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曄！顧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在這將軍府里能這么瞎叫喚的也只有苑小五了，只是他平日里不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嗎，今日怎么起得這樣早？
“你們先下去吧。”顧曄對下人們擺擺手，下人們依次退下，在門口遇上了小五。
“苑公子早。”“你們早啊！”
“顧曄，早啊！”
面對冷臉，小五并不氣餒，這算什么啊，她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厚臉皮！
“顧曄，你每天都起這么早去哪啊？”
“何事？”
“我每日都待在府上，無趣得緊，你去哪，帶上我唄？”
“軍營。”
對哦，顧曄是大將軍，平日里也該在軍營練兵！
自從那晚以后，小五已經(jīng)好幾日沒正經(jīng)瞧見他的人影了，一來她貪睡，不睡到日上三竿是起不來的，而來顧曄實(shí)在走得早，即使她稍微早起片刻也遇不著他，所以今日她起了個(gè)大早，就是為了能見上一見，畢竟，那個(gè)問題她還沒得到答案呢！
不過，雖然她這幾日沒見著顧曄，但她也不是個(gè)閑得住的，叫她日日都在府里無疑是種折磨，也沒人攔著她不讓她出去，所以她日日都在街上閑逛，今日茶樓，明日酒樓，后日集市，就沒有閑的住的時(shí)候。
巧的是前兩日她又遇上沈鈺了，前腳她剛進(jìn)那五芳齋，后腳就聽見有人在叫她。
“苑小五？”
“王...沈公子？好巧啊！”一聲王君差點(diǎn)就要叫出口了，沈鈺展開扇子，一個(gè)大大的沈字提醒了她。
“是啊，好巧，沒想到不過幾日，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可真是夠巧的。不過想到上回顧曄說的那番話，又覺得似乎不是巧合了。
“你也喜歡吃這里的糕點(diǎn)？”
“不，不是，我從未來過這里，連味道都沒嘗過呢。”
“小二，把你們這最好吃的糕點(diǎn)都來一份！”
什，什么？綠豆糕、赤豆糕、紅棗糕、栗子糕......這桌上得有好幾十塊糕點(diǎn)了吧，王君這是要做什么？
“不是說沒嘗過嗎，來，嘗嘗啊！”
“嗯，好。”
其實(shí)小五不愛吃甜，這滿桌子的甜，看得她都有些不舒服。迫在眉睫，不吃不行啊，其實(shí)她就是挺顧曄說他愛吃這的糕點(diǎn)，想來買些給他而已。
怕什么來什么，不愛吃甜卻偏偏挑了塊最甜的紅棗糕，真是甜得她發(fā)膩。
“怎么，不好吃？”
她不愛吃甜，自然是嘗不出來這個(gè)味道了，甚至有些難以下咽，現(xiàn)下咬下去的這么點(diǎn)還卡在喉嚨里，實(shí)在是膩得慌，“還...還行。”
“嘔...”話音剛落，喉嚨里那點(diǎn)兒便叫她吐了出來。
小五都快哭了，沈鈺卻笑了。
“不好吃便不好吃，你...哈哈哈，你這是何苦啊？”
丟死人了，這叫什么事啊，但是也怪不了她，實(shí)在是...吃不下去啊，“小五失禮了。”
“有這么難吃？”沈鈺挑了一塊同她一樣的，嘗了一口，“我吃著還行啊，不至于吃吐了吧？”
“不是，是我不愛吃甜。”
“哦，這樣啊！”沈鈺放下糕點(diǎn)，“你既不愛吃甜，來這五芳齋作何？”
沈鈺面上的笑容一掃而光，果然，就不是巧合。“將軍不是說他喜歡吃這里的糕點(diǎn)嗎，我想著給他買些回去，也省的他自己來。”
“哦，你倒是替他著想。”
“這不是吃人的嘴軟嗎，我日日住在將軍府上，也不能白吃白住啊。”
“你于他可是有救命之恩，吃他住他又如何了？”
呵呵呵呵，這叫人怎么接話啊，小五喝了兩口茶水想壓壓那股子膩味，卻不想沈鈺的一句話差點(diǎn)叫她將這茶水噴出來。
“那你不如來宮中做個(gè)閑職？”
“不不不，這怎么行呢，小五什么也不會。”
“所以叫你做個(gè)閑職啊。”
“不不不不行的，宮里規(guī)矩那般多，我不行的。”
沈鈺沒再接話，就定定地看著她，小五喝了兩口茶水，覺得再這么喝下去頭頂非要叫對面那人盯個(gè)洞出來不成，抬頭訕笑，“怎么了？”
沈鈺似笑非笑，“你說呢？”
“小五不愿入宮為官，哪怕是個(gè)閑職，小五出身鄉(xiāng)野，什么也不會，入宮也只會徒生事端，還是算了吧。今日我也逛夠了，就先走了。”
小五匆匆地就走了，也沒敢回頭看一眼。
沈鈺氣定神閑坐在原地，瞧著她離去的背影，也不知這苑小五究竟是何來歷。
“將軍身后那人是誰啊？怎么從來沒見過？”
“不知道啊，眉清目秀的，面生得很。”
“誒，那好像是那日在街上救了將軍的小公子。”
“你這么一說，倒是有那么幾分相像。”
小五吵著要跟過來，顧曄也攔不住她，反正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她要來就來吧。
“顧曄，你這天天的就在這里這么曬著啊？”
小五一面走一面嚷嚷，還用衣袖擋著臉，這太陽太曬了！
“你說你，怎么這么像個(gè)姑娘家啊，叫日頭曬曬怎么了？”
人家本來就是姑娘嘛，這么曬下去叫我怎么受得了啊！“啊，我不說了，你帶路吧，怎么也有個(gè)歇歇的帳子吧？”
“怎么，來了軍營就想歇息？”
“那不然呢，我就是好奇，跟過來瞧瞧罷了。”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不多不少，恰恰好五...”
“嗯？”
糟了...差點(diǎn)就說漏了，“我今年剛滿十八。”
“進(jìn)軍營晚是有些晚了，但也不至于不收你，你要不要入兵營？”
這日頭曬得人發(fā)暈，她最禁不得曬了，“那你可小瞧我了！”
“那不然封你個(gè)統(tǒng)領(lǐng)？”
“將軍，我可不服！”方才幾個(gè)講閑話的此刻開了口。
“就是，我也不服！咱們軍營里頭可是憑真功夫說話的，不能因?yàn)樗攘四悖土硌巯啻。 ?br />
“就是就是！”
他們竟然還不服我？當(dāng)個(gè)統(tǒng)領(lǐng)都是屈才了好嗎！
顧曄也不替她說話，說真的，他也不知道小五到底有沒有真功夫。他說這番話呢，也就是想激一激他，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真本事。
看樣子顧曄是不打算開口說些什么了，“不服？那就來比試比試啊！”
沈鈺那邊，她就是純粹不想入宮隨口說說而已，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什么也不會，她此刻也不會在這了。
這件一個(gè)利落的出拳，打在對方的胸口，他往后退了好幾步，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小五又是一個(gè)掃腿，將他撂倒在地。
余下幾人也都一一被小五放倒了，別說傷她幾分了，就是近身也難。
顧曄在一旁看著，面上沒什么反應(yīng)，心里倒是吃驚得很，查不到他的來歷，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沒想到功夫竟如此厲害。
與他對戰(zhàn)的這幾位，也都是跟他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兄弟，不說有多厲害，以一敵三肯定是可以的，竟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服不服？”
幾人這下是真服了，畢竟是有真功夫的。
“還有箭術(shù)呢！”開口的不是方才被她放倒的幾位，是一個(gè)小兵，見不得一直訓(xùn)練他們的幾位統(tǒng)領(lǐng)就這么被他放倒。
“箭術(shù)？”這對她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嗎，這可是她學(xué)得最好的一課了！
小五偏過頭去看向顧曄，挑了挑眉，怎么樣，沒想到本姑娘這么厲害吧？
顧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還有打斗留下的汗水，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來人，上箭。”
“是！”
小五拉開弓，對準(zhǔn)了天上的一只大雁，“嗖”地一聲，羽箭射出，大雁應(yīng)聲而落，緊接著倒地的是開弓的人。
“小五？”
瞧著他似乎是要醒了，顧曄喊出了聲。
小五幽幽轉(zhuǎn)醒，看著周圍這陌生的環(huán)境，這是哪啊？
顧曄？哦，那此處應(yīng)是軍帳內(nèi)了。
“沒事吧？”
方才喊軍中大夫來瞧過了，分明沒有任何異常，卻不知為何暈了過去。
小五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事沒事。”
“沒事你怎么會昏過去？”
“真沒事，就是太曬了。”
“太曬了？你...”
“拜見君上。”
顧曄的話還沒說完，卻聽見外面的士兵在喊著。此刻也不想把話說完了，顧曄頗有些深意地看著小五。
“王君怎么來了？”不知為何，小五壓低了聲音。
顧曄沒接話，打開營帳，迎著沈鈺進(jìn)帳來，“臣顧曄拜見君上。”
小五慌忙從床上下來，學(xué)著顧曄的樣子，“小五拜見君上。”
“不必多禮。”
“君上怎么來了？”
“我來軍中看看，聽軍中士兵說有人暈倒了，便過來瞧一瞧，沒想到居然是小五。”
問話的是顧曄，沈鈺卻是看著小五答的，小五作了個(gè)揖，“那還真是巧啊！”
“臣出去看著他們練兵，君上你們先聊吧。”
“誒...”
“行，那你就先去吧。”
別啊，你別去啊，別留下我一個(gè)人啊！我信了你的話了這肯定不是巧合，哪有這么巧的，我前腳剛來軍營他后腳就來軍中看看的！你別走......
奈何顧曄并不能聽見小五心中的呼喊，頭也不回地出了軍帳。
“將軍，君上和小五...苑統(tǒng)領(lǐng)離帳了。”
“一起走的？”
“是。”
顧曄冷笑一聲，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三次也會是巧合嗎？看來留他在身邊是正確的,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接近他有什么目的。
小五看著面前含笑的沈鈺，很是無奈，她也不想的，奈何沈鈺卻非要拉他來酒樓，這還是次之，沈鈺原想叫她進(jìn)宮的，她百般推辭沈鈺才出此下策，說什么也要同她一起吃飯喝酒。
“我之前說了，你救了阿曄，于公于私我都該賞你些什么，可你什么也不要，讓你去軍中做個(gè)閑職你也不愿，那吃頓飯總可以吧？”
沒錯(cuò)，就是這番說辭，怎么聽都叫人挑不出毛病來，你讓她怎么拒絕呢？
“王...”，對面那人又揮了揮扇子，小五將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里，“沈公子不必客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應(yīng)該做的？”
“是啊，將軍為國為民，守衛(wèi)邊疆，他的性命如此重要，能有機(jī)會救下他也是我的榮幸啊
！”小五為自己驕傲，這番說辭無論怎么看，都沒有毛病！
“想不到小五你還有如此胸懷。”
“況且小五的家本就在邊陲小鎮(zhèn)，將軍的威名我自是聽過的！”
“你住在邊陲？”
“是啊，我家那可漂亮了！”
“是嘛？”
“嗯，一年四季都特別漂亮！”別的不說，這家酒樓的菜倒還挺合她的口味的，她不愛吃甜，卻尤其喜愛吃辣！
“你家里還有些什么人？”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小五嗎？”看沈鈺沒說話，又自顧自地開口道：“因?yàn)槲以诩依锱判械谖澹驗(yàn)槲沂亲钚〉模麄兌伎蓪櫸伊耍 ?br />
“那你為何要來王城啊？”
“因?yàn)槲矣胁坏貌粊淼脑虬。 彪m然很辣，但是很好吃啊！
沈鈺給她倒了杯酒，這菜他嘗了幾口就不再動(dòng)筷子了，小五這筷子就沒停過，想來也是要辣的不輕了。
酒一杯一杯下肚，小五漸漸地開始敞開了說。
“什么原因？”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來做！”
“可以同我說說嗎？說不定我還能幫到你。”
“不行，你幫不了我的！這件事情只能我自己做。我要來找一個(gè)人！”
“找到了嗎？”
“嗯...”
“是阿曄？”沈鈺的神色清明，與微醺的小五截然不同，原來他是專程來找阿曄的，家住邊陲，又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阿曄，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說，嗯...不能告訴你！”
原以為問出了些什么，卻不料他是這個(gè)反應(yīng)，沈鈺輕笑，“好，不說就不說。”
小五懶懶地翻了個(gè)身，揉了揉腦袋，頭還有點(diǎn)疼，估摸著是昨天喝得有些多了吧。
“醒了？”
顧曄？這個(gè)點(diǎn)他不是早就出府了嗎，為何會在她房間里？
“顧曄，你怎么會...”在我房間里？
“你為何要找我？”
“什么？”
“君上昨夜告訴我，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什么？她同沈鈺講了這些話？不會吧，昨日也沒喝多少啊，這件事這么重要她不會隨意說出口的啊！顧曄昨日不在場，肯定是沈鈺告訴他的，沈鈺同她又無甚關(guān)系，不會瞎說什么來害她的，難不成，難不成真是她說的？
“我沒有啊。”
“那你的意思是，君上編了瞎話來誆我？”
“也不是...我不是這個(gè)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