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br> 電話那頭的凌若寒像是個小大人一樣地開始教育起了程茹:</br> “你這么激動,會讓凌御瑾先生得意忘形的。”</br> “他會覺得你真的太喜歡他,太離不開他了,以后可能會對你不好哦!”</br> 程茹捏著手機,壓抑了許久的情緒似乎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br> “是啊……”</br> “我真的太喜歡他,太離不開他了。”</br> 可惜,她和他,再也沒有以后了。</br> 她不想在一段看不到陽光的感情里面繼續堅持。</br> 她沒有黎月那么偉大。</br> 她程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受到傷害會傷心難過到找不到生活的希望。</br> 看到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她也會難過到茶不思飯不想。</br> 如果不遠離凌御瑾,她覺得她等不到凌御瑾找回記憶那天,就會被折磨得瘋掉,死掉。</br> “你看看你,怎么還樂庫越兇了?”</br> 凌若寒像是個長輩一樣地,一邊安慰程茹,一邊嘆氣:</br> “現在哭成這樣也就算了,等你結婚的那天,可一定不能哭了。”</br> “不然的話,新娘哭鼻子,會很丑的!”</br> 程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br> “我知道。”</br> “我這不是……只在你面前哭一哭嗎。”</br> 凌若寒嘿嘿一笑,又拿著電話繼續安慰程茹。</br> 坐在房間里,程茹靠在床頭上,眼睛上還敷著熱毛巾。</br> 熱毛巾的熱氣已經消散了,可毛巾還是濕著的。</br> 上面沾滿的,全都是程茹的眼淚。</br>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響起了車子停下的聲音。</br> 這聲音程茹很熟悉。</br> 以前她在營城的茶園居住下的時候,每次她聽到這樣的聲音,就知道是凌御瑾又來找她了。</br> 可現在……</br> 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br> 大概自己哭得時間太久,幻聽了吧?</br> 凌御瑾怎么可能再來找她?</br> 就在程茹繼續和凌若寒聊天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br> 敲門的,是白洛:</br> “程茹小姐。”</br> “容清先生和凌御瑾先生一起來了,說要找您。”</br> “他們兩個現在正在客廳里和厲先生對峙,說厲先生如果不交出你,今天就不讓他辦公。”</br> “您看看,要不要出來見一見?”</br> 白洛的話,讓程茹握住手機的手微微地一頓。</br> 片刻后,她深呼了一口氣:</br> “好,馬上來。”</br> 言罷,她將眼睛上面敷著的熱毛巾拿下來,擺出一副興奮的模樣對著電話那頭的凌若寒開口:</br> “凌御瑾來找我了,先掛了。”</br> “去吧去吧。”</br> 凌若寒忍不住地感慨:</br> “戀愛中的女人啊。”</br> 聽著他的話,程茹擰了擰眉,想說什么,卻最后什么都沒說出來,直接將電話掛斷了。</br> 戀愛中的女人的確是沒有什么理智。</br> 但是……</br> 她其實早已經是失戀中的女人了。</br> 從床上下來,程茹去衛生間給自己補了個妝,將哭過的痕跡全都遮擋住了,便深呼了一口氣,推開門。</br> 既然厲景川讓白洛來找她了,那肯定是厲景川已經受不了這兩個男人了。</br> 人家收留她一場,她總不能讓厲景川替她應付容清和凌御瑾。</br> “我只是想將程茹接走,跟我到天鵝湖別院去住,我好好地照顧她而已。”</br> 一開門,程茹就聽到了容清寫滿了不悅的聲音:</br> “厲先生,你是不是忘記了?”</br> “你曾經重傷的時候,也是在天鵝湖別院養病的,那邊是個很好的養病的地方。”</br> “我把程茹接到那邊,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為什么不同意?”</br> 厲景川低沉的聲音依然淡淡地沒有什么情感:</br> “我不是信不過天鵝湖別院這個地方。”</br> 說著,他抬起頭來,目光冰冷地盯著面前的容清:</br> “我是信不過你。”</br> 一句話,讓容清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br> 一旁的凌御瑾擰起眉頭來,憤憤不平地位自己的好友說話:</br> “你信不過容清?”</br> “容清可是我母親師兄唯一的兒子,生于醫學世家,從小就懂的怎么行醫和治病,你信不過他的話,這世界沒幾個人值得你信任了!”</br> 說著,他還忍不住地冷哼了一聲:</br> “而且,容清是程茹肚子里孩子的親生父親。”</br> “沒有人比容清更希望程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了。”</br> “你為什么不放心!?”</br> 男人的話,讓厲景川和隱在暗處的程茹,都為之一振。</br> 厲景川太眸子,那雙銳利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容清:</br> “程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br> 被厲景川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容清別過臉去:</br> “當然了。”</br> “我和程茹在一起那么久了……”</br> “她懷上我的孩子,再正常不過了。”</br> 厲景川的眸子微微瞇起:</br> “你什么時候和程茹在一起的?”</br> 容清輕咳了一聲,“很……很久了。”</br> “我經常在程茹的家里過夜,這些你都可以去查的。”</br> 男人的話,讓隱在暗處的程茹瞬間心下冰涼。</br> 是的,容清說的沒錯。</br> 他的確是經常在她的家里過夜。</br> 但……</br> 每一次,都是小橙子生病的時候。</br> 那個時候的她,覺得容清是個優秀的醫生,還比她更有帶孩子的經驗,所以每次小橙子出事兒,她都會找容清來幫忙。</br> 但即使這樣,每次容清在她家里過夜,她都會特地讓家里的傭人們加班。</br> 管家,傭人,保鏢。</br> 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程茹和容清是分房睡下的。</br> 她沒想到,有一天,容清會為了他自己的目的,將這些事情當成她和他在一起的證據拿出來說!</br> 他還說讓厲景川去查!</br> “容清,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的臉皮這么厚呢?”</br> 這時,黎月從樓上走下來,聲音和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屑。</br> 她大步地走過來,在容清和凌御瑾面前站定:</br> “程茹什么時候和你在一起過?”</br> “你這么撒謊,就不怕遭報應嗎?”</br> 容清的眸子微微瞇起來:</br> “我撒什么謊了?”</br> 黎月冷笑:</br> “你還沒撒謊嗎?”</br> “程茹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也不可能懷上你的孩子,她的孩子明明是……”</br> “你懂什么?”</br> 見黎月要將事實說出來,容清冷笑著打斷了她的話:</br> “程茹和我睡這種事情,都是偷偷的,她怎么可能告訴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