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被容清的這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br> 半晌,她死死地咬住唇,那雙清澈的眸子死死地瞪著容清的臉:</br> “我以前以為你是我媽媽師兄的兒子,肯定是個善良又正直的人!”</br> “媽媽還勸我對你不要有偏見!”</br> “沒想到我和媽媽還是看走眼了!”</br> 當初她剛剛回到凌家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容清,就很不喜歡,覺得這個人心機很深。</br> 那個時候,柳如煙看出黎月的心思,在四下無人的時候,還會悄悄地和黎月說起容清來,說他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br> 柳如煙說,容清不容易,他爸爸是個精神病患者,在容清還沒成年的時候就瘋了,進了瘋人院,再也沒有出來過。</br> 容清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寄人籬下地在凌家長大。</br> 因為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不喜歡和女孩子親近,還曾經被人閑話過他的取向問題。</br> 但容清還是很有骨氣。</br> 在聽到別人對他的非議之后,不但沒有自怨自艾,還主動要求從凌家大宅搬出去,住到了外面的天鵝湖別院里面。</br> 曾經,黎月甚至還為自己誤會了容清這件事覺得愧疚,每次見到容清,都會很不好意思。</br> 可是現在,黎月終于知道了,她的直覺沒錯!</br> 容清根本就不配讓媽媽那么喜歡,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滿是心機的男人!</br> 聽著黎月的話,一旁的凌御瑾擰眉,看向黎月的眼神里帶著濃濃的厭惡和不悅:</br> “你自己對容清有誤解,是你自己的事情,何必把母親也帶上?”</br> “母親清醒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容清了,你現在說這些話,如果母親知道了,肯定不會原諒你的。”</br> 話說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地忍不住地笑了:</br> “不過你可能已經無所謂了。”</br> “畢竟,在母親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你做的讓母親傷心欲絕的事情,已經不只是這一件了。”</br> “一個為了厲景川,連自己的家族都要背叛的女人,我不應該對你抱有太多的期待。”</br> 男人的話,讓黎月和厲景川的眉頭同時狠狠地擰了起來。</br> 黎月瞇眸:</br> “如果媽媽現在醒過來的話,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劈頭蓋臉罵你一頓,你信嗎?”</br> 看著黎月冰冷的眼神,聽著她沒有感情的聲音,凌御瑾的唇角微微地揚了起來。</br> 男人看著黎月,眼底全都是不屑:</br> “母親為什么要罵我?”</br> “我一直在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來對待。”</br> “倒是你……”</br> 男人冷笑一聲:</br> “你雖然是母親的親生女兒,但是你卻一件讓父親和母親高興的事情,都沒做過。”</br> 言罷,男人冷哼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那雙墨眸慵懶地睥睨著面前沙發上的黎月:</br> “真想不通,父親和母親的優良基因,怎么養出了你這樣吃里扒外的女兒。”</br> “你!”</br> 黎月瞪大了眼睛,剛想說什么,身后就傳來了女人的腳步聲。</br> 穿著一身黑色的程茹緩慢地從樓上下來,大步地走到了客廳里,在眾人面前站定。</br> “久等了。”</br> 凌御瑾冷冷地掃了一眼面前的程茹。</br> 她臉上有明顯的化妝品修飾過的痕跡。</br> 男人忍不住地冷哼了起來。</br> 這女人真是滿心滿嘴,一句實話都沒有。</br> 她不是說她懷孕了嗎?</br> 但她今早居然化了妝?</br> 孕婦不能隨便化妝,就算化妝,也要用孕婦專用的化妝品。</br> 這一點,她是太沒有常識不知道,還是明知道會對孩子造成傷害,也要給自己化妝,并沒有把孩子但結果回事兒?</br> 想到這里,男人看向黎月的眼神里就更多了一分的厭惡。</br> “程茹。”</br> 相對于凌御瑾滿心的厭惡,容清的眼里,則是寫滿了擔憂和激動。</br> 他看得出來,程茹臉上之所以化妝了,是為了掩蓋她的黑眼圈,還有她臉上遮掩不住的憔悴。</br> 所以他更擔心程茹,更害怕程茹繼續受傷。</br> 不管怎樣,他今天一定要讓程茹跟著他離開這里,去天鵝湖別院去住!</br> 聽到容清喊自己,程茹勾唇笑了笑,轉身在黎月的身邊坐下:</br> “聽說,你嘗嘗在我家里過夜,和我睡過很多次?”</br> 女人優雅地端起茶幾上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后抬起頭來看著容清。</br> 看向容清的時候,程茹眼里的光芒冷厲地像是隨時能殺人。</br> 容清被她的這個眼神震了一下。</br> 他擰起眉,這才知道,原來程茹剛剛已經都聽到了。</br> 男人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br> “程茹,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跟別人說這些,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br>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了程茹平坦的小腹:</br> “就算你不愿意承認,我也是孩子的爸爸。”</br> “等孩子出生了之后……”</br> “你是孩子的爸爸?”</br> 程茹冷笑著看著容清,眼底的嘲諷讓容清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住了。</br> 女人優雅地放下茶杯,雙腿優雅地交疊起來:</br> “孩子的爸爸,會趁著我不注意的時候,到醫院里讓醫生給我開藥,想偷偷地把我的藥給換掉,偷偷摸摸地將我的孩子打掉?”</br> “容清,你還真是讓我開了眼。”</br> 程茹的話,讓凌御瑾忍不住地擰起了眉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冷冷地掃了程茹一眼:</br> “容清要將這個孩子打掉?”</br> 怎么可能?</br> 昨天的電話里面,容清說的,就是要他陪著他到厲景川的厲宅,來將程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帶回去。</br> 他這么在乎程茹,在乎孩子,怎么可能是程茹口中說的,想將孩子打掉的人?</br> 還偷偷的……</br> 容清自己就是中醫的醫藥師,只要他想,什么流產的藥他不會調制?</br> 還用得著去醫院?</br> 想到這里,凌御瑾忍不住地冷冷地上上下下掃了程茹一圈,最后唇角微勾:</br> “你還真是有心計。”</br> “先以我的朋友的名義把我約出來,想和我扯上關系,甚至不惜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br> “現在我不要你了,你又說容清想殺了你的孩子?”</br> “撒謊可以撒個靠譜點的。”</br> “別用孩子來做威脅,容清自己照顧過孩子的,他那么喜歡孩子,絕對不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