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 只要我不死,他想再多都是妄想。”傅謹辭又在林空鹿耳邊陰惻惻道。
林空鹿無奈想:你已經死了。
傅謹辭似乎也剛想到這一點,又改口:“只要我靈魂不滅……”
林空鹿:別整這么中二。
他抖了抖, 下意識縮起脖子,就是不說。
傅謹辭見他躲著自己, 臉色頓時更不好,沉聲道:“你怕我?”
林空鹿:你天天嚇我, 我不該怕嗎?
他不著痕跡地往車門處縮, 努力遠離他。
“叮,黑化值 5。”
林空鹿:“……”
他忽然對夏鈺誠道:“夏夏, 靠邊停一下。”
夏鈺誠剛通過后視鏡看見他瑟縮的樣子, 正懷疑是傅謹辭也在車里,下意識攥緊方向盤, 忽然聽見“夏夏”這個稱呼, 整個人一愣, 耳朵一陣酥麻。
“好。”他聲音暗啞,很快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
林空鹿忙下車,小跑到前面,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鉆進去。
見夏鈺誠怔怔看著自己,他沖對方輕輕一笑,說:“我想離你更近些。”
“叮,黑化值-10。”
“叮, 黑化值 10。”
傅謹辭坐在后排看見這一幕, 眼底冷得幾乎能結出冰渣。
林空鹿心想:加吧加吧, 你加多少, 我就讓另半個你減多少。
他扣好安全帶, 見車里有一包沒拆封的動物形狀小餅干,估計是傅謹陽的,忽然拿過來拆開,捏起一塊問夏鈺誠:“夏夏,你吃餅干嗎?”
夏鈺誠剛要再啟動車,聞言又頓住,奇怪地看他一眼,遲疑道:“吃。”
說著他伸手要接,林空鹿卻躲了一下,聲音甜絲絲地對他說:“張嘴就可以啦。”
“叮,黑化值-5。”
夏鈺誠下意識微張口,林空鹿忙將小餅干喂給他,又笑瞇瞇問:“好吃嗎?”
“叮,黑化值-10。”
夏鈺誠深深看著他,啞聲道:“好吃。”頓了頓,又輕聲補充,“甜的。”
林空鹿唇角微揚,語氣更輕快:“好吃我再喂你,有好多種形狀啊,你想吃什么動物形狀的?”
夏鈺誠輕“唔”一聲,說:“小鹿吧。”
林空鹿笑容一僵,遺憾說:“沒有呢。”
“那就貓。”
“好喔,那你繼續張嘴……”
“叮,黑化值-10。”
林空鹿:“還吃嗎?”
“叮,黑化值 20。”
傅謹辭終于忍無可忍,飄過去在他耳后咬牙切齒:“你故意的是不是?”
林空鹿:……加20啊。
他又拿出一塊小貓頭形狀的餅干,吃掉兩只貓耳朵,把剩下的圓形小貓臉遞到夏鈺誠唇邊,眨眨眼,一臉單純地說:“我忽然也想吃了,你不介意吧?”
夏鈺誠怎么可能介意?他呼吸都重了,深深注視林空鹿,輕咬住那塊被咬一半的餅干,唇還不小心擦過對方的指尖。
“叮,黑化值-20。”
“叮,黑化值 20。”
……
車再啟動時,已經是十分鐘后。
喻文森約林空鹿見面的地點在傅氏集團附近的一家高檔餐廳,夏鈺誠把車停在餐廳樓下的停車場,忽然偏頭輕聲問:“你剛才是在氣傅謹辭嗎?”
林空鹿微愣,繼而笑容燦爛,語氣無辜:“怎么會呢?只是難得出來一次,沒有旁人看見,就想跟你靠近些。”
傅謹辭氣結,這是把他當空氣?
夏鈺誠耳根微紅,忙輕咳一聲,替林空鹿按開車門。
但他自己卻沒動,等林空鹿下車后,忽然鎖上車門,沉聲道:“傅謹辭,你在吧?”
車內沒有聲音回應,片刻后,他又道:“我們談談?”
這話剛落下,車后座漸漸出現黑霧,霧氣很快凝實,傅謹辭在黑霧緩緩抬頭,露出蒼白病態的容顏,眼神陰郁。
夏鈺誠眉心微跳,摩挲指間槍繭,開口道:“雖然這么說有些殘忍,但你確實已經死了,如果還有些良心的話,就別總纏著小鹿不放。”
“有良心?”傅謹辭嗤笑,“什么叫有良心?把他讓給你?”
他忽然扯起唇角,笑容詭譎,一字一頓道:“你做夢。”
夏鈺誠眼中染上薄怒,沉聲道:“別一副你有多愛他的樣子,把他娶回來,卻冷暴力對待,讓他整日為你傷心,現在他好不容易不喜歡你了,你又纏上來,怎么,占有欲作祟?”
傅謹辭聞言微愣,似乎不敢相信:“他喜歡我?為我傷心?”
夏鈺誠:不然呢?要不是他對你愛而不得,被你冷落,我能趁虛而入?
他心中積著一股郁氣,恨不得打爆傅謹辭的頭,偏偏對方是鬼,他碰不著,只能忍下怒意繼續道:“所以你放過他吧,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比如想報仇之類,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以后別再纏著他。”
傅謹辭似乎還沒回神,半晌后,忽然勾起唇角,愉悅道:“不可能,他是我妻子。”
小鹿喜歡他,小鹿居然喜歡他?哈,他忽然有些想感謝夏鈺誠了,居然告訴他這么個好消息。
“你已經死了。”夏鈺誠冷聲提醒。
“呵,不勞操心。”傅謹辭心情愉快,完全忽略了夏鈺誠說的是“喜歡過”,而不是“喜歡”。
他沒再理夏鈺誠,很快隱去身形,飄到車外。
夏鈺誠見他忽然消失,便猜是出去了,立刻也下車,沉聲問:“你去哪?”
傅謹辭:“找小鹿,他一個人遇到危險怎么辦?”
夏鈺誠聽了略松一口氣,還好,這鬼對小鹿沒惡意。
林空鹿剛到包間門口,半人半鬼就趕來了。他只看見夏鈺誠,驚訝問:“怎么又來了?”
夏鈺誠沖他微笑,說:“擔心你。”
林空鹿愣了一下,很快,耳邊又響起一個聲音:“我比他先擔心。”
林空鹿:“……”
他不由輕咳一聲,像是對兩人道:“先進去吧。”
旁邊的服務員很有眼色地幫忙推開門。
包廂內,喻文森早就到了,正在點餐,見林空鹿還帶一個人進來,明顯驚訝一瞬。
林空鹿解釋:“他是我的……保鏢。”
說是保鏢,但他卻讓夏鈺誠坐在自己旁邊。
喻文森忙說:“理解理解,最近不安全,夫人是該帶些保鏢。”等服務員出去后,他又壓低聲音道:“不止保鏢,夫人最好再請位懂玄學的人跟在身旁。”
林空鹿和夏鈺誠都有些驚訝,傅謹辭倒不意外,他前幾天特意嚇過喻文森,還誤導對方以為他是傅維聲請的惡鬼。
所以喻文森最近惜命得很,請了不止一位玄學大師,去哪身上都放著護身符。
“夫人可能還不知道,傅維聲跟一些不干凈的東西有牽扯,就是神神鬼鬼的那些。不瞞你說,我前些天就差點死在他請的惡鬼手里。”喻文森說起這事,臉色還有些發白,顯然當時被嚇不輕。
“這個人為了搶公司,什么事都干得出,我甚至懷疑傅董的死可能不是意外。”說到正事,他神情忽然開始嚴肅,蠱惑道:“據我推測,傅董很可能就是被傅維聲的惡鬼所害,他接下來肯定要從你手中奪走股權。”
“夫人,就算是為了傅董和公司,你也千萬不能把股權讓給傅維聲……”
果然,喻文森的目的和傅謹辭料的一樣,就是極盡可能地拉攏林空鹿,勸他千萬不要放棄繼承股權,也不要將股權轉讓或賣出,非要賣股權的話,不如賣給他。
林空鹿心想,真把股權賣給你,我死得更快。
于是他不用傅謹辭指點,就假裝被嚇到六神無主,連忙表示:喻副總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什么都不懂,也怕七叔這樣的人,公司就拜托你了。
喻文森對此很滿意,吃完飯親自送他下樓,還說要幫他請位玄學大師,以防傅維聲來陰的。
林空鹿一直假笑,等回到傅家,見傅維聲坐著輪椅來拜訪,又趕緊表示:公司的事我不懂,但七叔您姓傅,我肯定向著您這邊,我和謹陽還要靠您庇護呢,等財產和股權分割完,您說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傅維聲信沒信不好說,但對他識趣的態度很滿意,轉著輪椅走了。
第二天,喻文森居然真幫林空鹿請了位玄學大師,人一早就到傅家老宅了。
林空鹿邊接電話邊下樓,見來的竟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年,頓時無語。
電話那端,喻文森還在介紹:“夫人,你別看大師長相才十六七歲,但年齡已經九十九,大師練了返老還童之術,是有真才實學的……”
然而客廳內,傅謹辭坐在沙發對面,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地問那小道士:“大師這么厲害,怎么還主動上門做生意?”
他竟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客廳,也幸虧管家和傭人此時都不在。
小道士搖頭晃腦,故作深沉地嘆息:“哎,這年頭騙子多,像我這樣有實力的大師也被牽連,錢不好賺吶。”
“大師都九十九高齡了,修身養性,還放不下錢這種俗物?”夏鈺誠也坐在旁邊,面無表情地問。
自被傅謹辭騙過后,他現在看見大師就覺得像騙子,何況這還是個少年。
林空鹿:這可真是奇了,他倆居然能和平相處,一致對外?
小道士繼續搖頭,閉著眼睛道:“先生這話就外行了,修身不是修仙,飯總還是要吃的。”
傅謹辭勾唇一笑,對他道:“大師,你不如先睜開眼。”
小道士疑惑睜眼,就見眼前的傅謹辭忽然裂成兩半,接著又碎成霧氣。
“媽呀,有鬼!”小道士嚇得撒腿就往外跑。
林空鹿嘴角微抽,電話那端,喻文森忽然奇怪道:“什么聲音?我好像聽見……”傅董在說話?
林空鹿:“沒事,你繼續。”
“哦,是這樣的,昨天跟夫人一起來的那位保鏢姓夏是吧?我有位朋友正好是他心理方面的主治醫生,說最近聯系不上他,想通過您這邊見他一面……”
林空鹿頓時沉默,片刻后問:“請問你那位朋友叫什么?”
喻文森:“埃德加醫生,他是國際知名心理醫生,夫人可能不知道他,但陳管家應該記得,他以前幫傅董治療過。”
林空鹿:這可真是巧,我正要去找他,他倒先主動送上門了。
他微微勾起唇,說:“好,我會幫忙轉達的。”
掛斷電話,他很快又皺眉,那個醫生居然跟喻文森認識,那會不會是喻文森介紹給傅謹辭的?
嘖,傅謹辭身邊這都是一群什么人?
正想著,剛才被嚇跑的那位小道士又回來了,這次跟在一位老道士身后,一臉驚魂未定。
“師師、師父,我一開始都沒察覺那是一只鬼,他他、他肯定很厲害……”
老道士一臉無奈,被管家請進來后,就先向林空鹿道歉:“抱歉,小徒頑劣,給幾位添麻煩了。”
說完他忽然察覺客廳內竟真有濃重鬼氣,神色不由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