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休息得很好，行程隨意，有人想玩，有人想逛街，自由活動。
    徐雨濃要拉著沈忱去逛街，她屬于旅游就是換個商場買東西打卡網(wǎng)紅美食店的那種人，自然景觀名勝古跡在她心里永遠(yuǎn)也比不上迪奧繆繆和一張場景漂亮的他拍。消失了一天的周自橫出現(xiàn)了，在周擇言耳邊耳語幾句以后周擇言表示說有事，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消失了。
    凌云是個靜不下來的主，他昨天預(yù)定了卡丁車，問雙胞胎和江蔚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謝吉川說去，不過他挺忙的，只是在分心跟賀萊打視頻的功夫嗯了一聲當(dāng)回應(yīng)，謝凜川卻沒急著表態(tài)。
    江蔚喝了一口冰拿鐵，想了想，“我今天大概會躺海灘上，或者去海里泡著?！?br/>     謝凜川坐在餐桌前江蔚的對面，他手掌撐著太陽穴，懶洋洋的，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看哥哥，“那你們?nèi)ゼs會吧，票留著爺報銷?！?br/>     謝吉川的手機(jī)里賀萊問，“阿凜，你怎么不去呀？”
    謝凜川慢悠悠地說，“你管我哥就行了?！?br/>     對面好像立刻害羞了，再也沒發(fā)聲。
    等謝吉川手機(jī)里閉嘴了，凌云立刻賤兮兮地湊到謝凜川背后假模假式地給他捏肩捶腿，“二爺，小的愛好廣泛，還想冬天去滑雪呢，開完卡丁車打算去商場和雨濃他們匯合～”
    謝凜川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笑得十分諂媚的他，“爺報了?！?br/>     “得咧！二公子就是豪氣！小的出去玩了，有什么需要買的隨時吩咐小的！”
    江蔚被凌云繪聲繪色逗得差點噴咖啡，撇過頭悶悶地笑。
    等他們都走了，只剩下江蔚和謝凜川還坐在餐桌邊。
    “這人有時候好玩，有時候真挺煩的?！?br/>     謝凜川把她的餐盤放到自己的上面，又把兩個人用過的刀叉也放在餐盤上，“凌云就這樣，用你們的話說叫活寶。”
    他的無錫話說得不倫不類，江蔚出聲又讀了一遍。
    “怎么不一樣？”謝凜川好奇。
    “我是在蘇州長大的，蘇州話和無錫話音調(diào)不一樣?！?br/>     謝凜川點點頭，“那你以后教我?！?br/>     “不高興?！?br/>     北京人謝凜川摸不著頭腦，“怎么還不高興了？”
    “不高興就是不想的意思。”她無奈地再解釋一遍。
    女傭看他把刀插擺成吃完的餐桌信號，輕手輕腳地走到他們身邊，詢問謝凜川能不能開始收拾餐廳。
    他嗯了一聲，女傭們便利索地收拾完了碗碟。
    江蔚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那你今天做什么?！?br/>     謝凜川看著她，歪了歪頭，在裝可愛，“是啊，做什么呢。”
    最后，等她換上泳衣準(zhǔn)備自己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謝凜川居然也穿著泳褲單手插兜地在門口等她。
    他的泳褲很可愛，藏青色的底上一堆菠蘿。
    謝凜川帶著巨大的黑色墨鏡，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黑發(fā)沒有上定型，而是軟軟地遮在眼前。沒有看手機(jī)，就這樣專心地閑適地等著她下樓。
    不過他一看到她里面是吊帶比基尼，幾乎只遮住了重要部位，外面外套拉鏈只拉到胸部就皺眉。謝凜川迎上去幾步，直接脫下自己的飛行員勛章外套給她套著，拉鏈拉到她下巴。他的外套很大，底部是收口的設(shè)計，正好遮住她的屁股。
    江蔚不耐煩地等他給自己收拾好外套，“有??？”
    年紀(jì)不大封建思想還不少。
    謝凜川好笑地解釋道，“去海邊我還會介意你穿得少？走過去不冷嗎?！?br/>     江蔚愣了一下。
    謝凜川也不等她再說話，他牽住她的手拖著她往外走，嘴里近乎嘆氣地碎碎念，“再說小祖宗你也不服管啊?！?br/>     她被他拖著手，從背面看薄薄的肌肉在棉麻透氣的白襯衫里若隱若現(xiàn)，他肩膀?qū)掗?，高大骨架，卻會故意配合她邁小步子。
    突然想到十四歲的夏天，他也這樣拖著她的手走過無錫蟬鳴作響的香樟樹林蔭道，耀眼滾燙的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撒下，做舊的磚地上是陽光和陰影的金灰相間，她踩著每一縷被印上陽光的格子。他偷偷把五指鑲嵌進(jìn)她的五指，撇過頭去不讓她看到他得逞后憋不住笑的傻樣。在路的后半段他們碰到了一個賣玉蘭花手串的阿婆。他包圓了一籃子花不說，還非要跟阿婆合影。婆婆，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牽她手的人哦，紀(jì)念一下。這樣講著，他戴著墨鏡，蹲在阿婆身邊，傻呵呵地歪嘴笑裝酷比耶，而自己的身影就倒映在他的墨鏡里。這張照片至今都在他的朋友圈。而他朋友圈為了這張照片沒有設(shè)置任何時間限制。
    就這么想著，竟然忘了要甩開他的手。
    等她反應(yīng)過來，要甩卻甩不掉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起同樣的事，總之走到海邊的十五分鐘里誰都沒有說話。
    到了海邊，他預(yù)定了私人海灘上最靠近海的位置，甚至連遮陽傘和躺椅都換成了自己的。毛巾、巨型的漂浮游泳圈還有里面放著小烏龜玩偶的空氣球一應(yīng)俱全。
    今天比昨天熱得多，陽光也很烈，私人海灘是一客一位，這會兒這一片已經(jīng)躺滿了人。江蔚看到被太陽曬到發(fā)白的沙灘，脫掉一只腳上的人字拖，小心翼翼地踩在被太陽曬到發(fā)燙的沙地里，不自覺地開心起來。
    謝凜川扶著她的手臂，“小心，岸上石子多，去躺椅上再脫鞋?！?br/>     江蔚被陽光曬得整個人都很服帖，聽話地把腳穿進(jìn)拖鞋里。
    他看著木板上亂七八糟的小石子和被旅客踩臟留下的潮濕的沙子，再看了一眼她那雙果凍人字拖，一個橫抱把她抱在臂彎。
    江蔚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尖叫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瘋了嗎？！放我下來！”
    他的雙臂穩(wěn)得很，“怕什么，沒人看到?！?br/>     他這樣說她反而心虛地閉嘴了。
    是啊，她怕誰看到呢。
    跟他離得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墨鏡背后的眼睛里因為她沒有再拒絕而升騰的淡淡的笑意。謝凜川說，“地上臟，你想劃傷你的鞋？”
    她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鉚釘蝴蝶結(jié)人字拖，閉嘴了。
    “手臂勾住?！?br/>     江蔚不屑，“就這兩步路?！?br/>     見她一臉嫌他麻煩，謝凜川突然卸力佯裝要摔她，江蔚又被他嚇一跳，以為自己要摔了，立刻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害怕地閉上了眼。
    換來謝凜川得逞的悶笑。
    動靜太大，把后面正在看書的白人游客打擾了，被曬到發(fā)紅的女人抬眼看了一眼他們，看到年輕黏糊的少年少女，又埋進(jìn)書里。
    江蔚后知后覺地有點害羞，懊惱地拍了一下謝凜川的肩膀。
    謝凜川彎下腰，把她穩(wěn)穩(wěn)地放到躺椅上。
    “現(xiàn)在就下水嗎？”
    江蔚搖了搖頭，“得補(bǔ)一下防曬?！?br/>     她脫下外套，開始涂腿涂手臂。
    謝凜川拿著菜單點單，給他們一人點了一杯冰拿鐵和冰水果籃子。
    等服務(wù)生走了，江蔚正好要涂背，卻夠不到。
    謝凜川曲著腿躺在躺椅上，心里倒數(shù)三、二、一，果然——“幫我一下?！?br/>     她的心情好不好真的太好分辨了。
    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沒變。
    謝凜川接過她的防曬霜，仔仔細(xì)細(xì)地抹完了她的背。
    江蔚閉上眼睛讓謝凜川檢查她的臉，“沒有白的吧？”
    他看著放松快樂的她心一動，捏著她尖尖的下巴佯裝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她的臉從上到下觀察了一遍，“都抹開了。”
    又把手上光禿禿的黑色發(fā)圈拿下來，問她要不要綁頭發(fā)。
    江蔚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么。
    最后說出了不好聽的話，“專門為女生帶的？”
    她明明知道不是這樣。
    因為這一根就是她的發(fā)圈。
    只是在他那里放了兩年。
    謝凜川瞇起眼睛，抿緊嘴巴。
    江蔚立刻轉(zhuǎn)移話題，“你不涂嗎？”
    “涂不到?！?br/>     他氣鼓鼓又兇巴巴的，雖然知道在裝可愛，但還是覺得可愛。
    然后江蔚啪啪打了他兩下，示意他背過身去。
    男生肩背寬闊，她手又小，涂了兩下她就不耐煩了，最后胡亂地掃了一下就算敷衍地完成任務(wù)。
    謝凜川也沒說她，抱著球和游泳圈跟她一起下水。
    江蔚不會游泳，一下水就緊緊地扒著巨大的游泳圈，她害怕，卻嘴硬不肯說。
    可謝凜川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有多怕水的那個人。
    他一手得抱著球，空出來的那只手握住她的肩膀，給她足夠的支撐，“別緊張，沒事兒啊，我不還在嗎？”
    江蔚看向他，男生肩膀精壯，手臂結(jié)實。
    這哥兒們看起來巨靠譜。
    可是她實在害怕，掛在巨大的泳圈里完全不能放松，腿也亂蹬，兩只手都緊緊扒著謝凜川的手臂。
    他沒辦法了，看來這球沒法玩了，單手一投把球扔上海灘，然后從后面環(huán)住她。
    “這樣好一點？”
    “謝凜川我真的有點怕……”
    “不怕，你站一站。”
    “我不要我踩不到底?！?br/>     “我抱著你呢，還有游泳圈，不怕，你站一站?！?br/>     江蔚只能嘗試著站起來——靠，還在淺灘，她一站起來水才到腰。
    謝凜川在她身后悶悶地笑。
    在水里呆了十分鐘以后她就適應(yīng)了，謝凜川看她放松多了，手臂從她的游泳圈里穿過去，勾住那個巨大的游泳圈，帶她往深海游。等漂浮到人跡罕至的海域，他才一起趴在游泳圈上，頭磕在手臂上，閉上眼睛。
    誰都沒說話，靜靜地享受著靜謐的海和溫柔卻灼熱的陽光。
    突然，旁邊一對外國情侶驚喜地叫起來，“是魚誒！”
    一聽到有魚，江蔚瞬間慌了，拍著謝凜川的胳膊，“阿凜，魚，她說這里有魚！我們快點回去好不好！”
    她怕魚，餐桌上的不怕，活魚都怕。
    怕到看到觀賞魚都會直接閉眼睛。
    “我不想看到魚！”她嚇得腿在水里亂蹬。
    謝凜川捏了捏她的手，他又想嘲笑她怎么會怕魚，旁邊的女生那么驚喜，她卻怕到臉色都變了，又看她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手臂，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想貼在自己身上，二話不說帶她往淺海游。
    回到海灘，他問她，“好玩嗎？”
    江蔚的好心情沒被這個插曲打斷，剛剛被嚇到現(xiàn)在想起來又覺得很奇遇，“好玩。”
    他指著一個躺在游泳圈上飄在淺海閉著眼睛午睡的女生，“想不想試試？”
    江蔚好奇，“這怎么躺？”
    謝凜川把她拉到沙灘上，讓她先坐進(jìn)游泳圈身體打直躺好，然后推了一把她身下的游泳圈把她推進(jìn)水里。
    這樣躺在游泳圈上，江蔚完全沒辦法自己控制方向，只能隨著水波越飄越遠(yuǎn)，失去控制的她嚇得瘋狂撩水蹬腿，等她實在掌不住開始叫阿凜阿凜，謝凜川才心滿意足地誒了一聲，慢悠悠地?fù)溥M(jìn)水里，潛下去再擺了兩下手浮上海面，朝她游過來。
    謝凜川一靠近，江蔚感覺自己像個不受控制的負(fù)極磁鐵，立刻抓住他的手，“一點也不好玩！你推我走！”
    江蔚難得這樣孩子氣又依賴他，謝凜川心里熨貼得不行，臉上還裝一本正經(jīng)，“我這不來了。離開你一秒鐘都不行，嗯？”
    “不行！”
    她又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強(qiáng)調(diào)，“在海里不行！”
    他掩飾不住笑意，眼睛都笑彎了，“你放松飄著，多舒服啊。我就在你身邊?！彼谒锪⑵饋恚逯缚圻M(jìn)她的五指，強(qiáng)調(diào)道，“哪都不去?！?br/>     江蔚回握他的手，“離我近點?！?br/>     謝凜川換右手去握她的右手，索性像一開始那樣從后面直接環(huán)住她，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懷里，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這下不怕了？飄著吧?！?br/>     他低頭，江蔚的頭發(fā)有幾縷粘在他的胸膛。
    她真的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抓著自己的手，害怕他走。
    飄了一會兒，誰都沒說話。
    謝凜川睜開眼低頭看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自己發(fā)呆。
    他不自覺地笑，聲音溫柔地自己都覺得有點過了，“要不要拿掉游泳圈試試？”
    江蔚晃了晃他的手，有些為難，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我真的會淹死，你又不是不知道?！?br/>     “胡說?！彼憛捖犓f不吉利的字。
    恐怖的往事像一記重拳砸在他的太陽穴上，甚至讓他突然發(fā)冷。
    “總不能一直這么怕水。”
    他有點兒嚴(yán)肅，“你不會游泳真是我的心病。早晚教會你?！?br/>     謝凜川難得這樣認(rèn)真的。
    那件事……他的心有余悸和后怕，大概比自己還多。
    江蔚沒辦法在這件事上跟他抬杠，于是聽他指揮，先把腿放進(jìn)游泳圈，在游泳圈里站起來，然后一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讓他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腰，另外一只手幫她從頭上拿掉了游泳圈。
    一沒有可以支撐她漂浮在水里的東西，她立刻害怕起來，剛剛和水建立起的信任在沒有漂浮物的這一刻消失殆盡。什么也顧不上了，江蔚本能地貼過去摟住謝凜川的脖子，整個人都緊貼在他身上，水下的長腿亂蹬，“阿凜阿凜——”
    他一只手穩(wěn)穩(wěn)摟住她的腰，把她扣在自己胸前讓她有足夠的安全感，一只手一下一下?lián)嶂谋?，更溫柔地在她耳邊哄，“不怕，我抱著你?！?br/>     又插科打諢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第一次知道你這么嗲的?！?br/>     江蔚被他撐住了，又被他這么一調(diào)侃，那是再害怕都必須嘴硬。于是莫名地迅速冷靜下來，嘗試自己站直——她的腿勾著他腿，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再用雙腿勾住他精瘦的腰，成功掛在他身上。
    她雙臂勾住他的脖子，實在是太近了……臉紅紅的，不知道是不好意思的，還是被太陽曬的。
    他看著她水潤潤的嘴唇，因為手勾著自己的脖子，壓出胸前深深的溝壑，對自己這樣依賴。喉結(jié)上下滾動，心里狂念般若心經(jīng)——靠，這時候趁人之?？删颓莴F不如了。
    “干嘛這樣看我？”江蔚看著他眼睛都愣住了，不太懂。
    看樣子她是不怕了，他迅速勒令理智回魂，清了清嗓子，問道，“要不要游遠(yuǎn)點？”
    “你得抱緊我?！彼胬渥燔洠髅骰诺靡?。
    他彎了彎嘴角，一手把墨鏡架到頭上，吊兒郎當(dāng)?shù)剜帕艘宦?，心里暗爽到不行?br/>     一只手往前游，一只手帶著她，又游回了剛剛漂著的深海區(qū)。
    深海比淺海的水要涼得多，太陽又曬，呆在深海會很舒服。
    靜謐的深藍(lán)色，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暗而冷的水，深不見底，讓她對水的后天造成的害怕又慢慢回籠，整個人緊緊地貼住謝凜川。
    他知道她的害怕。
    他左手手臂從始至終都緊緊地箍著她真就打開手掌虎口一閘大小的腰，另一只手揉著她的腦袋，在她耳邊小聲地講不怕不怕，帶著她靜靜地飄在深海中。
    像兩個相依為命的人。
    “阿凜……”
    “嗯。”
    江蔚抱他更緊了，把頭磕在他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他偷偷地側(cè)過臉，好像是不經(jīng)意的樣子，吻了吻她的耳廓。
    而他確信她是知道的。
    江蔚收緊了手臂，用力到甚至讓謝凜川感覺有點勒。
    被她需要的感受如此直白而強(qiáng)烈，在這一刻洶涌澎湃。
    他無意識地在嘴里嚅囁了一句寶貝。
    手臂摟緊。
    在這一剎那，她真的是他的。
    難得的，他也不想說什么俏皮話。手掌下是女生溫?zé)岬纳眢w，兩顆心貼在一起，連心跳都同頻。
    就這樣漂了一刻鐘，他側(cè)過頭在她耳邊問，“睡著了？”
    江蔚睜開眼，也把墨鏡推上腦袋上架著，丸子頭早就被打濕了，有一些碎發(fā)貼在她的脖子里，長一點的還粘在了他的皮膚上。
    “沒有人真的好舒服。”
    語氣里是嘆息快樂時光太短。
    他們回去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半，逛街和開卡丁車的人們都還沒有回來。
    兩個人沖了個澡，又在樓下下凹式客廳里的沙發(fā)上癱著。茶幾上有傭人切好的果盤和新打的氣泡水。
    江蔚玩得很開心，也因為幾乎抱著他在水里呆了一下午，這會兒又沒人，再裝不熟未免太惺惺作態(tài)。
    趁著沒人，她玩心大起，把腳踹到他大臂上晃他——這人換了件黑色的潮牌短袖和黑色的短褲，也是累的夠嗆，正在沙發(fā)里葛優(yōu)癱。
    也太巧了，她也選了獨立設(shè)計師牌子的黑色短袖和黑米色的扎染短褲。
    他眼睛盯在手機(jī)上，捏住她又窄又白的腳，沒有說話，用大拇指壞心地?fù)狭藫纤哪_心。
    江蔚覺得癢，想縮回去又掙脫不出來，掙扎中最后一不小心直接踹在他大少爺金尊玉貴的帥臉上。
    被踹的男生也不生氣，單手把女孩子撈在自己身邊，手臂虛摟著她的腰。
    江蔚探過身去茶幾上拿自己的手機(jī)。全是徐雨濃的微信，她一下午給她發(fā)了無數(shù)條微信——選擇困難癥讓她幫忙選顏色，還有已經(jīng)買到的戰(zhàn)利品都給她拍了照片。
    實在太多了，她不打算回。
    喝了一口水，轉(zhuǎn)頭看到謝凜川在手機(jī)上單手打字，回到他身邊去，抱住自己的膝蓋，歪頭去看他的手機(jī)。
    他也不避開她，大大方方地給她看——他在回自己爸爸信息。
    “不是女的?！?br/>     她沒理他。
    謝政延：「又在哪玩？」
    lintsu：「悉尼」
    謝政延：「發(fā)起轉(zhuǎn)賬：200,000元」
    謝政延：「寶貝兒子圣誕回家嗎」
    lintsu：「不」
    謝政延：「有女朋友了？」
    謝凜川看了一眼拱在他身邊的江蔚，一字一句慢慢悠悠地打下：「她看不上我」
    這下對面的謝政延同志來勁了：「誒喲呵，你小子不行啊。」「跟老爸展開講講，想當(dāng)初咱年輕的時候也是大院頭號帥哥，迷倒萬千少女。」
    謝凜川按滅了手機(jī)。
    捏了捏她的臉，“看夠了？”
    江蔚不耐煩地拍掉了他的手，“你別碰我?！?br/>     謝凜川湊到她面前，很近很近，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故意用很低的聲音戲弄她，“用完就丟啊你這，現(xiàn)在不讓我碰了？”
    江蔚氣得去掐他的脖子，爬起來坐在他腿上，“不許說！”
    他隨便她鬧，被她晃得快散架了還在逗她，“是誰喊我抱緊點？”
    又掐起嗓子學(xué)她，“阿凜阿凜——”
    江蔚被他逗得臉都紅了，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講了?。?！我才沒有這樣！??！”
    謝凜川被她按到頭后仰，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來。
    “咦，怎么只有你們倆在家。”周擇言跟周自橫開門進(jìn)來，就看到江蔚騎在謝凜川身上，總是冷冷淡淡好像對什么都沒興趣的女生這時卻滿臉通紅地捂住男生的嘴，鮮活到周擇言一瞬間以為謝凜川帶了其他女生回別墅。憋笑破功的男生卻扶著女生的腰怕她摔下去，兩個人曖昧到空氣里都能拉絲。
    這樣的謝凜川很少見，這樣的江蔚更少見。
    周擇言皺了皺眉。
    昨晚打麻將的時候，他以為謝凜川大概跟自己一樣為色所迷。沒準(zhǔn)在江蔚轉(zhuǎn)學(xué)的第一周他們有自己不知道的單獨接觸？
    他當(dāng)時想，謝凜川段位是比自己高，這么難搞的妞也拿得下。
    但現(xiàn)在看江蔚對謝凜川的親昵打鬧，她絕對不是認(rèn)識一個禮拜就能跟男生親密成這樣的個性。再聯(lián)合謝吉川對江蔚近乎視而不見，他們倆之間果然不是那么簡單。
    真有意思。
    你說，搶謝凜川的女人，是不是比泡余子齡更有意思呢？
    他想到昨天發(fā)了江蔚的照片，就有圈子里的發(fā)小來跟他八卦「喲這是余家那個一會兒出現(xiàn)一會兒又消失的老三嗎？真人是不是巨美我聽好幾個見過她的哥兒們說她美到爆炸真想見見你怎么跟她玩一起去了？」「這妞脾氣巨爆巨難搞你要能拿下我管你叫爺爺」
    原來你有兩個名字。
    一個很有背景的美女。
    謝凜川，你到底是喜歡她的臉，還是也喜歡她背后的余家呢？
    周擇言靜靜地看著謝凜川和江蔚，臉上帶著笑，假裝在這個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聽到有人來了，江蔚立刻從謝凜川身邊跳開，坐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拿起一杯氣泡水，回他，“剛剛雨濃說沒想好是在外面吃還是在家里吃?！?br/>     謝凜川看著她立刻跟自己保持距離，挑了挑眉沒說什么，“凌云定好餐廳了，這玩意兒是真不宰死我不安心啊?！?/p>