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br> 在游樂場的更衣室,顧星晴心不甘情不愿地脫下身上的紅色長裙,換上了工作人員提供的長衣長褲。</br> 從更衣室一出來,她就撞見了早就等在門口的云嶼。</br> “顧美女,美好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哦。”</br> 小家伙靠在門邊上,一邊舔著厲景川重新賣給他的冰淇淋,一邊朝著顧星晴眨眼睛,“待會兒,我還要邀請你坐過山車,跳樓機,大擺錘。”</br> 他微微地擰了擰眉,“顧美女你恐高嗎?”</br> “我記得這個游樂場里,還有蹦極的項目呢。”</br> 說著,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本來呢,是打算和黎月媽咪一起玩這些的,可是她肩膀受傷了,我只能委屈自己邀請你了。”</br> “既然今天是來和孩子們培養感情的,那您的親親兒子和女兒請您一起玩很刺激的項目,你一定不會拒絕對吧?”</br> 顧星晴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br> 她最討厭游樂場的這些刺激的項目了!</br> 如果今天不是為了對付黎月,她根本都不會來這里!</br> 原本,她是想和厲景川一起,在黎月面前恩恩愛愛,必要的時候搶奪她和孩子們相處的機會。</br> 反正只要黎月不開心,她就很開心。</br> 可眼下……</br> 她不但沒有讓黎月不痛快,反倒剛進游樂場就被擺了一道!</br> 女人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盯著云嶼,“你想怎么樣?”</br> “礙眼的人呢,就應該有自知之明。”</br> 云嶼咬了一口冰淇淋,朝著她笑了,“這么好的一個周末,您應該去探望一下您正在坐牢的父親,或者去看一下因為丈夫坐牢,心情不好的母親。”</br> “您覺的呢?”</br> 顧星晴咬住牙,再次狠狠地瞪了云嶼一眼,這才大步地離開。</br> 看著女人憤怒的背影,云嶼拿起脖子上的吊墜,賊兮兮地笑出聲來,“老哥,你給我出的這個主意,太好了!”</br> 項鏈那邊傳來云默淡淡的聲音,“我調查過她的資料,有潔癖,恐高,討厭這些刺激的項目。”</br> “還是你厲害!”</br> 云嶼笑瞇瞇的,“不過,你怎么調查到的她的資料?你知道她真實身份了?”</br> 電話那頭的云默淡淡地嗯了一聲之后,連忙轉移了話題,“顧星晴應該是可以趕走了。”</br> “那厲景川呢?”</br> “我剛剛入侵了監控系統,看到念念和他玩得還蠻開心的……”</br> 云嶼擰眉,“算了,讓他留下來吧。”</br> “明天就要走了,念念那么喜歡他……”</br> 外面的游樂場里。</br> 厲景川正在用射機槍打氣球。</br> 念念在他身邊抱著大大的玩具熊,笑瞇瞇地看了一眼一旁坐著的黎月,“媽咪,我爹地很厲害,對不對?”</br> 黎月笑著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沒說話。</br> 顧星晴氣呼呼地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三個人宛如一家三口一樣和諧的畫面。</br> 女人的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緊了拳頭。</br> 她大步走過來,趁著厲景川放下射擊槍的時候,直接撲進他懷里,“景川,我剛剛接到電話,因為我爸爸坐牢,我媽媽受了刺激,在醫院里病情又重了……”</br> 女人委委屈屈地抬眸看他,“你陪我去探望一下我媽媽好不好?”</br> 她這話一出口,一旁的念念就不開心了,“不要!”</br> “爹地剛剛答應我了,他今天要給我打夠520分,把那個最大的大玩具熊贏回來,給我做臨行的禮物!”</br> 顧星晴偷偷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抬起頭,聲音溫柔,“景川,既然念念這么想要的話,我們把玩具熊買下來送給她,你陪我去看我媽媽,好不好?”</br> 念念扁唇,“我才不要用錢買來的!”</br> “我就要爹地用積分給我換!”</br> “用錢買來的東西,和用努力換來的獎品,是不一樣的!”</br> 顧星晴擰眉瞪了她一眼,“怎么就不一樣了!”</br> “不都是玩具熊?”</br> 說完,她抬起頭,“景川,我媽媽那邊比較重要,我怕她出事……你陪我去好不好?”</br> 她是絕對絕對不想繼續留在這里,被云嶼那個小孽種折騰了。</br> 但如果自己離開了,把厲景川留在這里陪著他們……</br> 豈不是順了黎月的意?</br> 想到這里,顧星晴甚至扯著厲景川的手開始撒嬌了,“景川……”</br> 看著她這幅模樣,黎月忍不住地笑出聲來。</br> “厲太太,您父親不是昨天就已經入獄了嗎?”</br> “您母親就算情緒激動,也應該是昨天最激動。”</br> “昨天您都沒有陪在她身邊,怎么今天忽然這么孝順了?”</br> 說完,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長椅上,一邊握著念念的小手兒,一邊輕笑,“而且,早上您不是說了,因為舍不得云嶼和念念,所以才跟著一起來的。”</br> “怎么這才玩了一個小時,就要打退堂鼓了?”</br> 說這番話的時候,黎月是看著顧星晴的。</br> 她眼里的嘲諷和輕蔑,顧星晴看得清清楚楚。</br> 女人死死地瞇了瞇眸。</br> 她知道,黎月現在之所以這么說,是在報復她早上的時候,在黎月面前放出來的狠話。</br> “星晴。”</br> 厲景川淡淡地擰了眉,將顧星晴從他的懷里扯出來,“黎月說的對。”</br> “早上沒出發的時候,你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才讓我答應你,陪著你一起過來和孩子們一起玩。”</br> “現在我們才剛來,就別急著回去了。”</br> “是啊。”</br> 念念接過白洛剛剛給她買回來的果汁,抱在懷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哥哥說,待會兒還想和顧美女一起坐過山車和跳樓機呢!”</br> 說完,小丫頭還賊兮兮地看了黎月一眼,“如果媽咪沒受傷的話,媽咪也可以去的!”</br> “但是媽咪受傷了,所以陪著哥哥去做過山車跳樓機的好機會,就給顧美女你啦!”</br> 顧星晴額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br> 她咬住唇,轉頭看著厲景川的臉,“景川……你陪我回去好不好?”</br> “我真的擔心我媽媽……”</br> “你擔心你就自己回去咯。”</br> 念念又吸了一口果汁,“爹地還要給我贏大熊玩具呢!”</br> 小丫頭的話,讓顧星晴咬住唇,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厲景川就淡淡地開了口:</br> “既然你真的這么擔心岳母。”</br> “就讓白洛先送你回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