了。”
    “你看來并不怎么擔心么。”
    他親我的臉頰:“嗯,這次不同,他始終是外戚。我想這回,皇阿瑪會派遣一個兒子。如果大哥還……這差事一準是他的。”
    看著他撒嬌的笑臉,即使是三十歲的模樣,也總覺得憨憨的可愛,比起對著李淑的范四,要可愛一些。他嗅著我的脖子,我壓住他兩邊耳朵,笑問:“你確定你不是屬狗的?”
    “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沒聽到,一個勁兒挪動屁股貼過來。
    我彈著他的額頭道:“沒什么。我是想問你,到底想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是已經十拿九穩。”
    “不管他!”他撲住我躺倒,兩手兩腳地纏上來,“成了,就要離開你……”
    我知道他不過是偶然的感嘆,于是拍拍他的臉鼓勵道:“到外面看看吧。高原上風光如畫,去見識見識神山圣湖也好啊……”
    枕著他的胳膊靜靜地仰面躺著,許久,他才又說話:“今兒跟淑妹妹去玩兒了?”
    “嗯,看戲呢。”原來他沒睡過去,我倒是快盹著了。
    “哦?哪幾折?”他好奇地問。
    我閉著眼道:“唔,先是西廂記,接著游園驚夢,再來是三娘教子。熱鬧著呢!”
    “那可聽一天了!”他笑著輕捏我的肩膀,“累不累?”
    說到這,我想起件事,坐起來推他道:“你能不能幫我找那個釧兒姑娘?”
    他收攏“一”字形平鋪在炕上的雙臂,一打挺坐直了,疑惑地看著我問:“有時候沒見過他們那些人了……應該也有辦法。你找她做什么?”
    我答道:“李淑聽說李溶在京城,今兒在街上我們還遠遠瞥見個人極像是他。可追也沒追著。我想也許能讓那姑娘幫忙打聽打聽。”聶靖不在北京,三合也不知道解散了沒有,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別的門路。
    十四笑允道:“好,我差人找他們來,到時候你把事兒跟他們的人說一說。打探這類消息,他們的本事可比順天府大得多。”他雙手墊著腦袋“嘭”地躺回去,又挪近來,拿手肘撞我道,“哎,你們家那個堂弟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李溶的事雖提起,卻不得不被拋到腦后。因為第二天,居然就收到李漠派人送來的喜帖。十四很晚回來,摸著那帖子,抓了抓腦袋驚奇地問:“咦,淑妹妹要嫁人了?后天辦喜事?寶貝,沒聽你提過啊。”
    我收起那帖子,道:“我沒說過么?可能是你太忙忘事。”
    范家辦事卓有效率,很快置好了一座不錯的宅子,準備迎李淑過門。成禮那天我去李浩家送李淑,她像很多新嫁娘一樣抹眼淚呢,拖著我的手道:“涵姐姐,能不能不嫁?”
    我抬了抬下巴道:“今兒你要是一定鬧別扭不肯行禮,堂哥大概會把你直接綁喜床上,然后弄只母雞跟新郎拜堂。想當新娘子還是肉票,選一個吧。”
    她噘了噘嘴,不哭了,專心地讓人給她打扮。
    新婚第三天,他們夫婦上門來。范四滿面春風,看來挺得意的。問起準備他們什么時候去兩地見兩家家長,李淑拉拉丈夫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去杭州待產。她小貓咕嚕似的提著要求,范四哪有拒絕的可能,心疼地恨不得馬上送嬌妻回娘家養著。
    范四陪李淑回杭州要暫時離開北京,范三大發雷霆,不過范四堅持,并且答應兩個月就回來。我只是想,那他一路得走快點。李淑臨行前,交給我一封信,說:“要是找到李溶,把這個給他。”
    十四幫忙聯系上“藍桿子”一伙,釧兒對我的請求并不熱心,我在家也沒太多事可做,所以三天兩頭摸上他們的地方喝茶。直到有一天,碰上那姑娘的父親。“你不認得我,但我認得你。”那個中年教書先生模樣的人說,“我姓楊,字季紹。夫人記得嗎?”
    我壓著腦袋想了很久,靈光終于閃過:“噢!我知道了,那個蹲大獄的倒霉……”看著對方真誠的笑臉,最后一個字咽了回去,問道,“你怎么認識我?”我不記得跟曾這姓楊的碰過面。
    “當年大恩,沒齒難忘。夫人那時不愿受謝禮,我還是求著聶靖兄弟帶我遠遠地叩了一個頭。這么多年,一直為不能當面致謝而愧憾。”他說著抓住剛從外面進來的釧兒道,“這是我閨女,若當年沒有夫人相救,這孩子就成孤女了。”
    釧兒震驚地望著我,而我則詫異于楊季紹驚人的記憶力——一眼認出跟前已是九歲孩子母親的婦人是十幾年前遠遠瞥見過一眼的十六歲少女。我們對望著,氣氛僵硬,我于是道:“這么說,你叫楊釧兒?”這名字真夠……怪的。
    顯然釧兒姑娘也這么認為,她馬上回道:“叫我楊麗程,釧兒是乳名。”
    麗程好多了!我點點頭。攀上關系之后的最大好處是,楊季紹押著女兒保證會盡心辦我委托的事。不過釧兒姑娘也坦率地說,靠我提供的那點資料要在京城找人無異于大海撈針,不過還是表示會盡力而為。
    回家路上,快進府門的時候,馬車陡然停下,我抓住車篷的柱子才沒栽出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婦在馬匹的嘶鳴聲和隨從們的呼喝聲中撩起車簾,半身撲到車上,氣喘吁吁地道:“福晉!”
    “我不認識你。”被她嚇了一大跳,心想,這又是哪位?
    東云伸手擋開她:“你做什么!這是你撒野的地方嗎?下去!”
    隨從們一邊一個地將她架住,剛要拖走,就聽她道:“你認得李溶嗎?”
    我瞬間的怔愣之后,就揮手讓他們放開那少婦。帶她回到我的跨院,看她那汗水淋漓蓬頭亂發的狼狽模樣,便道:“你先梳洗一下再說話吧。”
    她欠了欠身,便自行坐到梳妝臺前攏了攏頭發,用東云端來的熱水擦了臉和手,最后整了整衣裙,走到我跟前。剛才沒注意,這女子膚色嫩白,瓜子臉剝殼雞蛋似的光滑亮澤,不過最引人的是一雙眼睛,瞳仁似乎不是純黑,而是類似琥珀的深褐色,長睫毛忽閃忽閃的,漂亮得叫人喜歡!她盈盈一福,乞憐地望著我道:“福晉,我實在是沒別的辦法,求你救他!”
    “救誰?”我拽她上炕道,“坐著說。”
    她激動起來抓住我的手:“福晉,我只能找你了!李溶曾說起過你是他堂姐。”
    我反握住她的手問:“李溶他怎么了?”
    “他前些日子去了四川,昨兒個朱先生來找他,我說了他的去向,他就臉色大變,喃喃說什么‘完了壞了’。我心下不安,追問朱先生,他卻只是搖頭嘆氣,什么也不肯說就走了。我越想越不對,一宿沒睡,想去找朱先生,又不知道他住哪里,思忖來思忖去只能來找福晉!”她情緒有些慌亂,說起話來顯得語無倫次。
    我要搞清楚來龍去脈,打斷她,問道:“朱先生是誰?李溶去四川做什么?”
    她大概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很沒條理,喝了口茶,從頭講起。原來李溶來京之后便在揆敘府上做門客,聽她的說法,著實辦好了幾件差事,也許是性格使然,雖然揆敘欣賞他,人緣卻不怎么好。這兩年,揆敘提過幾次想給他捐個官,卻都被他婉言拒絕了。前幾個月,揆敘病重時,倒也記著李溶,知道京里的其他人未必容得下他,就將他薦給了自己的學生兼侄女婿,時任四川巡撫的年羹堯。
    “他在京里這許多年,就算不想跟我這堂親有瓜葛,也該跟爹娘和妹妹們通個氣,不知道家里人多替他擔心么?!”原來這么多年都在這眼皮子底下轉悠,這小子真是叫人頭痛!
    “他每年都給家里去信報平安。”她為李溶分辯道,“揆敘大人過世之后,我也跟他說,既然如此,還不如來尋福晉。他卻說,‘那有什么意思?大伯父干練勤勉,論實績論年資論官聲,得擢拔晉升都是理所應當,可你聽外面議論起來,卻只得一句,生得好兒女。要是這就去投靠十四爺,還不如跟你回老家開個教塾種幾畝水田來得自在’……”
    唉,爹有我們幾個兒女,也未必是福。
    她見我臉色不好,緩緩收了口。我整了整袖子道:“他就去四川找那個年羹堯了?”
    “他說不能辜負了揆敘大人好意,所以決定先去成都拜見一下巡撫年大人。而且他還曾與年大人的長子年熙有交,就當拜會舊友也好。”她答。
    我啜了口茶,又問:“這不是很好嗎?那個‘朱先生’,他是干什么的?你為什么信他說的?”
    “我聽鈞憑……鈞憑是他的化名,李溶叫他‘靜齋先生’,只是偶爾來往。哦,對了,那位朱先生也曾為他主子延攬鈞憑,鈞憑雖然很敬重他,不過一直沒答應。后來朱先生也不提了,來家里就是喝酒談天。昨夜里朱先生來,聽鈞憑去了四川年大人處,臉色頓時煞白。雖然他不說,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她說完咬著唇看我。
    朱靜齋朱靜齋,這名字好熟……對了,就是朱從善!
    “福晉,怎么了?”她大約瞧出我不對勁,疑惑地問。
    我擱下茶盞,道:“沒什么。李溶的事我知道了,這就差人去打聽。你先回家等信,要問什么再找你。”
    她先是不愿,不過很快認識到目前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只得同意。她走到門口,我叫住她問:“李溶是化名叫李鈞憑?”她點頭。我又問,“還沒問你叫什么,你是他媳婦吧?”
    她臉刷地白了,咬牙道:“我們……并未拜堂。”
    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佩服她的勇氣,微笑道:“情分在了,成不成禮倒是次要。”
    她流下淚來,福了福轉身便走,跨出門檻前,回頭對我道:“我叫殷嵐。”
    她前腳走,我就吩咐備車。這事的關節我看不透,十四是不能問的,只能找十三了。
    跟十三也沒法一五一十地說,于是閑聊了會,繞了半天圈子,我才問:“你知不知道現任四川巡撫?”
    “年羹堯?”他疑道,“怎么問起他?”
    “哦,他前兩天送來幾壇綿竹大曲,請十四寫幾個字給當地鄉紳修的水神祠。幾個月前還送過兩筐川荔。”我若無其事地回道。
    “呵呵,這小子!”他笑道,“不過他要安分就怪了!”
    “他是哪路的啊?”
    十三斂了笑,道:“說起一個人你肯定知道,四哥的側妃年氏,年羹堯便是她的兄長。”
    我有些呆,這我居然不知。十三又道:“他在本朝可也算是奇人了,三十九年中三甲進士,此后平步青云,不到十年就爬上了從二品巡撫的位置。不過少年得志,有些狂氣也就再所難免了。”
    “他是四……雍王的門下人?”我問。
    十三撥著茶葉道:“按理說是……不過,他的元妻是明珠的孫女容若的長女,揆敘又曾是他的老師,自然跟八哥他們的交情也不錯。再說他這人心眼活……跟你說個笑話,有個叫孟光祖的人打著三哥的旗號在各地招搖撞騙,無往不利,到了四川,年羹堯也待若上賓,給銀給馬,前個月這人被抓住砍了。四哥知道了,寫信將那奴才一頓臭罵。估計那小子這會兒還心中惴惴呢!哎,不過這事可不敢跟旁人說。”
    “嗯,我不會跟十四講。”我心叫不好,李溶給揆敘辦事,恐怕早就招雍王厭恨,而年羹堯受了責,自然想法子將功補過表忠心,就怕他想出那種于己無害的法子……那個朱靜齋,看來跟李溶有舊,他是雍親王身邊的人,所以很清楚李溶目前處境不妙。
    我匆匆離了十三府,回到家,十四卻興高采烈地迎上來道:“去哪兒了?快換衣裳,皇阿瑪今晚在園子里設家宴。”
    宴會上心不在焉,還好跟瓜爾佳氏一席坐角落里,沒人注意,自然也不會太鬧。只是冬冬吃飽了以后比較吵,一會兒要我講故事,一會兒要去找弘晝玩,要么嘟嘟囔囔地說:“媽媽,二哥的葫蘆好看,里面裝的蛐蛐叫得可大聲啦。”
    我沒心思應付她,隨口應道:“嗯,趕明讓你二哥也給你弄一個。”
    “媽媽,你叫二哥給我捉一只蟲兒,比他那只還厲害的,好不好?”她抱住我的脖子賴在我懷里撒嬌。
    她說什么我都答好,她開心得“啾啾”直親我的臉。
    宴散了以后,隨著瓜爾佳去德妃那兒,正碰上十四跟兩個哥哥來請安。三個男人,一屋子女人,還有數名小輩挨個行禮。德妃看著這子孫滿堂的情形高興得不得了,不過她很快乏了,又要在晚間給佛祖獻一次齋供,便叫兒子媳婦們自去園子里看燈。
    男人們走在前面,輕聲交談著,大隊女人孩子則落在后頭,切切卒卒地嘻笑閑聊。進了園子里就亂起來,從其他娘娘那里請安出來阿哥福晉們跟這伙混作一堆,招呼的招呼,聊天的聊天。我拽住像只兔子似的亂蹦的冬冬,站在廊下強迫她背一盞宮燈上的詩,遠遠地看十四他們。心里不是不焦急,但這時候,又能跟誰說上話呢!
    十四跟誠親王說完了話,離了人堆,轉頭四顧,看到我們便笑著往這邊走過來。可以告訴他嗎?也許能讓十四幫忙去找年羹堯討這個人情……
    忽然,數名太監急跑而至,輕聲傳訊,皇帝到了。
    在跪地迎駕低頭的瞬間,我意識到這事不能跟十四說。李溶十有八九已經落到年羹堯手里,十四要是去找他要人,他不敢明著拒絕十四,又絕不能得罪他主子,左右為難之下,極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再來個抵死不認。
    我只聽到“霍霍”靴聲由遠及近,停下的時候,便是皇帝低沉的嗓音:“哦,都在這呢!”靜了幾秒后,他又道:“你們都別跪著了,自散了吧。十四阿哥,陪朕走走。”
    我抬頭,看前面不遠,十四應一聲“是”,起身越眾而出,隨皇帝慢慢走遠。直到冬冬又叫又拉的,我才撐著酸麻的膝蓋爬起來。然后便發現周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雍王府的人也逐個離開。我于是俯身對冬冬道:“你不是要找弘晝嗎?他在哪兒呢?”
    “那兒。”她看了看我道,接著對著雍王府的人就喊,“小五,小五!”
    李氏牽著的弘晝停下來看她。雍親王也停步轉身,笑著招手道:“冬冬,來。”
    冬冬跑過去,便被他一把抱起:“小丫頭,又沉了。”
    冬冬格格地笑,扳著手指道:“我要比小五重!剛才吃了兩碗飯。”
    李氏面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低頭跟弘晝說了兩句話,便帶著弘時隨那拉氏離開了。
    雍親王放下冬冬,她便奔去拉弘晝,我囑咐道:“別玩太瘋了。”她頭也不回,“哦”了一聲就跑了,嬤嬤們趕緊追上去。
    雍親王看著他們跑遠,便轉身要走,我趕緊叫住他道:“王爺!”
    他驚異地睨著我,挑眉整著衣袖,卻是一言不發。
    我左右看了看,見下人都離得遠,便走近些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忽然笑出來,接著拔腿便走,我情急之下追上幾步,他卻回身丟給我一句:“每日寅時,我都去圓明園后頭的林子里遛彎。有事,就到時再說吧。”
    我只能眼看著他揚長而去。
    晚上出宮回雪堂園的路上,十四的情緒一直處于亢奮狀態,還沒著家就對我說:“我去八哥那兒。你們先回去,晚上管自己睡,不用等我。”說著帶了幾個侍從,騎馬走了。
    他一夜沒回,我也整晚沒睡好。寅時不到就起來,跟東云說要出門,不想驚動人,她也沒多問,全幫我料理好。我不讓她跟,她就堅持在便門外等著我。
    天還沒亮,四周一片漆黑,我提著燈籠,在看似鬼影幢幢的樹林里穿行。裘皮大氅還是不能完全抵擋初冬黎明前的寒氣,全身顫抖著瑟嗦著。走了好久,終于望見前面一星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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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側妃這個稱呼,因為看到玉牒復印件(參考書彩頁照片)上,所有皇子‘嫡福晉’都作‘嫡妃’,另外側室和妾(格格之流)有作‘侍妾’有作‘庶妃’,所以我認為側福晉做側妃也沒錯,不過是一種漢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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