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母后是來關心朕的,朕無礙,昨日的那些刺客都已經被鏟除了。”建平帝說道。</br> “包括賢妃?”太后問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人?”</br> “賢妃金蟬脫殼暫時逃脫了,還在抓捕中。”建平帝沒有隱瞞。</br> 昨晚的動靜那么大,要瞞住太后,他要撒多少謊才行,何況,太后是他的母親,是現在的后宮之主,是應該知道事情真相的。</br> 太后聽建平帝說了刺客的來歷,開始也是震驚萬分,但也僅僅只是震驚而已,她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br> “既然瑞王余黨已經被鏟除,就讓這件事過去吧。”太后看著建平帝勸慰道。</br> 這件事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打擊,當不再躲在景帝的身后,當手上開始掌握了權利,她有些理解景帝的所作所為了。</br> 身居高位,不狠、不擇手段,又怎么能坐得穩龍椅。</br> 自古成王敗寇,別說只是殺兄,便是弒父篡位的也不在少數。</br> 建平帝看著太后沒有一絲難過的臉色,點點頭。</br> 太后又說道:“既然已經知道賢妃心懷不軌,那書妍一定是被她陷害的,你趕緊下旨恢復她的妃位,給翠微宮解禁吧。”</br> 建平帝猝然失笑,這才是太后此行的真正目的吧。</br> “母后,朕可以給翠微宮解禁,但是給表妹恢復妃位是不可能的。”他心平氣和的說道。</br> “為什么?”太后很不悅。</br> “因為她犯了錯是事實。”建平帝平靜的說道,“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她推倒賢妃,害別人小產,不能因為賢妃是個壞人,就將表妹的錯一筆勾銷,這讓朕以后如何在后宮服眾立威?”</br> 太后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隨后冷冷一笑。</br> “其實哀家早就看清楚你的意圖,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罷了,心里對你還抱著一絲僥幸。”她看著建平帝說道。</br> “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沒打算立書妍為后?”</br> 什么服眾立威都是借口罷了,他是皇帝,想要赦免一個人,什么樣的理由不能找。</br> 可他偏偏就是像當初罷免孟書妍德妃之位,甚至要將她打入冷宮一樣,不留情面。</br> “今日母后既然已經把話挑明了,那朕也直言不諱,朕確實不想立表妹為后。”建平帝坦白了自己的想法。</br> “為什么?”太后失望的看著他,但情緒并不激動,大概真是心中有數了。</br> “那朕又為什么一定要立她為后呢?”建平帝笑著反問。</br> “就因為她姓孟,她是您的嫡親侄女,舅舅的寶貝女兒?除此之外,她有什么優點堪當一國之母的大任?</br> 她任性妄為,囂張善妒,浮躁蠻橫,與賢良淑德,知書識禮完全背道而馳。</br> 您自己平心而論,她像是能母儀天下的人嗎?”</br> 太后確實不能否認孟書妍身上的這些缺點,但這些都不是問題,“你不滿意她的地方,哀家可以讓她改,改到你滿意為止。”</br> “朕不會滿意的。”建平帝不留余地的說道。</br> “她的品性如此,朕不信可以改變,當然她還想繼續留在后宮,也確實需要改改身上的毛病。但是皇后絕不會是她。”</br> 太后嗤笑連連:“你是對哀家不滿,對孟家不滿?”</br> “母后您既然這么說,朕也不拐彎抹角,朕確實很不喜歡你們過多干涉朕,朕的皇后朕要自己選,不喜歡被人強迫。”建平帝說完,吐出一口氣,覺得身心舒暢。</br> 可太后卻被氣的牙關咬緊,“我們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幫你鞏固江山社稷也有錯嗎?</br> 哀家是你的母親,孟家是你的外家,我們都不會害你的,你立別人家的女兒為后,能確保他們一心一意的對你嗎?”</br> “怎么不能,難不成我朝就沒有忠臣良將了?”建平帝錚錚反問。</br> “還有母后你的說法著實可笑,朕已經不是三歲小兒了,照您這么說,是不是以后朕的兒子還得娶孟家的女兒,代代聯姻下去,才能鞏固趙氏江山?</br> 您自己想想,這荒謬不荒謬,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誰還看不出來,你們要鞏固的是孟家的江山!”</br> “胡說八道!”太后激動的猛拍桌子,怒斥道:“一派胡言!”</br> 建平帝卻格外冷靜,但也還是嘆了一口氣,“母后,您從前不是這樣的,現在為何這么不知足,是覺得朕太年輕好欺負是嗎?”</br> 太后直直的看著他,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面對油鹽不進的建平帝,她決定退一步。</br> “好,哀家不強迫你一定要立書妍為后,但若是她能生下皇長子,那便是天意,到時候你就要順應天意……”</br> “不可能。”建平帝打斷她,“朕的皇后不可能姓孟,朕不能讓太后和皇后都姓孟。”</br> “你……”太后怒目圓睜,顫抖的指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