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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這個兄弟,中!”接到了最新的戰(zhàn)況,一干豫州破虜軍將士忍不住贊道。
這些埋伏在匈奴漢國大軍后方的豫州破虜軍,時刻關注著戰(zhàn)場上的一切。雖然因為距離的原因,只能聽見喊殺聲,卻看不清具體情況,可通過斥候不斷傳來的消息,還是讓這些軍人暗自激動著。
本來,這些豫州破虜軍的將士對于王烈用一萬五千名狂瀾軍士兵硬抗六萬石勒的匈奴漢國騎士,還頗不以為然,石勒手下的冀州軍加上火鶴營的精銳,就算在匈奴漢國內(nèi)部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軍。
你王烈的幽州軍再厲害能以一敵四?
何況還是這種空曠的冰面上,沒有什么防御屏障可以依靠,完全依靠一萬重甲步軍硬抗,以及五千輕騎策應,這簡直是兒戲?
但戰(zhàn)況的進程卻讓這些破虜軍士兵大吃一驚,狂瀾軍士兵不但抵抗住了匈奴漢國大軍的進攻,那一萬西涼甲衛(wèi)的重甲步軍,竟然在冉瞻帶領下,逼迫的萬余匈奴漢國騎士不敢寸進。
而且主將蘇良更是連斬劉征、孔長等匈奴漢國大將,威震敵膽。
尤其是匈奴漢國的大將孔長被蘇良斬殺的消息傳來后,更是在豫州破虜軍內(nèi)部響起一片強自壓抑的嘆息。
孔長的武力和膽略這些人可是很清楚的,前一段時間豫州軍在韓潛的帶領下,在豫州與冀州交匯的邊境一帶往來縱橫,打得匈奴漢國士兵連連敗北。一時間風頭無兩。
后來就是這個孔長,按照張賓的部署,親自設下埋伏,以一城為誘餌。將豫州軍一部引入包圍圈,趁勢殺出。
若當時不是祖逖及時帶援軍趕到,當日韓潛率領的五千多豫州軍差點全軍覆沒。
而當日,孔長更是連挑了豫州軍數(shù)員大將,韓潛和孔長交手二十幾個回合,雖不分勝負,但事后卻也承認自己還不是孔長對手,若再交手,就會被孔長斬于馬下。
而豫州軍內(nèi),空拍也只有祖逖的武力可以抗衡孔長。
但沒想到。如此豪勇的戰(zhàn)將。竟然折損在了這小小的掘鯉淀內(nèi)。而殺他的卻是一名年未弱冠的少年,那少年正是王烈的兄弟——蘇良。
祖逖更是哈哈笑道:“我沒看錯人,頌云。這蘇良的武功天賦極高,我不過傳了他不到三日馬槊,他就已經(jīng)將我那一招大江橫楫融會貫通進自己的馬槊當中,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頌云,你天賦也不錯,雖然不如蘇良天生勝利,但你也要奮發(fā)努力,更要多和他切磋學習,莫墜了我們豫州軍的威風。”
韓潛點頭稱是,心底卻是微微有些不服氣。他自信一定會比蘇良做的更好,只是他修習的是槍法,并不是馬槊之法,祖逖也只能在兵法和謀略上指點他,對于他的槍術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見。
但韓潛卻一直想成為傳聞中王烈那般可以千軍辟易的猛將,能文能武,如飛將軍李廣那般才是他的理想。
至于什么升官封侯,還真不是他的目標。
耳邊戰(zhàn)鼓累累,喊殺陣陣,雖然距離敵人還有數(shù)里,但韓潛卻仿佛已經(jīng)身在敵陣當中,手執(zhí)長槍,與敵人浴血搏殺。
韓潛知道,自己的兄長韓云正在另一側(cè)的王烈軍中,也時刻準備沖出與敵人搏命。
這些日子,在祖逖和王烈的刻意關照下,韓潛和韓云兩兄弟在一起的時間很多。
因為王烈已經(jīng)任命韓云為狂瀾軍和破虜軍之間的聯(lián)系人,而祖逖這邊則任命韓潛為聯(lián)絡人。
兩軍的大小事宜,全部由兩人進行溝通,所以不可避免的要長時間相處在一起。
可是,韓云雖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也叫了韓潛弟弟,但卻始終并沒有和他說太多話,對他的關心和詢問更是絕不回答,對這些年的經(jīng)歷也絕口不提。
每日在營地里,除了談談公務,卻不不提私事,韓潛想要主動談起,卻被韓云數(shù)次避過。
韓潛為此甚至覺得自己這個大哥根本是不肯接受自己。
但就在今日與石勒的決戰(zhàn)前,在兩軍即將分開的時刻,韓云與韓潛戰(zhàn)馬擦肩而過,韓云對他說了一句話道:“若今日你我只有一人能活下來,我希望是你!就如當年,我不曾怨恨,因為你是我的兄弟。”
“兄弟,生死可依,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一想到這點,他就分外想要踏上戰(zhàn)場,和自己的大哥并肩作戰(zhàn),哪怕為大哥犧牲,也無怨無悔。
此刻,韓潛只覺得心底有一股熱血在不斷翻滾,他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大哥死在戰(zhàn)場上。
所以,今日他要活下來,他的兄長韓云也要活下來,而且還要立下戰(zhàn)功,將來一起登臺拜將,成就韓氏兄弟的威名。
韓潛也知道自己的哥哥沒有自己勇武,但再脆弱的蝴蝶也比地上的蟲子更強,因為他經(jīng)歷過生死的蛻變,而今日就是他們韓氏兄弟振翅高飛的時候。
祖逖一直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這亦部下亦弟子的愛將,一看到他那副緊握槍桿,眼中帶著幾分炙熱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笑道:“頌云,你是不是想今日一定要多殺敵人啊?”
韓潛聞言,俊臉一紅,卻道:“想,但我即為軍人,就要以大局為重……”
祖逖聽到這里,一擺手道:“好了,頌云,我不聽這些大道理,這樣我分你一萬兵馬,咱們兩個各率一路,我年紀大了,一會我?guī)藳_擊敵人后路,你帶人協(xié)助狂瀾軍的北宮純大人沖級敵人右翼,我們比一比誰殺的敵人多,如何?”
韓潛一聽。臉現(xiàn)喜色,興奮道:“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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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戰(zhàn)場之上,孔長戰(zhàn)死。
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惱怒與震驚后,那些匈奴漢國其實卻在瞬間爆發(fā)出了超人的戰(zhàn)斗力,怒吼著沖向蘇良。
蘇良明白。敵人這是在仇恨的刺激下才會如此,但自己和身后這些狂瀾軍士兵如果抵不住他們這最后的瘋狂,就勢必要被淹沒在這人海之中。
面對洶涌而來的敵軍,蘇良卻是提聲高喝:“蠻夷韃虜,困獸之斗,兄弟們隨我再殺一陣,擒殺石勒為北地枉死的百姓報仇!全軍組成密集突擊陣型,沖鋒!”
說完,帶著手下騎兵向外圍殺去。
蘇良口中的密集沖鋒陣型,是王烈根據(jù)后世騎兵的沖鋒陣型加以改變。所有騎兵聚集在一起。前馬緊挨后馬。一起沖擊,首尾相連。
如此陣型就仿佛一個錐子一般,數(shù)千騎兵可以完全凝聚為一體。爆發(fā)出絕對的攻擊力。
而且敵人也沒有辦法從側(cè)翼或者后翼突破,唯一的辦法是從正面擊潰這陣型。
可正面,卻恰好是這陣型攻擊力最強的地方。
就算前邊的騎士落馬,后邊的也能立刻補上。
王烈卻將此陣命名為圓錐陣。
但這個陣型也有一個致命確定,那就是因為所有人馬太過緊密相連,一旦沖鋒起來,除非有空曠的地帶能自然緩慢減速,否則根本不能停止,前邊人馬若強行停止,整個隊伍必定是人仰馬翻。一起跌倒。
所以,這陣型只是和騎兵與騎兵間的對沖,或者是對輕甲步軍的沖擊,如果遇上重裝步軍,就是自尋死路。
蘇良選擇這個陣型,卻明顯是報了死戰(zhàn)不休的決心,想要最大的限度的殺傷敵軍。
果然,陣型一成,蘇良和身后剩余的不足三千狂瀾軍騎士沖擊而出,卻生生硬將兩萬多的匈奴漢國騎兵沖了個七零八落。
每一個擋在這陣型面前的匈奴漢國騎兵,無一例外被撞的人仰馬翻,或者是被長槍透體而死。
面對這般悍勇的敵人,剛剛因為孔長戰(zhàn)死而激起一點同仇敵愾心理的匈奴漢國的騎士,那點可憐的勇氣頓時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著。
看到自己戰(zhàn)友爆發(fā)出的強悍戰(zhàn)斗力,戰(zhàn)場上的狂瀾軍無不士氣大振,那西涼甲衛(wèi)的重甲步軍更是不動如山,齊齊發(fā)出一聲怒吼:“殺敵——”
硬是把包圍自己的一萬匈奴漢國騎軍殺得不敢寸進一步。
如此鋒芒畢露的漢家兒郎,又有哪一個敵人敢于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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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總管,你可是答應安排我見過你們族長的,請盡快安排……這些乃是鄙商行的一點小小心意,請笑納。”
令狐家的會客室內(nèi),李國一招手,一旁扮作大掌柜的費辰連忙小步走來,雙手奉上一個錦盒。
只看那錦盒朱漆在外,金絲纏繞,更是用上好的沉香木所制,名貴華麗非常。
令狐遠接過錦盒,打開一道縫,入眼處竟然是十數(shù)顆龍眼大小的珍珠,光華奪目之極。
令狐遠手微微哆嗦了下,忙打開后拿起一顆仔細端詳,只見這珍珠圓潤非常,白凈無暇,絕對是上好的海珠。
最難得的是,個個都是一般大小,這一盒珍珠,最少也是幾十萬錢,對方真是大手筆啊。
令狐遠戀戀不舍的將珍珠放回盒子,卻古驛道:“所謂無功不受祿,遠不曾為幾位做過什么事情,怎好受此大禮?”
那邊李國忙道:“非也,總管先生肯幫我們求見族長大人,讓我們能盡快賣掉這批蜀錦,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先生不必客氣。”
令狐遠見他這般恭謹,笑瞇瞇點點頭,心下更是滿意。
但心底卻有些小覷這些益州來的商人:“我只不過是答應帶你們?nèi)ヒ娮彘L,至于什么時候見,還不是我說了算,一群土鱉先著急把底牌亮出,還不是被我看穿,哈哈。”
眼看那幾個益州商人一副恭敬的模樣,還有這擺在桌面上珍珠,令狐遠心底僅存的一絲懷疑已經(jīng)完全煙消云散。
首先,對方的實力一定很雄厚。否則不會動輒就拿出幾十萬錢的東西做禮物;其次對方如此焦急,一定是著急用錢,否則以蜀錦之搶手,都是各個鋪面爭搶。他又怎么用如此討好自己。
不過,令狐遠也多少能理解對方焦急的心情,因為三萬匹蜀錦數(shù)量著實巨大,一般商鋪根本吃不下這么多貨物,他們?nèi)绻朐谧疃痰臅r間內(nèi)籌集大量資金,除了找自己這樣的大買家,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否則,一個個小鋪面去買賣,送貨、驗貨、結(jié)賬,光這些時間賣光三萬匹蜀錦沒有兩三個月根本不能。而且在一個城市內(nèi)還不可能完全賣出去。畢竟小商家購買力有限。
所以。盡管有了對方的孝敬,但令狐遠還是在窺探他們的蜀錦。
他本來就不是為了小利就會放棄大買賣的性格,小便宜他要占。大買賣他一樣要獨得,當然卻不是開始那般無禮的模樣。
他現(xiàn)在就要抓住對方急于籌錢的心理,盡量壓制對方,好能從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此刻,令狐遠卻認真道:“李老板,既然你們這蜀錦就在船上,什么時候能搬運道我們庫房里來呢?”
李國一聽,詫異道:“令狐總管,這是什么話?我們總要先見到貴族長大人,簽訂了買賣協(xié)議。交納了款項,才好運來貨物吧,怎么能先把貨物送過來呢,難道您還需要驗貨?那您可以隨我去碼頭,隨便抽查檢驗!”
令狐遠一聽,面現(xiàn)不快,將那裝著珍珠的錦盒放在幾案上,一把推出,隨后冷聲道:“李老板,你當我們令狐氏是什么樣的小門小戶了?難道我們還會虧欠你的貨款不成?我只是要看你是否誠心,如今看你太不誠心了!算了,既然李老板如此沒有誠心,那這件事情我們也不必談了。”
說完,起身就要走。
但他的動作卻很緩慢,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看著那一盒珍珠。
你珍珠價錢到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一樣的大小,一樣的潤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是絕對的珍品,將來是可以當傳家寶留下來的。
若此刻真被那李老板拿回去,令狐遠絕對會心疼的。
李國一看令狐遠要走,卻忙起身,追了上去,然后再次把那錦盒拿起,硬塞進令狐遠手中,誠懇道:“總管先生誤會了,并非我們不相信先生,而是這一批蜀錦價值數(shù)千萬錢,就算折合成黃金也有一萬兩,我想就算是貴府怕也不是幾日內(nèi)能湊齊這筆錢的吧?所以,我不可能在沒有見到銀錢之前就把這蜀錦送到你們的庫房;我之所以想見族長大人,就是希望他能拍板做主;而且主管大人,只要你幫助小人這次,今后你若想發(fā)財有的是機會!你又何苦為難小人這次?我只要渡過這次難關,我絕對會厚厚報答大人你的。”
令狐遠聽了,心下頗為意動。
如果說開始令狐遠還打著幾分強買強賣心思的話,那么這時候就完全已經(jīng)把對方放在了相對平等的位置上,想與對方長期合作,只有合作才能攫取到更大利益。
令狐遠怎么也是主持整個家族的買賣這么多年,很多事情未必有極高天賦,但至少不糊涂,知道哪一頭大,哪一頭小。
不過既然想合作,那么想要吃掉這三萬匹蜀錦,就必須細細謀劃了。
就算每匹蜀錦只要三千錢,可那也是將近一億錢,換算成白銀也要一百萬輛,黃金則是一萬金,江左富庶,這一萬金也不是誰都能拿出的。
令狐氏再有錢,沒有一個月也籌集不出這筆錢,更不用說令狐遠還想瞞過令狐微,獨攬這筆生意呢。
這樣一筆巨款籌集起來,莫說瞞不過令狐微,恐怕就連東海王氏也會知道。
到時候若王氏橫插一杠,以他們的財力卻可以輕松擠走令狐遠,那么令狐遠所做的一切就都等于為對方做嫁衣了。
“難道真要帶這群家伙去見族長?難道真的要通過族長來做這件事情?”令狐遠心里猶豫了。
不過,一想起那堆積如山的銀錢,還有未來那家族族長的位置再向他招手,令狐遠心底就騰起一片野心和火熱。
他不甘心這唾手可得的財富被別人分去,以他這種人的性格,能獨賺千金,他卻連一文錢都會吝嗇分給別人,哪怕是他的親哥哥令狐微也不行。
“不行,我一定要獨自吃下這筆生意,而且剛聽他們介紹來自蜀東商行,這蜀東商行可是益州排名第二的大商行,若我真能和他們長期合作,整個家族的生意就都能順利盤活,到時候江左的物產(chǎn)可以通過他們運去益州和西南諸地;益州和西南的特產(chǎn)也可以通過他們交易,這樣往來周轉(zhuǎn),我給家族帶來的將是每年數(shù)萬金的收益,自己也能獲得不少;如此豐厚的利益,到時候再尋人支持我,請令狐微讓賢,這族長的位置還不是我的么?可是一萬金,實在太多,除了東海王氏,我現(xiàn)在就算搬空半座京口城也難籌集啊!”
怎么辦,怎么辦?令狐遠面色不斷抽搐,一會歡喜一會憂愁,似乎是犯了羊癲瘋一般。
對面的李老板好像看出了什么,猶豫道:“如果總管大人實在資金緊缺,那我就不麻煩您了,您放心,這禮物我不會帶走的,院子里那幾輛輜車的蜀錦也就當做一點敬意,李某告辭。”
說完,就要離開。
這次,卻輪到令狐遠著急了,一把拽住李國的衣袖道:“李老板何必如此著急,我令狐遠也不是貪圖這點小便宜的人……敢問你們這次究竟需要多少銀錢救急?”
李國猶豫了下,伸出三個指頭:“三千兩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