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京城戒備森嚴,一大早街上到處都能看見巡邏的人馬。</br> 城中百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也沒有大驚小怪,京畿重地,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br> 離鎮國公府不遠的一條街上,賣餛飩的攤販和賣燒餅的攤販趁著生意清淡,站在一起嘮嗑。</br> “估計又是在抓捕什么重要逃犯吧。而且好像還是個女的,你看這些兵爺只排查街上的女子?!?lt;/br> 賣餛飩的說著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們坐在桌邊吃餛飩的女子,這女子打扮普通,不過長相倒是嬌美,她肯定沒問題,剛剛一隊巡邏兵經過他的餛飩攤還特地停下來查看了她。</br> “是啊,不過跟咱們老百姓也沒什么關系?!辟u燒餅的說道。</br> “對了,昨日嘉敏縣主和陳家公子大婚,你去湊熱鬧了沒?”他更對這個感興趣。</br> “怎么沒去,在新郎官家門口撿到好些喜錢,還領到一份喜餅,見者有份,真是太闊氣了。”說起這個,賣餛飩的也很高興。</br> 賣燒餅的一臉得意,笑道:“你這點不多,昨日我回去數了數,我一共得了一百文錢,三盒喜餅。”</br> 賣餛飩的羨慕極了,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么領到這么多東西?”</br> “我兩頭跑啊,早上先去侯府守著,黃昏的時候再去陳家,還帶著我家燒餅,他人小嘴甜,發喜餅的嬤嬤看著喜歡,便多給了我們一盒喜餅。</br> 杏花樓的喜餅啊,你說咱這輩子能舍得買一回嗎,我拿回去都恨不得供著。”</br> “好啊,我說昨天早上你怎么沒出攤呢。”賣餛飩的恍然大悟,也有些懊悔,出一早上攤能賺幾個錢,還不如去侯府門口守著呢。</br> “所以說你不夠機靈啊,瞧瞧前天侯府送嫁妝的那個陣仗,婚嫁當天能馬虎嗎?</br> 聽說這些年侯爺光是得的賞賜就積累了一座金山,可謂家資萬貫,唯一的妹妹出嫁,肯定是不吝撒錢,讓大家伙都跟著沾光的?!?lt;/br> “哎,你現在跟我說有什么用,早不提醒我?!辟u餛飩的不高興的咕噥道。</br> 賣燒餅的嘿嘿一笑,“我還不了解你?即便是提前說了,你也未必信啊,這一天不出攤跟要你命似的?!?lt;/br> 兩人正說著,一輛馬車從他們面前駛過。</br> “看到沒,那是崔家的馬車。”賣燒餅的撞撞他的胳膊說道。</br> “禮部尚書府崔家?”賣餛飩的問道。</br> “不然呢。”</br>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馬車一路駛到鎮國公府門前,一位玉樹臨風、氣度卓然的公子先從馬車上下來,接著又下來一位貴夫人,兩人一同進了國公府。</br> “嘖嘖,看來要不了多久,京城里又要添一樁金玉良緣,到時候咱們又能去撿喜錢,領喜餅了?!辟u燒餅的搓搓手,高興的說道。</br> 賣餛飩的看著他兩眼放光的樣子不由好笑,又一臉好奇的問道:“崔家這是看上了國公府的哪位小姐?”</br> “還能有哪位,國公府現在就剩一位小姐了。李家大小姐都消失一年了,再也沒人提起她。</br> 五小姐前些天傳出不幸染了重疾,被送去城外的莊子上了,可不就剩下一位四小姐待嫁了嗎。”賣燒餅的說的頭頭是道。</br>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辟I餛飩的笑道。</br>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說我不是有位嬸子在國公府里當差嗎,都是聽她說的?!?lt;/br> “原來如此?!辟u餛飩的點點頭,又感慨道:“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去年年初的時候,鎮國公府最風光的兩位小姐還是大小姐和五小姐呢,現在這兩人,一個不見蹤影,一個病重。</br> 反倒是原先不被看好的三小姐接連高嫁,就連庶出的四小姐也能說給一品大員家的嫡子。”</br> “這哪是風水輪流轉啊,”賣燒餅的嗤笑,“這叫善惡到頭終有報?!?lt;/br> “還是你說的對?!辟u餛飩的笑著附和。</br> 兩人悠哉的說著閑話,卻沒有注意到坐在桌邊吃餛飩的女子脊背僵硬,握著勺子的手動都沒有動一下。</br> ……</br> 辰時,下了早朝的建平帝回到紫宸殿。</br> 昨晚他一夜沒睡,今日一早又按時去上朝,無論是身心都很疲憊了。</br> 然而剛一回到寢殿,便看見面色不悅的太后正在殿中等著他。</br> “母后怎么來了?”建平帝微笑著問道,一邊在太后對面坐下,機靈的內侍立刻奉上一杯溫熱的參茶供他解乏。</br> “昨晚發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還不許哀家來問問?!碧髿夂吆叩恼f道。</br> 建平帝端起參茶喝了一口,一邊看了一眼貼身內侍,內侍會意,立刻帶著殿中服侍的眾人退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