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晴自己也知道,她的這個理由并不能讓厲景川真的放棄兩個孩子跟她走。</br> 但她還是暗暗地咬了咬牙,嬌嗔著抓住厲景川的衣袖,在做最后的努力,“景川……”</br> 黎月打了個哈欠別過臉去,剛好看到遠處的旋轉木馬已經開始轉了。</br> 女人垂眸,在念念的耳邊說了什么。</br> 念念扁了扁唇,直接抱著手里的小玩具熊起身,“爹地,既然你那么忙,就不要幫念念贏玩具熊了。”</br> “反正爹地也從來沒送過念念什么有意義的禮物,我習慣了!”</br> 說完,小家伙直接握住黎月的手,母女兩個徑直地朝著旋轉木馬的方向去了。</br> 看著礙眼的小家伙終于走了,顧星晴舒了口氣,“景川,我們……”</br> “爹地。”</br> 她的話還沒說完,云嶼又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手里拿著四張過山車的票,“我們去玩這個吧?”</br> 說著,他還轉頭看了顧星晴一眼,“咱們一家四口去玩,好不好?”</br> 厲景川勾唇笑了,伸手接過云嶼遞過來的票,“好啊。”</br> 他轉頭看了顧星晴一眼,“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去,不如就留下來陪著孩子們吧。”</br> “黎月說的對,岳母那邊情緒最激動的時刻應該已經過去了,你我明天再去看她也不遲。”</br> 說完,他伸出手握住了顧星晴的手,“我記得,你在曾經的日記里寫過,希望有一天,你我能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將游樂園里所有驚險刺激的項目都玩一遍。”</br> 男人看著她,眼里帶著濃重的化不開的深情,“以前的我太忙了,從來都沒有真的好好陪過你。”</br> “剛好今天有機會。”</br> 男人說得認真,似乎真的想通過這樣的陪伴,來彌補當年的遺憾和缺失。</br> 可顧星晴聽在耳中,臉都白了。</br> 她怎么都想不到,當年的顧黎月長得溫溫柔柔的,居然會在日記里寫這種東西。</br> 更想不到,不光云嶼想要讓她去坐過山車,連厲景川都想!</br> 女人咬住牙,在心底惡狠狠地罵了黎月幾遍之后,她看了一眼時間,“景川,我還是放不下我媽媽……”</br> 說完,她深呼了一口氣,一臉的為難,“我懂你想要陪我,也想陪孩子的心情。”</br> “在我心里,生我養我的父母還是更重要一點……他們年齡大了,能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br> “但是咱們的時間還有很多……”</br> “我還是先回去了。”</br> 女人轉過身,逃命一般地,大步地離開了。</br> 看著她的背影,云嶼眸中浮上一絲得意的笑容來。</br> 厲景川則是滿心的感慨。</br> 這才是他記憶中的顧黎月啊。</br> 孝順,善良,溫柔。</br> 不過,他從未好好陪過她的這個遺憾……</br> 只能等下次了。</br> “厲先生。”</br> 云嶼轉過身看了厲景川一眼,“票都買了,不玩太浪費了,不如讓黎月媽咪和念念一起,咱們四個去玩吧?”</br> 厲景川瞇眸看了一眼遠處一大一小正坐在旋轉木馬上的女人。</br> 她們兩個笑起來的樣子,燦爛地一模一樣。</br> 男人看了一會,才轉頭看了云嶼一眼,“她的傷……沒事嗎?”</br> “應該沒事。”</br> 小家伙難得地伸出手,抓住了厲景川的衣袖,“我媽咪她以前也答應我們陪我們玩,但是她也一直很忙。”</br>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嗎,給她圓夢吧!”</br> 厲景川沉默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br> 一家四口一起坐了過山車,大擺錘,還有很多很多以前黎月想玩,但是從來都沒玩的項目。</br> 厲景川倒是沒想到,黎月看上去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和孩子們玩起來,會那么瘋。</br> 最后,在摩天輪上的時候,他坐在她對面,看著她抱著念念看著窗外的側臉,眸光不由自主地變得溫柔了起來。</br> 今天,他似乎看到了黎月的很多面。</br> 他也漸漸地能理解了,為什么孩子們喜歡她。</br> 為什么明知道她是偷走了他們的假媽咪,還會盡量地維護她。</br> 因為她值得。</br> 一整天的時間,一家四口將游樂園里的所有項目都玩了個遍。</br> 游樂場外面,顧星晴一直沒走。</br> 她從監控里面看到厲景川和黎月歡笑著的模樣,雙手在身側死死地捏成了拳頭!</br> 原本今天厲景川是安排了工作的。</br> 是她因為昨天在醫院被黎月嘲諷之后氣不過,才會纏著厲景川,一定要他帶著自己今天也跟著過來攪局。</br> 結果她沒想到,今天黎月倒是什么都沒做,她那兩個礙眼的小東西卻開始給她使絆子了!</br>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虧,最后狠狠地一拳砸在筆記本電腦上!</br> ……</br> 傍晚時分,天空下起了大雨。</br> 瓢潑的大雨,讓馬路上積滿了水。</br> 站在游樂場旁邊酒店的門口,白洛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大雨,“先生,今晚應該是回不去了。”</br> 游樂場在郊區,交通原本就不好,現在路上全都是積水。</br> 他們還帶著念念和云嶼兩個孩子。</br> 厲景川看了一眼時間,點頭,“那就住在這里吧。”</br> 大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br> 說完,男人抬腿上樓。</br> 樓上的餐廳里,酒店老板已經安排了最豪華的晚餐。</br> 剛開飯,念念和云嶼就吃的狼吞虎咽的。</br> 今天一整天,他們雖然玩的盡興了,但也累得筋疲力盡了。</br> 黎月溫柔地給他們倒果汁,“慢點。”</br> 但是沒人聽她的。</br> 很快,兩個小家伙就吃完了。</br> 厲景川讓白洛安排他們去了兒童房睡覺。</br> 很快,餐桌上就只剩下了黎月和厲景川兩個人。</br> 氣氛安靜地有些曖昧。</br> 黎月低下頭,認真地吃東西。</br> “沒想到,你會喜歡那些帶有刺激性的娛樂項目。”</br> 看著她低著頭的模樣,男人淡淡地開口道。</br> 黎月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br> 片刻后,她抬頭笑了起來,“厲先生很意外嗎?”</br> “嗯。”</br> 他點了點頭,“你是我認識的第二個……性格溫柔,但內心藏著瘋狂的女人。”</br> “那第一個是誰?”</br> “我太太。”</br> 男人端起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應該說,是以前我的太太。”</br> 他一邊喝酒,一邊回想著過去,“和你一樣,她以前也溫柔善良,我一直以為她就是那樣一個乖巧可愛的女人……”</br> “直到后來她失蹤了,我在她的日記本里看到,她說想讓我陪她到游樂園,玩這些驚險刺激的項目……”</br> 說完,他還勾唇看了黎月一眼,“和現在的你,是不是很像?”</br> 黎月握住餐具的手微微一頓。</br> 片刻后,她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